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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巨型反光史诗 > 002、土拨鼠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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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5月18日

    伏施林尼共和国,塔科夫市

    塔科夫市是一个神奇的地方。1973年之前,这座城市在地图上的位置被人为故意地向东南偏移了大约5公里,然而并没有人发现自己其实正生活在地图上的空白处。

    这样的偏移被当地居民沿用到了本地交通地图和旅游图册上,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不便。大部分塔科夫人都是在二战后重新迁来此地的,从废墟间复苏的联盟为整座城市的所有人安排好了未来。

    这座城市自从1955年起,就围绕着塔科夫市“解放”染料厂的三座生产车间,毫点,疏散的时候没有搬空金库,只是上了锁——他们都以为那只是暂时性的,几周后就会回来。

    现在,这其中有几座金库已经被试出了密码,只要能够把里面的东西搬出城去,就是一注天降的横财。没人知道谁是第一个发家致富的幸运儿,不过这并不重要。一夜暴富的机会永远吸引着外面的拾荒者,知道塔科夫秘密的流浪汉们像围绕着腐肉的苍蝇们一样挥之不去,就算是维和部队也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在南非人之前,驻扎在塔科夫城外的本来是一群挪威人。

    这些挪威人算是塔科夫新经济体系的奠基人,他们折腾了好一阵,学会了利用拾荒者们来获得那些可爱的绿票子:他们开始向拾荒者们出售一些运动器材,比方说来源不明的ag3运动步枪,只要使用者心存善念,快慢机就会被锁定在合法的半自动状态,绝不会被当成军用武器;还有些陈年的fnfal步枪,由某位值得信赖的供货商所提供,可以胜任从狙击运动步枪到突击运动步枪的多重任务;运动器材商们还时不时会出售其他一些同样便宜好用的辅助器材,像是用来衬托靶纸的nijiiia级防弹板,用于夜间观鸟的第三代夜视仪,方便携带取用多个水壶的多口袋背心等等……

    结果这些挪威人在赚取了一大笔免税收入之后,却不懂得闷声发大财的简单道理,好像不买几辆法拉利就不算发过横财一样,平白惹得邻居眼红亲友反目,几乎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于是挪威人出局南非人接手,所有的生意照旧,就连价目表都没怎么修改过。

    除了那些极为重要的标记之外,地图上还有密密麻麻许多圆珠笔画的小圈,把原先用黄色荧光笔留下的记号圈了出来。黄色标记代表着医疗用品,对本地的拾荒者而言,这些医疗物资的储备总是性命攸关的。制作这份地图的拾荒者标注了每一处医疗物资的具体位置和内容,记录了每一张他认为安全的手术台,把所有能够救命的资源编成了一本异常详细的速查手册,按西里尔字母表排列……当然,这些准备完全没有作用,塔科夫不会按他们期望运作。

    塔科夫给外来者准备的选项很少,很多人在城里的全部经历,大致都可以总结为一颗打断动脉的子弹和大约30秒垂死挣扎。

    除此之外,活着出去的人身上很少带着伤。他们也许会带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告诉那些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人滚一边去,然后从此一去不返。

    实际上,无论是当场死去,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被困在了城里,时间一过4点14分,塔科夫都会翻过这一页,回到2011年7月6日去。这听起来就像是残酷版本的灰姑娘,而且前景非常黯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不会有王子来挽救整个故事。

    出发前最后的1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巴拿收拢了地图,点了点数,顺手交给了带他们进来的本地土著。拾荒者们最后讨过一轮烟,带着佣兵们绕着大厅转了一整圈,突然一拐,转进了一扇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铁门。

    除此以外,这趟旅程就没有什么额外的惊喜了。

    在去城里的路上,李均一直听到队伍后面有几个家伙在絮絮叨叨的,就像那种在景点门口讨论刚搜到的背景知识的游客,令人非常烦躁。在半个小时令人焦虑的徒步旅行中,就连本地向导都有些受不了这些细碎的噪音了。

    “到地方了。”迪马踢开隧道尽头虚掩着的门,冲着门里的黑暗用俄语喊了一句,等了好久才传来一句应答。

    “ok,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迪马让开一条道,让客人们进去。李均经过他的时候,还冲他点了点头。

    迪马也点了点头,就在李均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他听到迪马用他模仿的英国口音在他身后说道:

    “我们不是怪物,我们也……”

    不过他没有解释完,另一个美国佬从手电筒投射的光圈里走过来,又推了李均一把:“不拉不拉,他妈的,谁管你……”

    李均晃了晃脑袋,躲过一张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蜘蛛网,差点在砖墙的破口上绊了一跤。他身后的那家伙跟着一步跨进来,几乎把李均挤得扑倒在地上。他单膝跪了一下,好不容易维持住了平衡,重新往黑暗深处走去。

    在黑暗中,他听到了几声垂死的喘息,有人正拖动着重物,液体正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巴拿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那些倒胃口的声音。

    “在你们上楼出门之前,记得互相检查你们的标志物,你们现在是伏施林尼紧急事务部特种部队。”

    跟在李均身后的人扶了他一把,又把他往前推了一点:“往前走,老兄,我可不想烂在他妈的俄国毛子土拨鼠巢里……走吧。”

    “确定时间,楼上会有一条黄色油漆线,无论你们做什么,都不要在4点15分之前越过那条线。”

    李均往前一直走到一支ak的枪口上,斜切的简易补偿器威胁似的在李均面前晃了晃,示意他转向黑暗中另一个方向。这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非常礼貌的待客方式,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感觉更糟糕了。

    李均早在波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这是双方约定好的,当然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他在黑暗中转过了两个连续的弯道,嗅到了更多青苔和血的味道,和陈旧的尿味混在一起。

    就像喝了一桶痢疾那么糟,李均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恶心的比喻。这个比喻好像是被人突然安插进他脑子里的,因为在第一时间,他就下意识地反驳说:

    “也没那么糟。”

    没人回应他。

    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在地下室黑暗的尽头,有人好像拖开了一扇活板门,把更多尖叫、呻吟和垂死的抽气声放了进来。雇佣兵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在地道中间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最后一扇闸门被拉开了,地道里终于有了几丝光亮。

    在最后一个房间里,最后一群刚从塔科夫逃出来的拾荒者正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把血和汗撒在水泥地面上。楼梯上透下来的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孔,看起来全是一般的绝望。

    他们已经用尽了毕生的运气,成功地逃脱了一次。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总会有下一次逃亡在等着他们。而且,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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