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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承:“……是我。”
话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了严凌风的声音:
“你们在讨论我什么?”
闻言,屋内三人的目光刷的投向门口,顿时就见到严凌风步履轻快走进来。
“说到哪儿了?”他略带疑惑地问,长腿迈到堂屋正中的木椅前,衣袍一撩坐了下来。
顾芝芝此时心情极为复杂,慢慢敛起脸上的愕然,垂头不答。
屋内一时无人说话,氛围有些奇怪,长胜见状,忙解围道:
“严大夫,我们方才在说,顾姑娘一直以为我是您的随从。”
严凌风薄唇轻轻一动,“嗤”的一声轻笑,道:
“长胜跟在阿承身边已有多年,劳伯才是我身边的人,芝芝,那天坐马车时你不是也见过劳伯了么?”
他以前身边也曾跟过年轻的随从,可后来有一个随从心性不稳,受了某个大家闺秀身边的丫鬟收买,险些把他这个主子的起居饮食通通向人汇报了,自那以后,他身边人就换成了劳伯。
话音刚落,严凌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板起脸,有些气恼对她道:
“别扯开话题,芝芝,你别想赖账,明明答应了要替我们煮饭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反悔了?”
这让他一时半刻上哪去找一个像她这样称心合胃的厨娘?
“啪”的一声轻响,严凌风将折扇拍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拧眉继续问:
“是不是银子方面不足?你开个价吧,我们可以加钱。”
他昨天去替她诊病,亲眼见到她家境有多困难,也许是见他们穿着不凡,又出手大方,想多要些银子吧?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加钱倒也无妨。
严凌风目光悄悄审视着顾芝芝,心里暗暗想道。
“不……不是钱的问题,”顾芝芝闻言,忙摆摆手辩解道:
“你们给的银子已经很厚道了,至于原因,我刚才也解释得很清楚了,你问他就知道了。”
她食指微抬,指向陆锦承站立的方向,同时目光朝他望去。
没料到他此时正好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撞上。
陆锦承皱起眉心,薄唇翕合,低低道: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呢?芝芝,不会叨扰你太久时间,我养好伤就离开了,你知道我的身份不便被太多人知道,若是贸然换人,就有泄露消息的风险。”
说罢,他眼睛扫了严凌风一眼。
严凌风立马会意,立刻道:“是啊,芝芝,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阿承中了毒经不起奔波折腾,若是泄露了行踪,他的命怕是也……”
话说一半,严凌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身周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见状,长胜也忙一脸沉痛,加入了劝说,道:
“顾姑娘,长胜其实理解你心底的担忧,但你细想一下,严大夫是医者,救治苍生的人不会是恶人,主子他身上的伤,也是遭奸人陷害导致的,我们真的不是恶人!”
闻言,顾芝芝眼睑下垂,被他们游说得有些纠结。
确实,如果他们是恶人,那陆锦承又岂会遣长胜去山里救下她,那天若是没有长胜及时相助,凭她孤身一人,怕是早已遭余大成和刘二柱两人的毒手!
“我……”顾芝芝咬了咬唇,十指交叉相扣,有些被他们游说动了。
她挑起眼睛,看了看严凌风,又看了看陆锦承,表情有些纠结。
当她目光扫视过来时,严凌风忙单手撑在额头上,做愁眉状:“唉!”嘴里长长叹息一声。
陆锦承则是抬起手掌,捧心,适时做出伤口发疼的样子,脸色有些惨白。
他避开她的视线,只用余光扫向她的虚影。
他私心里确实很希望她能留下,但她若是实在不愿意,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顾姑娘,请你留下吧!”长胜见陆锦承面带隐忍,忙几步跨上前,熟练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给他服下,神色担忧问:
“主子,您伤口可是又疼了?”
说完,长胜目光望向顾芝芝,继续道:
“顾姑娘,你不知道,主子中的这毒,毒性阴险,别看白日里没什么异样,可一到夜里发作起来,那就如同白蚁啃心,整夜整夜不能安眠,得靠着严大夫这些药丸才舒缓一二,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他唇角往下垂,欲言又止,脸上的担忧神色,像是一团乌云似的化也化不开:
“顾姑娘,主子每日只有吃上你做的饭食时候,心情才稍微能舒缓上几分,你来的时候,就是主子一天中最开心快乐的时候……”
“长胜!”长胜话还没说完,陆锦承忽然板起脸,低斥他一声。
长胜闻言,立刻噤声,垂首躬身,退到一旁。
顾芝芝顺着长胜的话,下意识认真看了陆锦承一眼,发现他眼底下确实有两圈淡淡的乌青……
她抿着唇,沉默了良久,终于,微微颔首,答应留下来继续煮饭。
“我先声明啊,我只做一个月饭食,一个月后,无论你们是否还留在村里,我都不想再跟你们有牵扯……”她眼角看着自己的双脚说道。
闻言,三人精神顿时一震。
“真的?”严凌风高兴,抓起折扇不断扇风。
“好!”陆锦承脸色依旧淡淡的,但眉峰已经悄悄舒展开来。
顾芝芝抬起头,见到几人脸上的雀跃,心里却有些无奈,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明明是来辞工的,怎么突然间又鬼使神差心软了呢?
真是见鬼了!
“那我先回去了,中午我也许没时间来这,我做好饺子,到时长胜去我家灶房里端吧,只要水煮开,将生饺子下锅煮片刻就行。”
她匆匆交代了几句,就逃似的跑了出去,收拾了灶房里的面团,飞快离开宋家祖屋。
回去的时候,路人行人多了起来,然而不知为什么,他们都往同一个方向疾步快走,嘴里不时还和旁边的人小声嘀咕几句。
顾芝芝神色一凝,脚步下意识跟了上去,悄悄竖起耳朵,听前面的人咬耳朵——
“哎,听说昨夜里余桂香家,那两婆媳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到底出啥事了啊?”
“我家就住卢老爷子家附近,我听说是余大成出事了,不知怎的变成了个血人回来,余桂香那口子连夜跑卢爷子那借驴车去镇上了,也不知道她家现在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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