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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赵氏收夜市回家。
母女俩记好了账后，赵氏起身从卧房里抱出一个钱匣子，很宝贝地打开，脸上露笑：
“芝芝，娘这两日把家里的碎散钱兑成了银票，再加上前些日子你给我的那一百两，我想这些足够咱们在京城里买一间房子了。”
她食指放在舌尖上舔了舔，银票在手里一张张地数过一遍，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咧着嘴期待问：
“闺女，你喜欢啥格局的房子，娘想要房间多的，将来你成亲生了孩子回家时，厢房保管够住……”
还没买房子，赵氏已经想到了多年后养老弄孙的日子了，顾芝芝有些忍俊不禁：
“娘，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些事还远着呢……”
“远啥啊，这不是未雨绸缪么？”赵氏喜滋滋的，把银票又叠整齐放回匣子里面，继续道：
“其实娘最近也有留意哪儿的房子实惠，城东靠近书院的地方，有好几个二进的四合院子，娘瞧着其中一间挺不错的，要不明日你抽些时间出来去瞧瞧吧？”
城东有好几间书院，住在那附近的人大多也是书香人家，品流不杂，环境也清幽，不像她们现在住的地方，一出乐水巷，巷口不远就是一个小集市，每天天不亮那些卖家禽的、卖菜的、卖柴薪的就吆喝开了，人流挺杂的。
顾芝芝没有异议，应道：“那我们明日下晌就去看吧，但是买房的钱不能让娘全出了。”
说着，她起身回房，从空间也拿了三四张银票出来：
“这是酱铺赚的，最近要买花椒那些东西，我手里暂时只有这些，娘先拿去，等过两日把酱料送到邀月楼和鸣鹤楼那些地方，结了尾款我再给你剩下的。”
银票才放到匣子，立马就被赵氏挑出来塞回顾芝芝手里：
“闺女，买房的钱不用你操心，你赚的那部分留着当嫁妆就成！”
见顾芝芝不愿意收，赵氏把钱匣子锁上揣在怀里，继续道：
“啧，银子已经够房款了，娘都盘算好了的事，真不需要花你的钱！”
她天天起早贪黑，白天开店夜里出摊，不就是为了尽早凑齐买房的银子么，虽然这些银子不能买多大多奢华的宅子，但她们母女俩住着已经绰绰有余了……
等以后手头再宽松些，就去旭冬镇那边也置办个宅子和田地，种上酿酱需要的豆子等农作物，她们又能省下不少开支！
赵氏心里暗暗盘算着，把桌上的账本一收，就抱着匣子跑回卧房睡觉。
顾芝芝走得慢，追到房门时，她已经从里面闩上了，她只好把银票收回空间里，端起灯盏踱步回自己卧房里。
*
次日一早，赵氏嘱咐顾芝芝去福泽药铺复诊，自己驭着马车去酱坊那边运货了。
顾芝芝从药铺拿了新的药回来，路旁的店铺才陆续开店而已，可她家酱铺门口破天荒地排起了队伍。
“我们姑娘回来了，要买什么酱和她登记吧！”
吉祥站在门口，见顾芝芝回来，立刻从柜台后抽出账簿和笔墨等东西，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飞快对顾芝芝道：
“姑娘，这些人都是过来购酱料的，买的量多，我和宝燕两人也不敢作主……”
顾芝芝心里暗自惊异，扫视了一遍排队的人，迅速坐在柜台后，拿起毛笔给客人做登记。
“我们府里每样酱料要购三十斤。”
“我们老爷吩咐了要八十斤。”
“我家少爷说你们铺子里有一种用来烤肉的粉，每种粉末都要一些……”
“……”
顾芝芝起初有些懵，怎么突然间来这么多生意，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秋狩时的宣传起了效果，再加上当时和那三个纨绔比试，烤肉串连皇帝都尝了还想尝，不少贵人回家就吩咐府里过来采买……
京城老百姓爱凑热闹，见一大早铺子门口就排了这么多人，也当作一份谈资来嚼，无意间又替顾芝芝的酱铺做了一次宣传，晌午不到，酱铺里的所有存货全都卖空了。
顾芝芝有条不紊做好记录，安抚好后来的顾客，当机立断拿银子给吉祥雇了一批马车，又喊了守在食肆那边的几个看店护卫帮忙，加急从酱坊那边继续搬运库存过来。
这一日生意实在太火爆了，顾芝芝忙得像只陀螺似的，赵氏做好饭菜端来酱铺放着，她直到下晌时才有空吃，匆匆吃了没几口，又有顾客上门了，母女俩约好的去看房子也只能改日了。
下晌来的顾客里，不仅有秋狩时的潜在客户，有一些是店里积攒的老客，还有一些是听了围观百姓谈论后特意跑过来买的。
银子堆满了柜台的抽屉，顾芝芝掏帕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这寒凉的秋日里，愣是让人忙出一层汗意。
黄昏悄然来临，这一日天上没有云朵，西移的落日圆得像一颗咸鸭蛋的蛋黄，黄澄澄的，悬浮在一片白茫的天空中。
歇了店，顾芝芝揉了揉发酸的肩颈，和顾宝燕、吉祥两人一同往斜对面的食肆走。
她心里庆幸严凌风给的药药效好，今日皮肤上的红印已经淡化了一些，活动四肢时也不那么怕牵扯到伤处了，否则碰上店里这种突发状况，顾宝燕和吉祥不会写字，她效率又慢，可能会流失不少没耐心的客人。
思及此，她加快了脚步，道：
“这两日我不在，你们的盛沙桌都做好了吧？等会儿吃了晚饭就正式教你们识字吧。”
闻言，顾宝燕和吉祥两人脸色一喜，匆忙紧跟了几步，几人一起进了食肆。
食肆这边还有零散的两桌食客，但后厨已经做好了饭菜摆在桌上了，就等着三人过来。
小平安坐在食桌旁边，见到三人过来，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眉眼弯起。
顾宝燕跑过去，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抱起平安坐下，动手给小平安盛饭。
吃完晚饭，伴着黄昏的光影，两排盛沙桌整齐排列在食肆后院里，每个人都笑容洋溢坐在桌前，仰脸安安静静地看着顾芝芝。
顾芝芝面前放着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木板被两个三脚架撑起来，高度足够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她拿了烧出炭尖的树枝，一笔一划在木板上写了字，开始教众人怎么念，怎么读。
落日余晖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小小的食肆后院里，传出了女人们朗读的声音，声音整齐又响亮，每个路过巷口的行人，脸上都不由自主显露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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