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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可好？”
“皇后娘娘很好，只是念姑娘念得紧。”吴嬷嬷说，“娘娘在宫里也没几个可以说话的，亏得三姑娘是御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时娘娘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大姑娘和二姑娘在京中，也能常见着，倒是四姑娘，每年也就这么几次，自然是想念得很。”
青谷听了笑笑没有答话。
她本就不在京城，若是说以后日日入宫来陪姑姑说话根本就是空话，既然是至亲，也没有必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现在还是冬日，宫里的景色自然比不上春天时候的。红墙绿瓦被白雪覆盖着，宽阔的宫道上除了默不出声扫雪的宫人再也没有其他。天地间静谧的很。
“嬷嬷，”青谷叫住吴嬷嬷，“我们从御花园那边走吧，我想看看花。”
“诺。”
吴嬷嬷换了方向在前面带路，青谷在后边，往后看了几眼便跟了上去。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往她们这个方向走的应该是苏合香，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离得远也不知是谁，看衣着大约是他的门客。
虽然说平日里见了苏合香她也不行礼，只是现在是在皇宫，还有外人在，给太子行礼是免不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绕道走比较好。
苏合香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吴嬷嬷带了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往他们这边走，看身形像是叶青谷，正想走近以后打个招呼，却不想还没走近她们就换了条路背对着他走了。
似是想起什么，笑道：“子洵，你可知道白家和叶家订下的婚约？”
“知道。”和苏合香一起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泫。
“知道你又是何意？”苏合香挑眉戏笑。
姜泫前些时日给他来信，说会来迦南拜访他，却不想是顶了白衍的身份过来的。
“此事与我无关。”
“也是，你又不是他，只是顶了他的身份。”
“到迦南来之前他也托我处理此事。”
苏合香听了冷哼一声：“他想如何处理？”
这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亲事，不管愿不愿意，都应该亲自回来告知一声。成亲也好，退亲也罢，哪有让人替代之理？
“到时候我自然会向叶家说明。”
苏合香点点头，又忽的眼尾一扫：“听说你们在城外的客栈见过面？”
姜泫闻言一怔，想起被青谷强吻的事情，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咳咳……这件小事不提也罢。”
“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娘娘……啊！……”
“小贱蹄子！穿这么漂亮给谁看呢！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想引谁来救你？”
走到御花园附近，就听到一阵宫女哭哭啼啼的求饶声传来。接着就是一个狠戾的女声。
青谷和吴嬷嬷走得近了才看见，厉声训斥的女子身着华丽的宫装，应该是哪个宫的嫔妃。跪着的女子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宫女。
“这是哪位娘娘？之前好像没见过。”青谷停下脚步问。
吴嬷嬷仔细看了看回答：“是皇上新纳不久的妃子，柳贵嫔。之前是五品昭仪，前些日子因为查出有孕，刚刚封了四品贵嫔。”
“模样倒是生得好看。”青谷只是评价了一番柳贵嫔的模样，仿佛没有要看见柳贵嫔凶恶的样子，倒是让吴嬷嬷松了口气。
“姑娘快走吧，皇后娘娘该等急了。”
“嗯，走吧。”
青谷自然知道吴嬷嬷怕她冲上去打抱不平，可是吴嬷嬷是多虑了。
皇后虽然是她姑姑，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她是疯了才会冲上去跟一个四品贵嫔硬碰硬。即使柳贵嫔因着她的身份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却也会因此给皇后带来麻烦。
深宫大院，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吴嬷嬷把青谷带到凤仪宫后就带着其他宫女下去了，暖阁里只剩叶澜霜和叶青谷两人。
叶青谷在一旁垂眸坐着，一副乖巧的模样。叶澜霜坐在凤椅上看着她，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端坐了一阵子，叶澜霜实在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笑骂：“现在倒是乖巧了，你这模样装给外人瞧瞧倒是能唬人，到了我这里怎么看都是那个皮样。”
“比起二姐三姐我可老实多了。”青谷抬起头笑，坑起自家姐姐来是毫不嘴软。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打小儿你就是最坏那一个。青黛没心没肺，芜荑横冲直撞，你？”叶澜霜招招手示意叶青谷过去，待叶青谷走到她身边时，伸手轻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满肚子坏水。你们四个里，也就剩南藤一个安静沉稳的。”
青谷摸摸自己被掐的脸蛋，撇撇嘴反驳：“人家可都说叶家四小姐是最温柔恬静的。”
叶澜霜点头，煞有介事道：“嗯……大概是本宫的子民们都瞎了吧。”
“……”
看见青谷委屈语塞的样子，皇后乐得不行，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仔仔细细把青谷打量了一遍，感叹：“你们都长大了……”
青谷看着她感慨又欣慰的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皇后一直无所出，苏合香是后来从别的宫妃那里过继的，论亲疏叶家的孩子要更亲近一些。叶家姐妹她一直都是当亲生孩子般看待，看着出生，看着长大，以后也会看着她们出嫁。
就当青谷绞尽脑汁想法子想安慰叶澜霜的时候，叶澜霜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二哥给你定了门亲事，是幽州白家的幺子白衍。”
“有这档子事儿？”青谷迷茫反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京的，还在我这装傻充愣。”皇后一副“早就把你看穿了”的表情，哼哼道，“你以为我在这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叶家的信息网果然没让她“失望”过，消息传得够快啊，连在深宫中的姑姑都知道了。
看着青谷一脸委屈，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叶澜霜从桌上拿了块糕点放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青谷低眸瞧了一眼接过来咬了一口。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两样她全占齐了，却是觉得立马欢喜太丢人，就仍旧鼓着张脸，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难看死了。”皇后吐槽。
“……”青谷觉得自己今个没看黄历就出门真真是个错误，从进门到现在，光被怼了，小声嘀咕，“一点儿也不端庄……”
“我现在是你姑姑，又不是面对天下人的皇后。”
叶澜霜这句话听得叶青谷心里泛酸。她的姑姑也曾是父兄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少女，快意江湖的叶家小姐，想笑便笑，想哭便哭。为了她自己的爱一朝入宫，守着一座宫，守着一个人，有了无上的恩宠和权利，却失去了哭笑的自由。
“姑姑，你后悔吗？”
叶澜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怔愣，而后才莞尔释然道：“不后悔。”只是连累了叶家。
“小小年纪多愁善感的。”叶澜霜笑，“你若是觉得姑姑孤单，那便进宫陪我？反正你也不愿意嫁给白家的那小子，干脆让皇上下道旨意把你许配给哪个皇子得了。”
“别别别……”青谷听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拒绝得干脆，“那我还不如嫁给白衍呢。”
“现在知道白衍好了？你逃婚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白家，要是白家知道了这件事要与你解除婚约，我看啊，下半辈子就你乖乖进宫陪我这老婆子吧。”看见叶青谷如此抗拒进宫，叶澜霜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让青谷进宫这件事她也就嘴上说说，后宫这个泥潭她是不愿意再有哪个叶家姑娘踏进来了。
“谁知道那个白衍生的是个什么模样。要是跟个大马猴似的，你的外侄孙外侄孙女该多丑啊。有损您皇后娘娘的威名不是？”
“白衍那孩子小时候的画像我倒是瞧过一眼……”感受到青谷及其不信任的目光，叶澜霜干咳几下，努力挽回面子正色道，“那孩子十二岁就云游去了，谁能知道他如今长的什么模样，更别说画像了。白家老爷夫人的模样都不赖，儿子能差到哪儿去？”说完端起茶心虚地喝了一口。
“……”
两人又说了不少话，转眼就快到晌午了。
“皇后娘娘，薛公公来了。”吴嬷嬷进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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