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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很诧异他放着好好的王族不做,偏偏要作死去惹褚钰,搞得蜀国分崩离析,国也不国。
而得到的答案果然如同之前我猜测的那样,他是恨极了蜀王,以蜀国亡国作为报复的手段,想必蜀王九泉之下是无脸去见刘氏的列祖列宗。
说这番话的时候,东邾表现的很欣喜,我只能沉默,不禁叹息。
眉州是东邾的地盘,他带着我不费吹灰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隐藏在城里。
一身荆钗布裙,我觉得走在街上谁也认不出我来,然而东邾瞟了瞟我的脸,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这张脸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还是去带个面纱遮一遮吧。”
褚钰如今驻扎的地方名唤乌衣,从眉州去那里,按照我和东邾这种躲躲藏藏的走法,大约需要半个月。
夜已深,三更刚过,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我的内心总是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瞥眼见银白的月色洒在毡席上,蓦地眼底一个恍惚,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我心底一个激灵坐起来,与此同时刀子划过谁的脖子,噗的一声,一道血色绽在窗子上,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黑了咕咚的,一个身影闯进来,我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却被一个冰冷的手拉住手腕。
“别怕,是我。”
东邾的嗓音很低沉,也让我觉得略微安心。
我低头看他拿着剑,身上也带了一抹血的腥味,担忧的问道:“我们被发现了吗?”
东邾对我说:“你快些穿衣服,暗卫已经追踪到这儿,此地已不能久留。”
我闻言,点了点头:“好。”
东邾颔首:“我出去等你。”
他出了屋子,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也走出去。
屋外月朗星稀,夜风很凉,吹起我的额发。
东邾将披风罩在我的身上,对我淡声说:“但愿我能将你安稳的送到他的手里。”
不知道东邾用了什么法子,诓眉州城的守卫连夜开了道角门,将我们放出去。
由西往东,一匹马两个人,东邾将我护在身前,我感受着颠簸,内心却仍旧不安。
“觉得冷么?”东邾开口问我,继而咳嗽了几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我这才后知后觉东邾好像受了伤。
“你……伤了哪里?”
东邾双臂一紧,轻斥我:“老实坐好,我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保护你不掉下马。”
我闻言,也不敢再乱动,只道:“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半晌,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嘀咕,语气莫名:“??隆!
连夜奔波,本以为会在清晨抵达前方的小镇,可以睡个舒服觉,好好休息一番,却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他。
清晨时分,天边泛着浅青颜色,因着没有阳光的缘故,而略显微凉。
清风将我们的衣摆吹拂起一道弧度,我坐在马背上,东邾翻身下了马,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氛围,谁也不敢发出一声,打破这里的安静。
“平?。”
祁夙仍旧一身青衣,神情显得寂寥又淡漠,唤我的语气,也和往昔没什么两样,听不出分毫差距,叫人难以想象他就是骗了我这么多的“旧友”。
“如果你不下来,他可能就得死。”祁夙淡笑着指了指东邾,即便是威胁人,也说的云淡风轻。
我刚要翻身下来,东邾却先一步走了出去,左手拇指一弹,利剑已然出鞘。
“昔年听闻金国慎亲王剑法出众,不知道是怎么个厉害法?”东邾邪佞冷笑,在还未等我开口的时候,猛拍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受惊绝尘而去,我在马背上颠簸,风里只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青蓝身影交杂在一起。
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我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眯了眯眸子。
阳光无比刺目,此时我的小衣已经被汗浸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是回去救东邾,还是去找褚钰。
我低头看了看这匹马,想起东邾告诉过我,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踏雪。
任凭踏雪在这不知名的地方踏步,不知方向在何处。
蓦然觉得有视线落于身上,回头看去,却是一抹青衣,以及一双幽深眼眸。
——
暖春时节的金陵城,多雨。
淅淅沥沥的雨顺着瓦片的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柱,我仰头瞧着,鼻端是淡淡的属于泥土的腥味。
耳边响起布袜摩擦地板的声音,伴着清脆的玉佩声,我并没有回头,而是伸出手去触碰跌落的雨水,它打在我的指尖,冰凉凉的。
“平?,小心着凉。”
祁夙关心我的话淡然响起,可我心里却觉得一阵害怕。
我闭口不言,假装自己没听见。
“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听见他好像是坐了下来,心底的那股害怕便更甚几分。
我故作平静的说:“我已经来了金陵,不如你放了他吧。”
“哦?”祁夙蓦地哼笑一声:“放了谁?褚钰吗?”
我自知他已不是当年的祁夙,想来我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回身看去,他的眉目间早已没了当年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邪佞的阴沉,就连和我说话的眸子里也充斥着阴冷。
皇权富贵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值得抛弃一切,也要追逐吗?
“如果你能坐下来陪我好好喝一壶茶,说不准我就会放了刘陵。”
刘陵是东邾的大名,我从不这么唤他,因为他说过,这是蜀王赋予的名字,亦是他的耻辱,故而冷不丁一听见倒有些不习惯。
祁夙侧头瞧着我,眼底恍惚划过一抹温和,如同往昔我们在平阳侯府时一般,但转瞬间那抹温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轻提裙摆走近案几,俯身跪坐下,同祁夙面对面。
对于我的乖觉听话,祁夙大约是很满意,他伸手给我斟了杯茶,对我说:“虽然留下刘陵并没有什么用途,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暂时不让他死。”
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听说东邾没有危险,倒是个好事情。
我紧绷的情绪微微松了松,看向祁夙,终究还是开口质问他。
“为什么?”
祁夙淡声笑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了。”他看向我,并不回答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蹙眉瞧他:“子瑾同你是多年好友,从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如何能害他死于非命?”我实在是觉得心寒,遂又补上一句:“子瑾在清远野尸骨无存,你如何对得起他平日里待你如同手足?”
“如同手足?”祁夙冷声笑了笑,俊俏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他微微起身,凑近我,深棕的眸子里漫着刻骨的恨意:“若真是手足,他怎会忍心将你抢走?”
我听得糊涂,祁夙双手握紧我的肩膀,情绪显得有些不稳:“分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他也知道,可为什么你要喜欢他?”
我试图挣脱:“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我喜欢子瑾是命中注定,我不喜欢你也是上天安排。”
祁夙冷笑:“说什么上天安排,不过因为他是平阳侯府的世子爷,我是个布衣,如今我就要得到整个大金,入主中原为皇,可有资格娶你了?”
我觉得这个人已然癫狂的不可理喻了,冷眼斜睨他,并不想和这个疯子辩驳什么。
祁夙不依不饶的拉着我说着:“以后我会是金皇,你便是我的皇后,平?,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我实在忍不住,讥讽他:“褚钰是百战不殆的君王,你永远也无法赢他,从前我喜欢子瑾不喜欢你,如今得知你害了子瑾,你便是我苏平?一生一世也要恨着的仇敌。”
祁夙闻及我的话,甚是生气,一只手卡主我的脖子,我从不晓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青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丝毫无法撼动他分毫,胸口的空气渐渐稀薄,眼前发黑,难道他真的要掐死我吗?
千钧一发的时候,我被祁夙摔在地上,后脑咚的一声磕在地上,一时间难受的起不来。
祁夙居高临下的瞧着我,眸子里无半分的怜悯,他冷然道:“那就拿褚钰的脑袋当做我们新婚的礼物吧。”
我揉着额角恢复神智的时候,眼前只有打开的屋门,以及院子里淅淅沥沥下着的冷雨。
我从不认为褚钰会输,这股信念来的莫名其妙,连我自己也想不出。
时至今日,还有最后一个谜团没有解开,那就是大周究竟是如何亡的。
我不相信褚钰会那么做,因为之前东邾的只言片语里,这件事情明显又不可告人的内情,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相信绝不是人们传言的那样。
会是什么呢?
我仰望着昏暗天际下的雨幕,暗想,这场雨过后,是否真的有彩虹到来?
褚钰,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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