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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保卫之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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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渭林当然料到了瑶军晚上会遭遇袭击的可能性。所以虽然让大家修整,但还是下了严令,众人不得松懈,另外还加派人手巡逻军营,将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

    “今晚千万小心,必须严格按照我说的去做。放了火就回来,不要停留。”这是李由、李瑁临行前,雨青对他说的话。

    “知道了奚大姐,如果李瑁回不来,你不要怪我。”

    “说什么呢。”奚雨青拍了一下他的头。她是舍不得两人走的,此行危险,凶多吉少,她更宁愿做这件事的是自己。“要是敢不回来,你们俩就提头来见我。”

    奚雨青这番自相矛盾的话逗笑了二人,他们放声大笑后感到一阵悲凉升起。两人年纪都不大,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建功立业,此行是有去无回的向死之路。

    入夜后,穿上夜行衣,两个隐于夜色中的人出发前往瑶军驻扎处。今晚的瑶军军营果然戒备森严,这架势,与其说他们是在修整,为明日的战争做准备,不如说他们故意留了时间出来,等待云国的人来偷袭,瓮中捉鳖。

    夜行者不禁多了几分警惕,心头又更沉了些。两人走到军营边缘处,趁机杀掉了两个瑶国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往军营中间走。他们的目标是谢渭林。

    没想到军营中没有与别的帐篷不一样的帐篷,所有的帐篷都一个样,而今晚又处处戒备森严,要找出谢渭林在哪儿还真不容易。

    但还是找到了。二人神色平静走到帐篷面前,连步伐也没有透露出半分急躁的感觉。这种淡定,是视死如归的平静,是舍生取义的平静。

    帐篷面前,二人拿出怀里的松油,然后掏出火折子,在帐篷的两侧分别引燃了火。被点燃了不仅是帐篷,还有他们自身。

    因为他们太清楚,在那么多人面前点火,火势很快会被灭,而他们一定也逃不掉,反正都是死,那就要死得有价值。所以在他们出发时,夜行衣上就已经浸满了松油,点燃帐篷后就脱掉了瑶军的衣服,将火势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下就产生了四处火源,瑶国士兵找不及水源,他们在粮仓和火器库周围备了大量的水,可没想到有人会在这儿放火。

    好不容易找来水,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等等,不止这一处,军营其他地方总共七处也起了火。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引火自焚,而且看准了的是离瑶军储水远的地方。如此,弄得瑶军灭火都已手忙脚乱。

    “传令下去,严加看守火器库!”起火的一瞬,谢渭林从营帐内出来,他不必指挥灭火,士兵们已经自发开始灭火。他更在乎的是火器库,这很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到他这个宰相这儿,就是为了让大家放松对其他地方的警惕。

    很快,除了谢宰相营帐处起火点,另外六处起火的地方竟然都发出爆炸声,火光冲天,烟雾与爆炸声同时在空中出现,整个军营都被扰乱。因为接到了谢宰相的命令,如此混乱中,火器库的守卫依然保持着警惕,纹丝不动。

    直到第七处着火点,因为离火器库太近,而且其中一个身上着火的人趁机跑到了火药库前,担心混乱会蔓延,到时候火器库一燃,全都活不了,所以有些人不顾命令,跑去参与灭火以及抓捕那个火人。

    机会来了。

    李由、李瑁一直躲在火器库附近,可一直没找到机会。此时趁乱,李由射出尖锐的飞镖将附近的水缸,又跑到水缸面前,拿出一把锤子直接敲击水缸裂缝处,水缸很快一个接一个破碎,水一下泄到地面。

    同时,李由也被发现了,有人前来抓捕他。此时是火器库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李瑁跑到火器库前,放一把火就跑,火光很快吸引了守卫的注意。

    可惜的是李由的缸没有砸完,火还来不及蔓延近库内,就被浇灭。

    两人说好了,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便各自离开,因为他们的任务都有危险,两人早就做好了殉职的打算,但是能走的话就不要顾第二个人了。

    二人不是兄弟,但因为名字相近且性格投契而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的感情或许比亲兄弟更深厚。

    曾有一次,李由跟李瑁说了个故事。

    古时,一个商人在外经商,天黑路过一个客栈,欲借宿。当时客栈本就住满了,开门的小二见到此人衣着破烂,便没好气地打发了他。这时在一旁的书生看到了,便叫停了小二,转而对商人说自己的房间尚有空地,若不嫌弃,便在他的房间打地铺。

    此时天下大雨,商人又累又饿,也不便继续赶路,便接受了书生的好意。书生家境不错,此时商人又逢生意不顺,落魄之时,为了维护商人的面子,书生假意说自己近来一人进食,毫无胃口,书也看不进,唯恐应试落榜。

    难得遇到,希望商人不嫌弃,陪自己喝点酒,吃晚饭。商人正是饥饿之时,看出了书生的用意,既帮了自己又没有显露出施舍的样子,感激地应承了下来。

    书生和商人一个是最上流的读书人,一个是最不入流的商人,可二人却一见如故,这一顿饭,从刚入夜吃到了深夜。第二日,商人和书生都要各自上路了,二人仿佛已是老友,面对分别十分不舍。

    于是书生与商人约定,自己在京考完试便会回家乡了,明年此时,希望商人能来自己的家乡找自己,二人届时再畅谈。商人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年转眼就到,书生一大早就在家中准备,瓜果酒肉摆上一桌,就为了等待商人到来。午时已过,商人未出现;傍晚了,商人还没到,桌子上的东西早已凉透,书生还一人坐在饭桌旁等待,他相信这个朋友不会失约。

    朋友们都劝书生不必再等,已经入夜了,商人不会再来了。书生说,未过子时,今日便不算完,他相信朋友会来。还差一炷香时间到子时时,商人果然登门了。书生大喜,起身迎接,说自己知道这个朋友一定是个守信之人。

    商人脸色苍白,没说话,只笑着摇摇头,便开始和书生饮酒畅聊。一切都如一年前一样,二人无话不谈,十分愉悦。转眼就要天亮,商人说自己是时候走了。这时他才对书生吐露实情。

    原来自己在外做生意,忘了时间,今日午时过后才突然想起一年前与朋友的约定。千里之外的他要赶来见书生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可面对这样的真心朋友,他不能失约。他曾听人说过唯有魂魄方能日行千里,商人便抹了脖子,化作魂魄,终于在子时之前赶到了书生家中。

    二人的情谊与约定值千金。

    李由说完这个故事后,对李瑁说,李瑁于他李由心中便是这样的朋友。李瑁十分感动,二人就立下誓言,绝不违背与对方做出的承诺。

    李瑁全速逃离瑶军军营,一路跑,眼泪一路顺着风低滴在他逃离的路线,赠与李由的诀别之泪,是带他回家的最后一程。

    回到京城没多久,就听到瑶军驻扎点爆发出惊天巨响,震慑了京城的心。李由破坏水缸是为了阻碍瑶军灭火,可惜没有全部破坏掉;李瑁放火也是为了炸火器库,但他知道火势必将很快被灭,这火和李由的行为都是为了分散瑶军注意力。

    真正的目的在他离开瑶军军营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在火器库南边放火,从北边逃离时,拿出一个火折子,放在了火器库脚下。大家忙着灭南边的火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北边的火折子在慢慢侵蚀火器库,直到火器库爆炸的一刻。

    七处引火自焚、放炸药制造慌乱、破坏水缸、放明火炸火器库,看似愚蠢的方法,全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调虎离山之计。逃离前的火折子才是正主儿。

    这,才是奚雨青交给他们真正的任务。

    云国牺牲了十五个人,炸毁了瑶军的一处火器库,炸死、烧死了(火器库爆炸后火势蔓延)上千瑶军。

    可惜奚雨青还是小看了谢渭林。这个火器库里存放的只是瑶军的一部分火器,大头武器依然完好,被妥妥的收藏了起来。只是这一招只能用一次,明天,是真正的战场上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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