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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顾朝枝忽觉心口猛缩,痛得她不得不蜷缩成一团。良久,顾朝枝才慢慢恢复过来。她靠着树身休息了一会,才抬头打量起山脚来。
只见山脚环绕着一望无边的森林,茂密的林木叶叶交织,不像有路可走的样子,密林深处不时传来几声怪鸟的叫声。朝枝心下生疑。既然大哥同意我下山,定然知道着森林,可如今这样,叫我如何走出去。
顾朝枝正想用长鞭开路,天空传来几声鹤唳。几只仙鹤在密林上空盘旋不走。朝枝心中一阵感动,转头看着浮云峰,眼眶颤颤,仿佛要含不住眼中的泪滴。
“大哥,待一切尘埃落定,若朝枝还活着,我还见得到你吗?”说完,便施展轻功跟着仙鹤,在密林中穿行,惊起了一群栖鸟,扑腾着飞向天空……
岐夏境内的锦城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个繁花似锦,物产丰饶的地方。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孕育着一方生灵,养出了灵动,美丽的锦城女子。
锦城的云雾茶,名扬四海。它的独特之处便在于泡制的方式:用冰水慢慢浸出,饮之,能给人一种如驾云雾的轻灵,超尘之感。
然而最出名的,还是锦城的雪溪,雪溪源自浮云峰,终年清澈、冷冽,用之煮茶,茶色透明,茶香不损。锦城百姓世代受云阁护佑,然而世人却不知云阁的存在,只以为那是传说而已。
顾锦枝撑着一把纸伞,走在锦城繁华的街道上,不时收到路人探询的目光。她思索了片刻,加快步伐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这条巷子不比他处繁华,有的只是厚重的青苔,整个巷子寂静得只能听见雨声和她的脚步声。
顾朝枝走到巷子深处,看见一个书生正在把字画拿出来淋雨。见状,顾朝枝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书生。书生注意到顾朝枝后,笑着问她:“姑娘要买画?”
顾朝枝嘴角微勾,“公子耗时许久作好的画,为何要让雨打浊了”
书生看着顾朝枝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哦?浊了,我倒觉得是更清透了”转头,又笑道:“这倒省得我洒水了。”
“表哥还如当年一般风趣。”
“表妹却不如当年可爱了。”
顾朝枝闻言,淡然回道:“那应如何,要还是一副恣意妄为的样子,去做人家的好棋子吗”
“昭儿,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女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的眼眸,“所以我回来了。”
书生见此,转身对内唤了一声,“南叔”。
不久,里面走出一位瘦小的中年男子,看到顾朝枝,面露惊讶。
“少爷,这……”
“带昭儿下去洗漱,安排昭儿住下。”
南叔收起诧异的表情,恭敬地回答:“是”
“表小姐,请随我来”
顾朝枝对男子行了一礼,“多谢表哥”“有劳南叔了”“不敢当,请”
书生是顾朝枝的表哥,夏冀晨。夏家未覆灭时是东南望族,巷子里的宅子是夏家大少爷夏冀晨的私宅。
顾朝枝洗漱完毕走出厢房,夏府已经点上了灯笼,长廊两侧的灯笼略显陈旧,样式更像是稚童的作品,暖黄色的光影在长廊上微微晃动。
“表小姐,表小姐?”
顾朝枝这才回过神来,“南叔,我们走吧”
来到正厅门前,顾朝枝远远地看着厅内的夏冀晨,那个明明看起来像一介书生,却可以从当年的绝杀场中生还的人;那个明明富可敌国,却喜欢缩居一隅的人;那个明明远离朝堂,却仍可让千里之外起风云的人。
“昭儿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此刻嘴角噬着宠溺的笑意,正在向朝枝招手。
顾朝枝释然一笑,拎起裙摆,向厅内走去。于她而言,他只是夏冀晨,那个给她编灯笼,陪伴她长大,一直维护她的表哥,如此,就够了。
“表哥,你可知道詹北顾司空”
夏冀晨给朝枝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拿起自己的杯子,边倒边说。
“顾司空全名顾方权,是当年大将军顾……顾将军的堂兄。三年前被提拔为司空,有两个嫡系子女。四年前,将一个外室接进了府作姨娘,带着一个庶子名叫顾旌”夏冀晨放下茶壶,看了顾朝枝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其嫡女顾?O三日前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顾朝枝沉默地听着,听到这忽然眼皮微掀,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嘲讽,“她去哪了?”
夏冀晨静静地看着顾朝枝,看得顾朝枝抬起了头。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朝枝眼中沉静如水。半晌,才听到他波澜不惊的声音。
“她不在岐夏了。”
“表哥你知道了”
“是你做的?”
“不是。”
“好,我信你”夏冀晨站起来,从手中的折扇中抽出了一根细银棒,转身递给顾朝枝。
“把它嵌在簪子里,这里面是空心的,可以装些东西给你防身用。”
顾朝枝接过细银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表哥不问我这四年去了哪里,不阻止我去京都?”
夏冀晨轻笑了一声,“你终究会去京都的,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至于你去了何处……”夏冀晨说到这忽然不说了。他向外走去,“南叔”
“将我前几日叫你收拾的包袱送到昭儿房间去。”
“表哥……”
“昭儿明天就启程吧”
顾朝枝一愣,看着他的背,内心五味杂陈,“若我们已经知道将要面对的人生,我们是否还会选择存在?然而我们无可避免地生于此生,所以与其一生活在梦魇中,为何不听从己心。”说完便盈盈地行了一礼,艰难地转身离去。
突然,顾朝枝背后传来一句话,“昭儿,含之不会怪你的。”
顾朝枝闻言既惊讶又疑惑,转身欲询问,却只看到夏冀晨消失在拐角处。
回去的路上,顾朝枝忽然感觉到冷,心中压抑迷茫,痛苦怨恨难以宣泄,昔年的血染满门午夜梦回,往往令顾朝枝夜不成眠。此去詹北,就注定舍弃了所有,风雷晴暖,叶落秋来,都只能孤身踏过,天地苍茫就唯此一人禹禹独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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