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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韵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听到谢润泽类似质问的语气我就有点火大。
“跟我当然没关系，上回在兰亭给你的文件，你签了么？”谢润泽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两声。
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那份离婚协议。
协议那天在兰亭我仔细看过了，本来想当场签来着，可是找来找去没找到笔。什么破酒店，房费那么贵，连支笔也没有？
“我知道了，我现在不在叶城，回去再联系你！”
谢润泽又冷哼了一声，“别耍花招！”
我觉得这人挺没意思的，我又不欠他什么，整天一副要把我赶尽杀绝的样子，不累么？
“谢总管，对你还远不用耍花招那么费劲！”
“你回去和于晔说，要真着急着要协议就自己来找我！”
我情绪不是太好，不过就是不小心忘记签了而已，让一个总管三催四催的，好像我多么不情愿离开一样。
我不是这样的人，舍不舍得是一回事，该不该走，是另外一回事！
“大哥可没那闲工夫来亲自盯你！”谢润泽又语气讥俏的反击了一句。
其实还真不是于晔来催，于晔当初把东西交给谢润泽时只说了一句，“签好了拿给我！”
那天在兰亭，他把东西给了程韵，可是忘了让她签，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里头是离婚协议！
后来兰亭的杂事太多他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后来他在看财务报表时又想了起来，这才心急火燎的催了过来。
挂了电话，我在行李箱里仔细翻找了一通并没有找到那份协议，我有点记不清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把它放进去。
算了，箱子里没有肯定就是在巨川路的公寓里，等回去再说吧！
胡乱的吹干了头发，我裹进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倒是大晴天，行程定的是去中坡堰采风。
为了避免那群小孩子又吐槽我迟到，七点我就起来了。
在酒店吃完早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中坡堰是一个小山头，海拔不过一两百米，山上种了整片的红枫，就跟北京的香山一样。深秋一至，山坡上姹紫嫣红，如火如荼。
难怪画室老板不觉得萧瑟！
其实这里原来种的不是枫树，而是桑树。后来可能是山庄建成了，为了增加观赏性才把桑树替换了。
上午一群人在荫凉的地方写生，中午搭起了支架露天烧烤。
其实这主意是我出的，那天跟陈姨打电话随口撒了个谎说是在烧烤，后来想想还真的不错，昨天在长途汽车上大家商量怎么吃的时候我顺口说出来。
食材器材都是从酒店里带出来的，支架搭好，碳火点燃，不过一会儿就有食物的香气飘来。
不过上一次在兰亭伤了胃，有刺激性的东西我不怎么吃，于是就拿了一根锡纸包好烤熟的玉米慢慢的啃。
玉米里加了甜奶酪，清甜又爽口。
下午本来预计要画一画晚霞，可是大概三四点的时候有好几个学生闹肚子。
那些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孩儿肠胃都很娇气，稍微吃的有点不干净，肠胃就开始抗议。
组队出门本来风险就大，随便一个出问题就能把人折腾的够呛。画室老板担心这些孩子拉肚子发烧，于是大家还没等到晚霞就早早的撤回了酒店。
我在酒店里是待不住的，安排酒店的医生帮不舒服的学生看过后我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凤鸣，生活过十年的地方如今已经都变了样子。
外婆先前的屋子在一片桑树林中间，后来为了发展经济，那片桑树被伐了，屋子也被推土机推平了。
不过这些事外婆是不知道的，早在规划建设之前外婆就去世了，在她生活过一辈子的屋子里去世的，我觉得，这也算一种福分。
现在，屋子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找不出一点我们当年生活过的痕迹。
我站在一处树影下有点怅然若失，存在过失去过的东西就像泡影一样，必须要借助仅存的记忆让人回味，一旦记忆丢失，那么往事也势必会抽离。
就连初次和于晔相见的地方，我也找不出到底在哪里了！
发了一会儿呆后我又继续抬步往前，外婆去世后就葬在凤鸣当地，人都说落叶要归根，我根本不知道外婆的根在哪儿！
我觉得凤鸣不是外婆的根，因为她从来不对我讲她自己的事，不讲她从哪里来，也不讲我妈，也不讲她为什么独自一人生活在凤鸣。
往南面的五公里处有一片墓地，凤鸣这里的人大多数去世了都会葬在那里，外婆也葬在那里。
其实我总是不敢去见外婆，当初带着程宇离开凤鸣时我承诺过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这才没过几年，程宇生死未卜，我呢，说难听一点，苟延残喘吧！
陵园入口处有卖花和纸钱的，我抱着一盆菊花慢慢往前走。
守门的老大爷笑呵呵的和我讲话，“姑娘，怎么这个点来啊，天都快黑了！”
我也微微笑了笑，“住的太远了，赶过来就这个点了！”
“早去早回啊，天都快黑了，晚了危险！”
“多谢！”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外婆这里了，墓碑前长满了杂草。我又难过又愧疚，把花放下后跪在墓碑前清理杂草。
外婆去世好几年了，开始一段时间我来看她时总是有很多话跟她说，说我在叶城里看到的遇到的事，说我开心的不开心的。
现在，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言难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沉默的在外婆墓碑前跪了大半个小时，临走时我才艰难的说了句，“外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下一次，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从陵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我打车离开时看到有一辆黑色的商务奥迪快速的与出租车擦肩而过。
那个车牌号是叶城的车牌号，我隐约有点熟悉。
那车，也是要去陵园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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