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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一卦成凰 > 115.我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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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长安这夜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有人厉声喝问“你可知罪!”一会儿又似身处地府,无数形貌可怖的冤魂怨鬼纷纷涌来,向她索命……

    一觉惊醒,头痛欲裂。她披衣而起,灌下两杯凉茶,这才好过许多。

    揉着额角支开窗,冷冽的寒风扑面打来,激得人浑身一凛,头脑瞬时清明。

    静静望着东方将落未落的弯月,长安拢紧衣领,单手支颐,干脆撑着窗棂,半倚半靠的发起呆来。

    打从记事起,她就很少做梦。像他们这种窥测天机之人,梦境多有预测之兆,或吉或凶,不可等闲视之。

    缓缓按住乱跳的胸口,长安深吸口气,眉目严峻,面色不虞。

    自她在百家村发现先祖于地底埋下睚眦、改换一方风水后,心头便一直蒙着层不祥。只是往日她刻意忽略,是故并没表露于外。

    如同一粒蠢蠢欲动的种子,这股不祥在心底生根,慢慢发芽,于不知不觉时蔓延壮大,形成梦境,终究逼着她不得不正视——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

    “吱呀——”

    轻微的木头摩擦声打破沉寂。她一愣,慢半拍的偏过头,才发现对面的萧逸着白色亵衣,披头散发,打着呵欠探出脑袋,窗子大开,正朝外瞧。

    四目相对,两方皆是一怔。长安睡意早无,脑筋转得快些,扯起唇角露出个笑,刚欲抬手招呼,萧逸却“啊”的蓦然跳脚,气血上涌,双颊通红,“砰”的一下关了窗,震得木架都颤了颤。

    长安:“……”

    抽着嘴角摸摸脸,她“噗嗤”一笑,胸间的郁闷瞬时消散大半。

    早膳时,萧鸿顺迷迷糊糊的晃下楼,意外发现堂兄今日竟穿着紫色兰草暗纹的御赐莽服,腰系玉带,其上佩玉??,华贵非凡;脑束金冠,根根发丝服服帖帖,分毫不乱;足蹬鹿皮靴,鞋侧还绣着繁复华丽的纹饰,活像只亮眼的孔雀,比之女人还招摇三分。

    往年即便参加国宴,也没看他如此装扮,当真是……罕见的风骚。

    呆愣愣的坐到对面,盯着对方优雅的举止,萧鸿顺懵懵发了会儿呆,忽然紧张的拽住长安:“诶,我堂兄……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附着了?”

    “……”

    “别这么瞅我,赶紧转过去,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仔细被发现,他很警觉的!”

    “……”

    “真的,不骗你!我活了将近二十年,从没见他这般……”略顿了顿,萧鸿顺脸色纠结,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啧,别说,人靠衣装真不假。瞅瞅现在,腰是腰腿是腿的……可外面积雪还没化呢!这套合该夏天穿吧?他不冷吗?——连冷热都没感觉,肯定是被邪祟附着了!”

    “萧、鸿、顺!”

    额角微跳,耳闻他越说越离谱,萧逸终于忍无可忍:“我看你精神很好嘛!”

    受不住他阴测测的目光,萧鸿顺缩着脖子闭上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周围总算安静下来。

    优哉游哉的喝掉碗粥,余光瞄见他表情木然,视线低垂,耳尖一片殷红似血,长安心中捧腹,怕他窘得误了正事,紧抿唇瓣,到底没再打趣。

    偷眼瞥见她神态如常,并无讥嘲之色,萧逸暗暗松口气,难堪稍褪,这才惊觉掌心早被冷汗打湿了。

    ——衣衫不整,有伤风化,他早晨究竟在想什么?睡傻了?还是最近与小九接触太多,让他的傻气感染了?!

    就在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用木条把所有窗户彻底钉死时,萧鸿顺突然“啊”的一声:“我知道了!”

    盯着他自作聪明的脸,萧逸直觉不好:“你知道什么?”

    “钱家大小姐、安平第一美人钱琅今儿个招婿,你想去试试对不对?!”、

    他这话的声音不小,语音未落,众人就“刷”的一下全望过来。

    “噗”的大笑,长安捂着肚子趴到桌上:“原来你竟想入赘?可惜可惜,刚习惯‘萧’这姓,你便要改姓‘钱’了!哈哈哈哈~”

    尴尬的瞪她一眼,感受着四周评头论足的各色眼神,萧逸恨得脸色发青:“别乱说!——萧鸿顺,我告诉你,我是个非、常、正、经的人!”

    “这和正不正经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说你不正经啊……”

    低低嘟囔着摇摇头,萧鸿顺不解其意,侧身想问长安,却见她肩膀不停耸动,早就笑得说不出话来。

    ——

    拖拖拉拉的耽搁半个时辰,待到他们走出客栈,已是辰时一刻,开店的摆摊的做苦力的早都上工了。

    安平虽然也有富户,似萧逸般挺拔贵气的却少;加之他还是个生面孔,大家有意无意全多瞧两眼,长安三个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目光。

    斜眸睨他一眼,长安“嗤”的一声:“原本还计划悄悄行事,这下可好,就差敲锣打鼓的大喊‘世子来了!钦差来了!’”

    萧逸叫她的阴阳怪气臊得发窘,正无措时,便听萧鸿顺狗腿的道:“那边有卖铜锣的!陆姑娘你要买吗?”

    抬手给他一下,萧逸对他可没那么客气:“哪儿都少不了你!除却正经事,你什么都会干!”

    捂着脑袋缩到一旁,眼见他还要继续训,萧鸿顺急中生智,眼角乱瞄,顺手一指:“看看看,那里好多人!出大事了!”

    眉梢微挑,长安两个顺着望去,果真瞧见斜前方围着不少人,地点正是昨日那所气派光鲜的黄宅。

    “啧啧,都说好事多磨,我还以为老天开眼,好人终究有好报,没想到啊……”

    “去,你少乱说!医者还没来,你怎的便清楚?”

    “这还用等医者?你瞧那守门的二狗子,昨儿还喜气洋洋,现在这脸都要拉到地上了……”

    耳听邻里七嘴八舌,长安蹙眉,正要寻个人问问,身后却响起一叠声的疾呼:“医者来了!让让让让快让让,烦请大家速速让开条路——!”

    冷不防叫人一撞,她疼得龇了龇牙,但事有缓急,也怪她自己不机灵,于是便没做声。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您没事吧?”她没开口,黄家去请医者来的小厮之一却注意到了:“您……”

    忙忙看清长安的面孔后,这小厮却一怔——这不是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奇怪姑娘?

    昨儿个他轮值去守门,晚间碰到两个稀奇的,明明穿戴体面,却贪图府上给的那点赏钱。尤其是这姑娘,打完招呼后转身就走,他仿佛听见她道“不然我要问什么?你家可有怪异之事?……”

    ——等等,怪异之事?!

    脑中灵光忽闪,小厮戒备的盯住她,语气恭敬却不可拒绝:“姑娘,烦请您也跟着走一趟。”

    “凭什么?”轻易听出他的不善,萧鸿顺毫不犹豫的顶回去:“府上不是正有人病着?不带医者快快前往,反倒在我们这儿耽误时间,你这下人是何居心?”

    小厮也知自己此举强词夺理,但眼下不是分说的时候,他只得强硬道:“我黄家在安平也有些脸面,如今把尔等奉为座上贵宾,你们休要节外生枝,敬酒不吃吃罚酒!”

    “呸!”萧鸿顺撸起袖子:“想搞事儿是不是?我……”

    “好了。”长安拍拍他胳膊,又安抚的回望萧逸一眼,“我也觉得此事蹊跷,随你们去就是。”

    ——

    祝雄在古寒县说一不二,实力雄厚,便是县令也得给三分薄面。黄家虽不至于此,但在安平世代积累,也是当地首屈一指的豪族。

    不同于祝雄的奸诈重利,黄家家主黄义仁生得慈眉善目,身材略显单薄,乍一瞅不像商贾,反倒似个读书的文人。每每天灾,他都于城外施粥舍粮,常时也定期资助善堂,性情平和,口碑极好,是府城内出名的大善人。

    不过,常言都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十全九美”这个词,放到黄义仁身上正合适。

    钱氏原也是安平旺族,两家毗邻而居,他与其嫡长女钱青雀青梅竹马,自幼便定下婚姻之约。只是老家主去后,族中再无长于经商之人,又出了几个不肖的败家子,故而钱家慢慢败落,眼下只比平民略强一二。

    好在黄义仁是长情之人,并没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便悔婚另娶,顶着母亲的反对,仍旧择了钱氏作正妻。二人婚后甜蜜和美,可一直无子,期间求神拜佛、遍访名医,直到四个月前,整整十年后,才终于有喜。

    可惜,眼下……

    “我已经喝过三杯茶了,黄家便是这么待客的?”不满的拍拍圆鼓鼓的肚子,萧鸿顺对小厮刚刚的不敬耿耿于怀:“说掳就掳,太过分了!这还是府城呢,有没有点王法?!”

    “我自己原也想来瞧瞧。”被他念叨得耳朵生茧,长安无奈的揉揉眉心:“人家府上女主人生病,是以招待不周,你便担待些吧。况且,与我们抱怨也不用。”

    “你不贯来刁钻,何时这么好说话?”萧鸿顺狐疑:“难道这里有人是你远亲?”

    无语的白他一眼,长安撇撇嘴,懒得再多言。

    复候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就在萧逸都有些不耐时,终于有个中年男子匆匆跨了进来。

    长安冷眼瞧着,这该是个总管之类的人物,总之绝不会是黄义仁本尊。

    草草见了礼,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贸然请几位来此,实属无礼,但阿旺说你们昨晚鬼祟,似是对今日之祸事有所预料,还请诸位给出个合理解释。”

    “你这是什么话?”“啪”的一拍桌子,萧鸿顺气结:“我便不给又如何?有种拿我们去送官,看看最后吃亏的是哪个!”

    在他反驳这间隙,中年管家早把这三人的衣饰打量过一番,心底隐隐懊悔。

    也是忙昏了头,甫一听闻这消息便气势汹汹的来问罪。可这几位虽没披金戴银,低调中却隐约透着富贵,兼且举止斯文,气度沉稳,比之老爷还强上几分,定然不是自己先前以为的普通小民。

    ——此次,怕是得罪人了。

    就在场面僵持时,一个肿着双眼的华服少女却蹬蹬几步闯了进来:“你们、你们当真晓得姑姑的病是怎么回事?果、果真的话,便求求你们去救救她吧!只要她无恙,你们、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即便是就此嫁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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