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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一影昭阳:凤倾城 > 142: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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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越那一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睡得极不踏实。她不知是不是服用了海之羽的缘故。

    混乱的梦境的尽头,她看见苏翊的身影。

    苏翊从一片迷雾中缓缓浮现,向她靠近。细看那迷雾中,碎冰细雪氛氲缭绕,赫然竟环着口羽毛轻托的冰棺。

    苏翊从一口冰棺里走出,远远对她召唤:“朵儿……”

    楚越惶然睁眼,遍身冷汗淋漓。掀开纱帐,只见残灯晓霜,夜风穿堂而过

    楚越兀自仓皇一阵,慢慢平息下来,心底便升起绵延不尽的怅惘。

    时至今日,当初那撕心裂肺的悲怆已然消失,却是一道血痂不退的伤痕,无意碰触到,便是缭绕不去的隐痛。

    楚越掀被下床,从床头取一条纯白狐裘斗篷,披好,携起房间右侧琴架上搁着的古琴,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楚越沿着园林小径一直走,地势拔高,青石阶旁松柏耸翠,月光如银遍地。直至山峦之颠,白梅铺就遍山霜雪,楚越坐在石亭正中,置琴于石桌上,闭目沉吟一会儿,手指抚动,琴声逶迤流淌而出。

    记忆里的词句,仿佛已被岁月流得缥缈无形。

    曾经那场突如其来的开始、仓促的结局,尚未意识到离别,斯人就已白鹤远去。

    楚越沉迷在琴声中,形神分离。突然,目光一凝,伴随周身针刺似的剧烈一颤,琴声戛然而止,指尖被带出深深伤痕,鲜血滴于琴弦,她却恍惚未觉。

    纤瘦身影变成随风飘摇的落瓣,楚越嘴唇苍白,盯着远处月光中浮现的白衣身影,茫然不知所措。

    怔了片刻,楚越大声喘口气,发出“啊”一声似激动又似哀哭的低喊,终于离开石桌,拔足往那人影方向狂奔过去。

    楚越一头撞进那人怀里,双手紧箍那人的腰身,用力之大,双臂骨节都在咯吱作响。她咬牙剧烈颤抖片刻,呜咽声终于从肺腑冲出,击破喉头:“苏翊哥哥……”

    楚越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但即使是做梦,能这样与苏翊相伴,也是难能可贵。一别两年多,她有过几场岁月静好的梦境?

    楚越发出受伤小兽一样的呜咽:“苏翊哥哥,苏翊哥哥……”

    良久,一声清越回应,如冰刃刺过纷扬落花,带出满地残骸。

    “苏翊哥哥?”

    那声音反问。

    楚越的双肩剧烈一抽搐,呜咽被卡进喉咙深处。

    从那人胸口仰头,楚越再发一阵呆,终于看清黯蓝夜幕下,青年男子的面孔。

    洁净无暇的脸,仿佛悬于深海的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清逸伴随隐含不露的温暖,直击人心。

    与苏翊那么像。

    男子嘴唇微斜,似笑非笑:“苏翊哥哥?”

    楚越猛地松开双臂,推开三步。红着眼,愠怒地瞪着男子。

    男子看似对她这惊怒交加的模样很感兴趣,又津津有味地重复一遍:“苏翊哥哥?”

    楚越很快冷静下来,双眸如寒霜,清泠泠道一声:“扰了公子的游园雅兴,小女子这就退下。”

    但刚要转身,却听男子悠哉哉地开口:“听闻靖宁侯,哦,不,现在该是靖宁王,靖宁王战死沙场后,生前珍爱的熙和郡主,因家族之故,竟流落雪族为奴。雪族距此地尚近,姑娘又是姿容夺目,才调无双,且一心念着‘苏翊哥哥’。让我猜猜,恩,姑娘的真实身份,想必是……”

    他含笑看着楚越,不再言语。修长眼线下,浓密微曲的睫毛半掩的挑衅目光,令俊爽丰仪立时生出三分轻浮。

    楚越依旧冷淡:“小女子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公子若觉游园无趣。肃清静夜,正适合入梦。公子不必在此以捉弄小女子为乐。”

    男子撇撇嘴,点头沉吟:“神态清贵,口齿犀利,这一身高不可攀的气度,可不是普通人修炼得来。”

    楚越双眸中似冷湖波光漾动,平声道:“公子尽管臆断,小女子倒只想赶紧入梦,恕不奉陪。”

    男子笑得既爽朗又神秘,陡然靠近楚越一步,弯腰,面孔凑在楚越耳边,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臆断,等我给你们大翼朝廷发个密函,不就知道了?宁可信其有,你们大翼的皇帝,难道不会遣人来详查?”

    “如此,”楚越听了这骇人听闻的威胁,竟不为所动,只微微叹口气,看上去遗憾得很:“如此,公子恐怕只能一辈子被贬在那荒凉之地,做个郁郁不得志的藩王了。”

    男子赫然直起身,凝视楚越。楚越楚楚微笑,粉白面颊似梨花盈露,声音亦变得甜润起来:“想来公子也满不划算的,速速小郑,为陈国开拓疆土,建功无数。俗话说,做得多错得多,枉你们的君主当神器之重,却也绕不开这世俗眼光。公子多做而不免犯错,反倒便宜了那些无所事事者,坐享其成。”

    她盯着男子,目光清亮:“小女子所言,对还不是不对?七皇子?”

    楚越今晚睡觉前,正好听曜景论起七皇子的事,此时结合眼前男子的言谈气质,很容易就做了猜测。

    并且,男子微微惊诧的神情,也证明了她的猜测完全无误。

    兴致转移到楚越脸上。楚越妙目嫣然,衬着小唇秀靥,清艳更胜寒山白梅。

    七皇子哑然片刻,面上重现光彩,点头道:“久闻熙和郡主之倾世风采,今日亲见,果然传闻非虚。鄙人这一趟,可算不枉此行。”

    夜风增大,梅花瓣变成中雪从月亮上翩然下落,两人发间肩头皆是银白点缀。七皇子看一眼身前身后斜舞的落花,悠然道:“览物之情,缭绕不去。鄙人既无心安睡,郡主想必也是满心感怀。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郡主何不请鄙人去贵舍喝杯茶?”

    茶香袅袅蕴满水榭,窗口素纱飞舞,满窗明月满帘霜。

    七皇子细致煮茶,斟茶,看上去其乐无穷。

    “我听说。”七皇子兴致盎然地开口:“郡主的心上人,靖宁王……”

    楚越淡淡打断:“楚越,沐楚越。殿下若叫着顺口,叫慕婉也行。”

    七皇子爽快点头,又说:“礼尚往来,郡主既不是郡主,殿下也非殿下。逸之,鸿逸之。对了,楚越小姐的心上人,苏翊公子,给我扣了不少帽子。楚越小姐曾经抗旨悔婚,远赴两仪关追寻苏翊,最后变成是我劫持了小姐。哦,还有,苏翊公子的不幸殉国,最后也扣在我头上。”

    楚越咯咯娇笑起来。眼前的冤大头确实让她心生几分内疚,但她有多内疚,就有多好笑。

    七皇子鸿逸之,也跟着微笑起来,清朗舒浩,明眸生辉,确是个醉人的男子。

    并且,楚越怎么也想不到,苏翊的这个战场死敌,竟与苏翊如此相像。简直比苏晏与苏翊的相像,还要再进几分。

    鸿逸之见楚越笑得忘怀,竟变得比楚越更欣悦,面孔凑近楚越一点,压低声音,神秘道:“说实话,我对苏翊的死,一直很好奇。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你们两人九死一生而团聚,那不是要比小别,更天雷地火千万倍?偏偏苏翊那些日子正值与我苦战,劳神苦思,夙夜难休,极是耗气伤血。楚越,你老实说,是不是苏翊不知收敛,与你巫山极乐不知所以,最终精枯血竭不得续命了?”

    这越界的调戏之语,非常神奇的,竟没让楚越恼怒。甚至鸿逸之直截了当地说到苏翊的死,也没让楚越产生往事不堪回首的悲痛。相反,鸿逸之用这种轻浮的口吻来描述当初那场劫难,却令楚越倍觉轻松。

    在她心底,是多么希望那摧肝裂胆的往事,变成一件戏谑的轻浮之事,不给她任何沉重如山岳的压力。

    楚越一瞪眼,冷笑道:“你倒有心思关心别人。辛苦半世挣来的一点家底,一夕之间说烟消云散就烟消云散。一个小户人家女子生出的皇子,没有母族支撑,被贬到那荒野之地,这辈子想翻身恐怕不易咯。”

    一时间,两人从主宾相待,变成竭尽刻薄之能事的互损。

    沉国七皇子文武纵横,气魄盖世,在众皇子中如鹤挺立,难有对手,但其母妃的出身却不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一点,倒是跟苏翊再多一分相像。

    但他还是比苏翊要不幸一点,他有数不清的兄弟,并且,相比于苏?敲?忧橛谒振粗?福?枰葜?母富剩?菜贫运?稿?⒉辉趺创??

    鸿逸之听闻楚越的尖刻之语,也不恼不急,说出的话却在否认:“楚越,你听谁说,我母妃只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

    楚越“哼”一声,懒得作答。

    鸿逸之接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母妃并非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她压根就是个青楼女子?”

    楚越一口茶水呛在喉咙口。

    鸿逸之不理她面红耳赤的呛咳,自顾自地解说:“父皇有一次微服私访,母妃当时是陈国最著名的烟花之地的一个清倌人。父皇喝多了酒,微服私访,一不小心访到母妃的软帐内。父皇何许人,九五之尊,承天景命,清醒后深以此事为耻。但不巧的是,母妃过不久偏偏就怀了我。父皇当时还是皇子,深怕此事败露,引起先帝不满,因此给母妃无数钱财,打发母妃远走他乡,当然,最重要的是找大夫解决掉我。后来这事儿不知怎的,被传到皇祖母耳中。皇祖母将父皇大骂一顿,又将母亲唤进宫。如此,我才得以出世。不过父皇因此受了先帝许多冷落,差点就误了争储。父皇这些年一直没释怀过,视母妃为不祥之人,很不待见。”

    楚越听得失了言语。

    这惊才绝艳的七皇子,这么些年,为支撑起“惊才绝艳”几个字,暗里不知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真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七皇子首次见面,就肯将这种隐秘之事讲给她听。楚越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突听鸿逸之嘻嘻一笑,十足一个漂亮的纨绔公子,道:“你觉得我跟苏翊很像,对不对?陈国国内见过苏翊的人,也这么说。你猜他们暗地里怎么说?我的母妃,和苏翊的母亲,既是相同的出身,保不准就是一对走失的孪生姐妹。这么算来,我和苏翊还有可能是嫡亲的表兄弟。”

    这自嘲自贬的话,让楚越在心酸的同时,倒又生出几分轻松。苏翊变成一个谈笑式的话题,她便倍觉轻松。虽然对死者不尊重,但那绝对的尊重中,包含多少绝望、压抑和痛楚啊!

    楚越看向鸿逸之,突然问:“你不恨苏翊?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沦落至此。”

    鸿逸之无所谓地一挥手,甚是清疏洒脱,道:“战场只有输和赢,哪来怨恨之说。古今哪个战场不是兵不厌诈?虽然那小子确实太诈了点。总体来说,他确是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对手。说实话,他死那会儿,我可是唏嘘了好几天。当然,也可能是因我被贬藩地,一时兔死狐悲。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他死了还不忘诳我,硬生生把罪名栽赃给我。”

    楚越忍不住再度莞尔。这七皇子好像生来有种魔力,能把原本晦暗沉重的事描述得令人开怀。

    楚越说:“逸之,给我讲讲你们战场上的事。”

    月影游移,水榭亮了又暗。鸿逸之的讲述,风趣而生动。

    烽火不息、利镞穿骨的战场,经他讲出,仍是贯有的戏谑和轻松。楚越在那些画面里,见到另一个铁血、冷酷、战神一样的苏翊,与帝京的苏翊大相径庭。用苏翊曾经的话说,那是他的勋章。那些画面,她原本以为苏翊有一辈子的时间说给她听。

    不知不觉,月已偏西,二人饮尽最后一壶茶,鸿逸之不禁笑言:“枉我二人自诩风雅,今日也是把品茶当牛饮烈酒。我再不走,恐怕姑娘要找我讨茶钱了。”

    楚越嫣然,片刻,又收敛笑容,正正看着鸿逸之,道:“谢谢你,逸之。”

    她真的很感激鸿逸之。虽然有那么点可能,鸿逸之亲见她与流丹阁的亲密关系,而他又要借势于流丹阁,所以才一意取悦她。但无论鸿逸之出于什么目的,都带给楚越难得的坦然,令她得以毫无畏惧地面对往事。楚越很感激他。

    鸿逸之也露出少有的诚恳之色,柔声道:“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楚越请节哀顺变。鸿阳王一族虽只余你一人,但现如今你过得好,鸿阳王和令尊令堂的在天之灵,必会倍觉欣慰。”

    楚越瞳仁一闪,听出鸿逸之这话的不对劲。

    楚越这点微乎其微的疑虑,迅速被鸿逸之捕捉到。鸿逸之何等精明,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楚越的目光,已从柔柔春水变成柔韧长绳,一头死死栓着鸿逸之。鸿逸之在想推脱,怕是痴人说梦。

    楚越盯着鸿逸之,神情无法描述。待开口时,只觉那声音是从地狱深处摸爬滚打而出,沾满凛凛死气。楚越沉声问:“逸之,你刚刚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这陡起的变故,饶是八面玲珑如鸿逸之,也有了些许发怔。鸿逸之的喉头耸动一下,说:“楚越,你的爷爷和父母已去世,这个你知道。”

    楚越点头,脸色比身披的狐裘还要雪白几分:“我知道,爷爷和爹爹娘亲都去世了。逸之刚才说,‘鸿阳王一族只余我一人’,是什么意思?”

    鸿逸之的嘴唇开合几下,目光闪烁,终于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对不起,楚越,我以为你知道。我早该预料到的,你被囚禁雪族日久,可能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他眼见楚越的面色由雪白变得发青,好似绝症末期,再发会儿怔,最终还是老实告之:“你知道,我手下养了好些死士细作,曾有几人,被我派往岭漠边境做点事情。就是那一次,回来时他们告诉我,一个专供流刑者服苦役的采石场发生崩塌,里面的人……全没了。”

    他不忍再去看楚越的形容,想说几句宽慰的话,玲珑利落的口齿,却跟被冻结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

    楚越突然跨上前一步,竟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眼里与其说是恐慌,不如说是哀求,也不知是在哀求鸿逸之再提供点稍微有利的信息,还是在哀求上天留给她、哪怕是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机会。

    楚越急切凌乱地说:“逸之,逸之,你听我说,你说的只是一个采石场崩塌了,对不对,那里还有很多采石场,除了采石场外,还有其它服苦役的地方。我家里人有那么多,那么多,他们不可能在同一个采石场,对不对?死的只是一部分,也就是,也就是,还有一部分仍旧活着。逸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逸之,我求求你,说句话……”

    她一边说,眸中就有火光逐渐燃起,一点希望在彻底陨灭前,爆发出疯狂的蓬勃之象,将她柔润的小脸扯得四分五裂,跟一片破碎花瓣一样,风一吹就能纷飞无影。

    她死死盯着鸿逸之,歇斯底里地哀求:“逸之,你说实话,他们不可能在同一个采石场,对不对?”

    鸿逸之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夜风中抖开一圈圈涟漪:“楚越,你听我的话,人死不能复生。你爹爹去世前,必定嘱咐过你,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楚越终于尖叫起来:“你说!他们不是在同一个采石场!不是!你说!”

    她一边尖叫,一边揪住鸿逸之的胸前衣襟,用力得指节发青,拼命前后摇晃。

    鸿逸之的声音低不可闻:“我手底下那些人,打探起消息来,自然都是好手。沐家人自被流放到岭漠边境之后,那个采石场原先的犯人就被清空,专为囚禁沐家人。所有沐家人都汇聚在那一处……我想,这件事,估计帝京那边也得到过消息……”

    一些隐秘的话,鸿逸之不忍心讲。

    将所有沐家人聚集在一处,而恰恰就囚禁沐家人的采石场发生崩塌。这暗中,是否有一双手在操纵?

    当然,以楚越现在的意识状态,也不可能瞬间领悟这些。

    楚越拼命摇头,发出更惨绝人寰的尖叫,话语却又变成哀求:“逸之,逸之,我求求你,你跟我说,你的那些死士细作,分明是弄错了消息。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你不知道我怎么从青楼里逃出来,我娘就死在我眼前,我,我我,我做了这许多,又从雪族的奴隶窝里挣脱出,就为了找机会救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全死?怎么可能呢?如果全死,我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不可能,上天不可能这样待我,这绝不可能……”

    她说的话狂乱至极,因果关系完全混乱。

    鸿逸之的眼圈一红,哑声道:“楚越,你听我说,活着不光是为保护家人。我曾经东征西战,夙夜在公,建功无数,就为让我母妃过得好。但我母妃死了,我出征回去她就死了,他们竟然告诉我是积郁成疾,这他妈叫什么事!就这样,我不也好好活着?楚越,活着就是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好。”

    但楚越明显没听他这番掏心掏肺的劝解,仍旧在喃喃自语:“我吃了很多苦,如果他们本来就死了,我为什么要吃这些苦?他们死了,还是被我拖累的,我却还活着,我是个罪人,我该下地狱……”

    “越儿!”

    一声清冽叫喊,打断了鸿逸之即将脱口的话。

    回廊尽头,曜景不知何时已伫立于此,盯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心中立刻通透。他快步走过去,轻轻一拉,就将楚越拉进他臂弯中,又对鸿逸之说:“打搅殿下休息,是我照顾不周。请殿下先回,明天我登门致歉。”

    鸿逸之点点头,客气几句,再看一眼几近晕厥的楚越,默默转身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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