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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闲臣 > 第177章 朝中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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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曦初上,天际泛出鱼肚白,连?N客栈那昼夜不息地灯火房屋内????,传出阵阵读书声。客栈后方弄巷,有起摊叫卖声陆陆续续,比读书声晚了许多。半个时辰后,纷杂声响交汇一处,熙熙攘攘闹腾的很。

    又过半个时辰,火红圆盘才从东方升起,照耀大地。

    春试临近,各州府学子涌入京城,负笈游学之人随处可见,比肩而行。这座底蕴深厚的偌大城池,更添了几分书生意气。

    春试就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学子心头。成与不成,关乎十年寒窗,心血浇灌。家中老幼翘首以盼,安能不呕心沥血,榜上提名尔!

    一日不过,无人胆敢懈怠。今时今刻,悬梁刺股比比皆是,不足一观。可还是有那极少数人,姗姗来迟,不放心上。他们看遍名山大川,激扬文字纵横捭阖,兴之所至,赏江山名图,饮醉人佳酿。莫不将会试金榜,视为囊中之物。

    诗仙斗酒诗百篇,豪迈情怀不过如此也。

    而这一小撮人,正迎着城门高楼,意气风发踏步而行。这群人最后方,一位头戴巾帕面容忧郁的男子,脚底板拧搓地面,像是要把脚下青砖磨穿一样,郁郁不欢。

    男子站了很久。

    “颜真快来,入京了!”前方同伴呼唤。男子默默无言,看了看城门楼牌匾,默默跟上。

    一撮人渐行渐远,消失的人海中。如普通人一样,他们的出现并未立刻在这方拥挤之地,掀起波浪。他们终究是少数。是以笼罩城池的乌云并未有所改善,反而随时日的流逝愈加阴翳。

    压抑氛围下,学子用膳就寝尤觉荒废大好时光,等同无用。相形之下,那些乍看无所事事的某人,简直狠得他人牙痒。昨日深夜晚归,赴宴听潮阁,伙同晋王殿下行径荒唐,面红心愧。今晨又拜别陈老,登入云家车马,一脸贱笑让人恨不得敲破他的榆木脑袋。

    张炜暗暗咬牙,林师弟呀林师弟,真当自己游学来的了!

    青年走后,陈老房中来了一位客人,中年年岁,神情严肃的像板子刻出来一样不苟言笑,有股子明知道过刚易折、也宁死不弯的气魄。

    中年男人端坐榻上,与花白长髯的老者对面。老者打量过面庞,便淡淡扫视男人左臂。视线所及,大袖飘摇而下,摇曳迭起,宛若没有重量!

    中年男人没有左臂。

    “聂大人突然造访,所为何事?”陈姓老者淡然就坐。

    聂荣祥咧了咧嘴,扯出一个与面相很不协调的弧度,“本官的监察使一职,陛下尚未定论!左右思忖,郑州官身未见功德陈老,未免不妥,故而造访。迟是迟了些,好过没有!”

    “官职撤与不撤,就那么回事儿吧。大人以我郑州官职与老朽面谈,莫非有要事?”

    聂荣祥怔怔道:“本官绝无压人之意。”

    “老朽明白!”陈老点点头,一想到大袖飘摇的男人耿直有名,人称铁笔判官,却生拉硬拽套出一个地方官职的近乎,老人想笑也笑不出了。

    聂荣祥看看外面,沉默了很久。

    “谷雨才过,每年此时,京城最是多雨。”

    老人又点点头。

    “这雨”聂荣祥再度咧了咧嘴,“来的不是时候!”

    老者出门,招徕小二提进一壶茶水,只给对面男人倒了一杯。

    聂荣祥看了茶水一眼,一路腹稿的说辞滔滔而出,“本官知道,弟子入京科考也是您此行的目的!不同以往,今岁会试不仅因为科考之期以至,更是雪灾来后,陛下祈天地平和的恩科。陛下对身外之事持何态度,您老人家清楚的很,否则也不会有昔年挂冠而去,剥了天子颜面的震动。”

    老人并无表情,默不出声。男人只好晃荡袖口接着道:“虽说陛下不以为意,家师却是尽了心力的。宁芳一事对朝野干系之大,一夕之间,那帮撑起一片庙堂的朝野柱石,也有些心虚难熬。中枢一体上下,缺了太多够格坐上椅子的,动荡不安。大抵今岁称得上泱泱大楚,文德最为衰弱的一年了。”

    “这般境地应运而生的恩科,重要程度可见一斑。陛下有一肩挑之、安顿天下的雄心魄力,亦有达成的手腕,但体制空虚孱弱,官位处处空缺,五脏不全,州府县衙无人统辖打理,不免失了民心民意。这是家师不愿见的,所以”

    男人打住,盯着老者。后者缓缓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男人道:“总之,今岁春会试、殿试,家师用了十分力,他老人处境艰难,说是如履薄冰不为过,也是有心无力。只迫于声望无两,陛下纳谏如流,各省各部不得不缩着尾巴,随同附和。刘宪三族鲜血建立起的威慑,怕是极快时日内便要流逝殆尽。”

    男人垂头哀叹,缅怀什么。可抬头之后仍神采飞扬,“不管怎样,陛下御笔朱批不容更改!家师手捏这份朝野密文,也引来太多觊觎龃龉,受人掣肘。而那几位老人及族中暗手,早早埋下诸多因果,伺机而动。一桩本也算作寻常之事,虎狼环伺,就显得情况迥异。”

    “不知出于什么因由”男子眼光一凝,郑重道:“漠不关心的陛下,似乎也有所动作!”

    听到这,老人家才微微提起点兴趣。

    倒不是他无心无意,对朝中诸多变故诸多暗流视而不见。老人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能在涡流中挣扎什么,而他又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怕是天塌了,也总要落到头顶才该伸手接住吧!

    况且这事没法未雨绸缪,也未必是坏事。

    他姓聂的唠唠叨叨一堆,不外乎澄清来龙去脉、因果缘由,让自己明白事实正如他所言,分毫不差。其目的大抵是想让徐素萧悔等人在天赐良机中,分得一杯羹。毕竟这回朝廷用出的力道,大了太多,分量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大人要做说客?”陈老呵呵一笑,“局势这些,您与我一个老头子说透了,有什么用呢!黄土埋过身子了,什么天下呀百姓呀的,看不见喽。一间私塾三五稚童,老朽死在里头也觉得快意!”

    男人本着脸,当即否认道:“本官不做说客,之所以坦然相告,原因有三,一是本官是郑州的官,确然没有拜会陈老先生,今日得见却也迟了,要有迟了的说法,这就是本官的说法。二来则是望您老不吝相助,本官知道,您昔年挂冠而去,是多见朝臣倾轧不择手段,心灰意冷。究其根源,实乃朋党之祸,祸根不除,安能垂拱而治天下?”

    “说到底还是做官!”陈老看向窗外,“人老了,帮不上忙!”

    “您老了,您的弟子未老,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国之柱石,为天下谋!”聂荣祥寸步不让,悍然道:“第三,这是本官的诚意,借此与您老坦诚相见,聊一聊您最小的弟子,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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