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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大道式微 > 第六章 孤独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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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的烛光依然在冷风中摇曳,板壁上的光影就像择人而噬的恶魔般挥舞着双臂,木头躺在雪白的软塌上,望着花瓶中的梅花出神,他的心思却在努力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脚脚趾,他好像能感受到从小腿上传来的酸麻之感,这双脚已经很久没有知觉了,木头的脸上,他那干裂而发白的嘴唇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惨白的笑容,对于他来说,这是很少见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那是件很痛快的事情,不过,飞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般的修士,只能在“破道”境之后方能御空而行,不过也有例外,剑宗的修士,只要在“踏虚”境之后将周身灵力灌注于佩剑之上便可御剑而行。对于妖来说,这就要容易的多了,就像雪妖,他们天生就能掌握飞行的能力,就像人能够自由地在陆地上行走一样,飞行就是他们的本能。

    在踏进这梅林小楼前,木头是能够御空而行的,并且,他飞行的速度和技巧并不比雪妖差,他只是个普通的修士,他连体内的灵力都无法凝聚成元丹;他也不是雪妖,没有飞行的本能,可木头偏偏能像飞鸟一般在失落城外自由地飞翔,这是为什么呢?

    小楼外,早已没有白雪的痕迹,那条七彩缤纷的花径早已枯萎,只有冷风中枯黄的花枝在凋零,孤独而又绝望。血色的残月洒下冰冷的红色的光辉,照着这片枯寂而又灰暗的土地,越发显得诡异和寂静。那些曾经芳香扑鼻的梅树,没有了满树银花,只留下干瘪而瘦硬的枝干,枝头上正三三两两地栖着从死尸堆里爬出的血鸦,时而发出一两声令人绝望的嘶哑的鸣叫。这座小楼,在群鸦的嘶叫中,仿若一座孤坟,只有冰冷的死亡的气息在围绕。

    窗台上的那盏油灯,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灯芯就不断跳动着,燃烧,直到时间的尽头。孤楼、尸堆、血鸦、死亡,这些都是雪舞给自己的惩罚吗!木头在苦笑,他将空洞而凝滞的目光收了起来,极为缓慢地从软塌上爬了起来。

    木头正颤颤巍巍地努力地站着,可他的身体和手臂却像新生的小儿般舞蹈起来,他好像正在学着站立。木头就那么定定地站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踏在坚实的大地上,有那么一瞬间,木头感觉自己就像一位战无不胜的剑客,胸中豪情万丈。只是,当他看着自己的双脚时,眼中布满了颓然,他已不知道怎么在虚空中踏步而行。因为,宜春宫的宫主雪舞大人已经将他双脚的脚筋接了起来,木头再也不能像雪妖一样在虚空中飞行。

    木头不是雪妖,可雪舞是,并且在雪妖一族中她的妖术难寻对手,她曾经私下将木头双脚的脚筋挑断,使其全身筋脉逆行冲顶,把他的身体改造成和雪妖一模一样,让他掌握了雪妖一族中飞行能力。只是,雪舞没有想到,木头竟然拼死取回雪狼族七品妖灵兽丹,央求她接回脚筋,雪舞一直很疑惑,这种傻子,是不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恩惠。

    木头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别人送给他,他也不要。像他这种性格孤傲的人,朋友一定少得可怜,也一定很孤独,想不到,他还能在失落城内活这么久。

    孤独的剑,孤独的人,孤独的风吹着孤独的楼,孤独的楼外,立着孤独的人。

    小楼内,燃烧的油灯渐渐熄灭,这座小楼瞬间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放眼看来,无穷的冰冷和阴暗充斥着这方天地,血鸦在漆黑的枝头上发出悠长而又凄厉的惨叫,它们仿佛在祭奠亡灵一般。昏暗的天地间,木头举目望向半空中那轮苍凉的血月,眼中满是孤独和绝望,他疲惫地抽出腰间早已生锈的长剑,口中不甘地怒吼着,手中的剑招却慢慢地从生疏到纯熟,再到精纯,而后,他挥剑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静止。只是,他手中的长剑,慢慢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四周的剑气越来越盛,直至将他淹没在耀眼的光芒中。等到光芒将要消逝时,白光中的木头将手中炽热的长剑,随意地轻轻一挥,登时,这方黑暗的天地仿若被一把千丈大小的白色光剑从虚空之中撕裂开来,正不安地扭动着,颤抖着……

    “呛啷”一声,长剑回鞘。红色的月光孤独地照在冰冷的大地上,映出地上颀长的人影来,木头又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梅林外走去。他的身后,满布着冰冷的血鸦的尸体,它们,正在阴冷的大地上不甘地抽搐着血红的双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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