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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影后的特种兵恋人 > 番外一 公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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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皆知,梦华王朝第十八代皇帝灵帝有位倾国倾城的七公主。

    王朝到了末年,所有衰颓的景象都现出来,譬如杀良将,譬如宠美人,譬如遇荒年。

    美人名宝珠,比东海的夜明珠还明润动人,灵帝一生荒唐,皇宫里庭院深深,推开每扇宫门,都有被他辜负的佳人。

    只是,负了深宫佳人,负了天下百姓,却不曾辜负他心里的明珠。

    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

    宝珠夫人只为皇帝生了一个孩子,就是排行第七的公主,大名顾槿欢。

    灵帝把七公主看得比太子还重,从她会走路起就带着她上早朝,青史有载的一代昏君,却耐着性子为她磨墨,教她写“人生得意须尽欢”。

    良将姓季,季家人跟着初代梦华皇帝打下了梦华王朝的江山,又替十八代梦华皇帝开疆土、守四野边关。十八代梦华皇帝,不论英明还是庸碌,谁也不曾怀疑过季家人的忠诚。

    荒年是七公主三岁那年,举国大旱,江南田地减收,塞北草场枯死,匈奴人甚至饿得开始杀马。

    七公主要过生辰,说了句要牡丹,灵帝就命各地进献牡丹,季老将军看不过,面斥天子胡作非为。

    灵帝作为一代昏君,从小到大被耿介臣子们骂得多了,何况是季老将军,他笑着听了,然后继续搜集牡丹。

    昏君不知道,要多少工匠伺候着,才能栽培出一盆上品牡丹,这种盛世锦上添花的富贵花,哪里是百姓饭都吃不饱的乱世该有的。

    季老将军怒极,骂皇帝,皇帝依旧无动于衷、唾面自干,打蛇打七寸,老将军就骂宝珠夫人红颜祸水,骂七公主小小年纪劳民伤财,天生祸胎,必将短折而死。

    这一骂,就触了皇帝的逆鳞,皇帝已经担了昏君之名,从来就不惧行昏君之事,直接下了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满门忠肝义胆,十八代季家男儿马革裹尸,季老将军为民请命,最后却换来了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行刑那日,灵帝抱着七公主亲自监斩,他抱着七公主在季老将军身前蹲下,一字一句地说:“老将军,这短折而死,就有劳您的小孙子,替槿欢去应了”。

    将军府的小公子季廷,京都人人皆知,老将军手把手教的刀马功夫,八岁就能单手持银枪把武状元挑下马背,人人都说,他将来会成为季家最荣耀的将军。

    这样天资不凡的少年,上刑场时不过才十岁而已,原本期许沙场点兵、血染功名的一生,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老将军目眦欲裂,舌头早已被割了,一口口地朝昏君吐血沫。

    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扭头躲开老将军的血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跪着的清贵少年,少年的眼眸又黑又亮,比公主最爱的西域紫葡萄还漂亮,她就像往常那样,笑着伸手指了少年:“父皇,要”。

    将门之后给妖妃之女做玩奴,简直是奇耻大辱,老将军心急如焚地扭头看孙子,麻绳捆得紧,老将军的脖子被麻绳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老将军顾不上麻绳已经陷进肉里,一遍遍艰难地摇着头。

    季廷娘亲的眼里却露出了惊喜的光,不顾一切地对他喊:“廷儿,什么都不要想,活下去,娘求你……”

    少年低下头,满眼阴翳,再抬头,漂亮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他没有看老将军,恭恭敬敬地膝行到昏君面前,一丝不苟地磕头:“谢主隆恩,谢七公主抬爱,罪奴,铭感于内”。

    老将军心如死灰,以头磕地,生生撞死在刑场。

    昏君觉得有趣,指了少年问七公主:“槿欢,你要他?”

    七公主口齿清晰:“嗯,要他,葡萄萄”。

    宝贝女儿的安危不能儿戏,昏君命人捉了十个和季廷同年生辰的少年处死,就带着七公主和季廷回了宫。

    皇帝转身后,侩子手举起了行刑的屠刀,季家上下一百三十五,还有十个十岁的少年,先后都人头落地。

    季廷挂着枷锁,被铁链拴在皇帝的马车边跟着马车走,他光着脚,走着走着脚就磨破了,有气他无情无义、苟且偷生的百姓,把尖锐的石粒混了盐密密地洒在他即将走过的路上。

    石头和盐扎进脚底,祖父和爹娘在身后,昏君和七公主在马车里笑,路人朝他吐唾沫、用粪水泼他,那是季廷这一生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后来,似乎就好了啊。

    因为七公主宠极了季廷。

    宠到什么程度呢?

    七公主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昏君皇帝对她有求必应,宠妃娘亲胸大无脑,七公主难免就被养得娇纵暴虐。

    娇纵暴虐到,连别人的生死也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说她昏君爹的口头禅,“拖下去砍了”。

    下人们谁也不敢说公主砍人不对,也不敢求情,万一惹了公主,自己也丢了性命呢?

    季廷一个奴隶,却敢板着脸训七公主,七公主生平第一次挨训,耿着脖子不肯认错,生生哭晕了过去。

    昏君怒气冲冲地赶来,把季廷扔进天牢受刑。

    可小公主醒来,第一个找的还是季廷,见了季廷满身的血鞭子印,七公主甚至亲手给他涂药膏。

    后来,就再也不随口说砍头、杀人了。

    梦华王朝最尊贵的公主,规矩、学问却都是一个奴隶教的,这样一位奴隶,谁敢不敬他?

    当然也有那不怕死的人。

    七公主有一年趴在御花园观察蚂蚁,她身量小,那天穿着一身碧纱裙,钻在灌木丛里,几乎能和灌木丛融为一体。

    总是跟在她身边的黑衣少年,隐在灌木丛边一株百年古树茂密的树冠里,更是难以察觉。

    两个小太监以为四下无人,过来躲懒,躲懒也就罢了,还嚼舌根。

    议论的是季廷。

    “还将门之后,他现在就是七公主身边的一条狗,是公主的狗,也就是陛下的狗,哈哈哈”

    “就是,难道他不记得他季家一百三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了吗?这种狼心狗肺的人,那些宫女竟然还有说他好的”

    “哼,别看他现在得意,还不是因为七公主宠他,等哪天七公主抱恙,咱们就让万佛寺的和尚说要他的小命给七公主消灾,到时候,陛下和宝珠夫人难道会怜惜他?”

    “哈哈哈,好主意,我去和干爹说,干爹也看这小子不顺眼……”

    这些话恶毒极了,从太监尖细的嗓子里说出来,更是刺耳。

    七公主拍了拍手上的土,从灌木丛里爬起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怒、恨。

    两个小太监吓得话也不会说了,连滚带爬地求七公主饶命。

    虽然七公主已经不再随便说砍头了,但实际上,除了她父皇、母妃和季廷,其余的人是死是活,她依然并不关心。

    最后,那两个太监被挖了眼珠子、剪了舌头,脱光衣服挂在南城门,风吹日晒了七天才断气。

    这样的事情有过一两回,就再也没有人敢嚼季廷的舌头。

    民间却起了议论,说老将军所言不假,七公主凶残暴虐,活该短折而死。

    只是有那议论的厉害的,竟都丢了命,手法干净利落,几具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路中间,去报官,官府连验尸的仵作都不派。

    百姓也就明白了,上到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人人都可骂昏君,不能骂七公主。

    纵然昏聩,纵然内忧外患,到底几百年的基业,直到七公主十三岁那年,昏君才有了兵临城下、性命不保的危机。

    兵临城下的是开国梦华皇帝封的异姓王,号称“镇南王”,这代镇南王名叫李松,李松年轻有为,自认为在一众藩王里格外不同,就上了道折子,求娶七公主。

    镇南王虽然文治武功不错,但却不是好女婿人选,夜御八女的事情在南疆传得人尽皆知。

    七公主是皇帝的眼珠子,昏君无所畏惧,批都不屑于批,直接把折子扔回了南疆。

    镇南王就整了整兵马,一路从云南打到了京都。

    皇帝总算有担当了一回,把宫里的稀世珍宝都绑在七公主身上,让季廷带七公主和宝珠夫人走,自己则打算吊死在宫城里。

    到底忌惮杀了季廷满门,这么多年皇帝让季廷呆在七公主身边,常年给他的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连着镣铐的银链极细,拖着走路也几乎没有声音,却刀斧难断。

    镣铐的钥匙在皇帝手里,这些年七公主又是哄又是偷,甚至绝食相逼,手段用尽,灵帝也没把钥匙拿出来。

    这回要靠他护送妻女,灵帝从发髻里摸出钥匙,郑重地给季廷开了铐子。

    铐子打开,七公主却不肯走了,她盯着季廷,是不曾有过的满脸严肃:“季廷,你能不能杀死李松?”

    季廷看着七公主,眼里风云翻涌,却始终没有开口。

    能……

    但,不愿……

    七公主就笑了,笑得比她最爱的洛阳牡丹还明媚:“季廷,我父皇杀了你季家满门,我困了你十年,我们父女二人都亏欠你、亏欠季家良多,你走吧”。

    昏君气得拔剑指向季廷,对女儿大喊:“小七,你不能放他走,他走了,你就活不成了……”

    七公主抽走了昏君手里的剑,依然在笑:“父皇,你派个人去问问镇南王,把我许给他做王妃,换他退兵,他还肯不肯了?”

    皇帝和宝珠夫人的脸都白了:“小七,那个禽兽不能嫁啊,你才十三岁,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七公主就安慰她父皇、母妃:“横竖都是一死,我嫁过去,还能多活几天呀,若是上天垂怜,我入了那位镇南王的眼,说不定呀……”

    季廷的脸比皇帝更白,没听七公主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宫门。

    季廷走了,七公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才是狼心狗肺小禽兽啊……

    七公主再三劝说,一干大臣为了性命也跪求皇帝,皇帝最终就派了使臣。

    镇南王一口答应了使臣的条件,还说了一句后来千古流传的话,说他起兵,原本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因着七公主下嫁是要退兵的,这场婚事就办得格外急,统共不过三日,七公主就凤冠霞帔,上了花轿。

    皇帝选的那一包稀世奇珍,还是绑在她身上。

    也不知该说七公主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她将将嫁过去,和镇南王连天地都没拜完,镇南王或许是夙愿得偿,激动过度,竟生生地喷了几口血,就此昏迷不醒。

    朝廷使臣和南疆将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仗,还打不打了?

    坐镇南疆的镇南王胞弟快马加鞭送来了手谕,谕旨是护送镇南王和王妃回南疆,大亲礼在南疆办。

    使臣和将领击掌大笑,这镇南王的胞弟真是个人才啊!

    于是,七公主连盖头也没摘,绑着一身稀世奇珍一路颠簸着去了南疆。

    既然一路颠簸,普通人都劳累不堪,何况那位吐了几碗血的镇南王,说是一路都吐着血,却生生熬到南疆才断了气。

    镇南王死了倒好办,镇南王没有儿子,只有个胞弟李柏,亦是文治武功俱佳。

    只是在李松打京都时,李柏进山打猎,不甚被猛兽所伤,毁了容貌,因面目狰狞,只能戴了副银面具,但男人嘛,皮相并不重要,只能说是个小缺憾。

    难办的是七公主,京都那位再昏聩无能,现在还是坐在皇位上,七公主也就还是他的眼珠子,如今七公主和李松天地都还没拜,李松死了,她这礼数该如何全?

    所幸小镇南王不但文治武功俱佳,处理这些俗事也很在行,他先身替亡兄,在南疆的苍山洱海边礼数周全地与七公主拜了天地,又以尊嫂之礼,把七公主妥善迎进了镇南王府,称“太妃娘娘”,日日晨昏定省,尊崇有加。

    消息传回京都,昏君夫妇听了也觉得此举尚可,快马加鞭,千里迢迢赏了小镇南王一箱楼兰葡萄。

    小镇南王一介伟岸男子,怎么会喜欢吃葡萄?就连南疆百姓都知道,昏君那位宝贝七公主,如今镇南王府第一尊贵的太妃娘娘,平生最爱就是葡萄。

    当晚,小镇南王一如往日,伺候太妃嫂嫂用过晚饭,就让下人呈上京都来的葡萄,自己回了书房。

    这位宅心仁厚的小镇南王,因自感容貌过于丑陋可怖,特意下了昭告,此生不纳王妃,以定南疆少女之心。

    不仅不纳王妃,就连贴身侍女、姬妾也没有,天天睡在书房。

    南疆人人都感慨,若京都那位昏君有这位小王爷十分之一的仁厚恤民,梦华王朝又如何能至今日这般田地?

    太妃用过晚饭,照例先在王府里走了走消食,回到院里,摒退了左右,她独坐在石凳上,就着月色吃葡萄,想起那对昏君宠妃爹妈,不禁就起了思亲之情,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季廷坐在屋顶,看美人抹了一会儿泪,才翻身下了屋檐,把美人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七七宝宝,乖,不哭了,或者我明天称个病,送你回京都去看看陛下?”

    美人想了又想,亲爹重要还是夫君重要,终究还是选了夫君:“你身上猛兽留的那些伤口还没好全,养好伤再说吧”。

    季廷就边给美人剥葡萄,边认真地汇报伤情:“左边胸口今天又疼了,过会儿劳驾公主替小的看看?”

    美人哪里还顾得上吃葡萄,拉着季廷进屋:“快让我看看”。

    看来看去就动了情,一室的温香软玉、旖旎风情。

    养伤养到第二年,小镇南王的伤口总算好得七七八八,太妃却还是没能回趟京都。

    因为上天有感小镇南王爱民仁厚之德,怜悯镇南王一脉无后,赐天命之子于太妃娘娘了。

    也就是说,连与李松天地都没拜全的,冰清玉洁、尊贵美貌的太妃娘娘,以玉女之身感天而孕,怀孕了。

    南疆万民有感神迹,纷纷叩谢苍天,祈求太妃娘娘母子平安。

    昏君得了消息,比谁都欢喜,拉着宰相念叨,“七丫头明明是天命神女,季老头居然说她是祸胎,朕杀他,杀得不冤吧?”

    宰相战战兢兢地摇头:“不冤,一点儿都不冤”。

    当晚,天降雷火,把宰相家新建的大宅院干净利落地烧了个干净。

    等这些京里的消息传到南疆,太妃的怀相已经很明显了,或许是因为怀着身孕,平日就矫情的太妃近日格外矫情,一个不如意就能闹腾半日,太妃院子里的差事是格外难当。

    只有宅心仁厚的小镇南王还是一如往日,格外周到地孝顺太妃,看那些下人战战兢兢、愁眉苦脸,索性就常常摒退了他们,亲自伺候太妃。

    下人们并排蹲在太妃的院门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院里的动静。

    例如今日,太妃又闹着不肯吃补药,小镇南王就耐心细致地哄她:“嫂嫂,再喝一口,就能吃蜜饯了,或者,小王喝十口,嫂嫂喝一口?”

    太妃就矫情地哼唧:“谁是你嫂嫂?小廷子,给本宫喂蜜饯”。

    就有从江南过来、新进府的下人说:“我从前在江南一户老大人家里当差,那位老大人是从京都退下来的,听那位老大人的夫人说起,太妃在京都时人称七公主,七公主身边有个极得宠的小宦官,那宦官叫小廷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七公主还记得那小廷子”。

    先进府的下人就感慨:“你们说,小王爷如果知道小廷子是个太监,还会容许太妃这样叫他吗?”

    更早进府的下人就感慨:“小王爷对太妃一片孝心,别说是被叫太监的名字,从前太妃刚进府的时候,赌气不肯吃饭,一桌子饭菜都砸在小王爷身上,滚烫的汤水,小王爷连躲都不带躲一下的,不止这样,太妃不吃饭,小王爷也就不吃饭,最后还是因为小王爷身上有旧伤,生生倒在了太妃院子里,太妃才肯吃王府的饭”。

    多么仁善的小王爷啊,多么矫情的太妃啊,众人一阵唏嘘,扫了瓜子壳散了。

    当晚,季廷委屈地挨着美人孕妇蹭:“公主,他们笑话小的是个太监,你给小的检查检查,小的究竟是不是太监?”

    美人孕妇怒了:“快给本宫捏腿,不然就圆了你做太监的梦!”

    到底是天命之子,太妃生产那日,生得极艰难,小王爷亲自在产房里陪着太妃,眼看一盆盆的血水,太妃的脸越来越白,孩子却还是不肯出来。

    最后小王爷一撩衣袍,对着正门跪起了天地,嘴里说的是:“祸不及妻儿,先祖在天有灵,若果有短折而死之咒,孙儿甘愿以身代之”。

    晴空一道闪电,生生劈死了院子里一棵百年桂花树。

    太妃急得大喊,胎儿应声而出,接生婆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屋子:“恭喜太妃娘娘,恭喜小王爷,是位小世子!”

    小世子平安出生,太妃收敛了许多孕期的娇矜脾气,又深刻反思己过,感悟到唯有仁义才能得善报,为警示后人,特在镇南王府的“李”姓上加一笔“仁”字的第一笔,改成了个“季”字。

    改姓氏虽是大事,但到底是镇南王府自家的事情,太妃的考虑在情在理,小王爷也深以为然,南疆臣民谁也不敢做那不仁不义之人,镇南王府的小世子就姓了季。

    至于后来,小王爷感念太妃为镇南王府生育子嗣有功,拜过宗庙,郑重娶了太妃为王妃娘娘;

    还有一代宠妃去世,昏君病重,天下渐乱,镇南王府的季小世子从昏君手里接过玉玺,四方平乱,重整河山,就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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