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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寻找传说中的四公子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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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岭介于倒仙谷和金英台之间,是一片生长在崇山峻岭中的梅树林,其下则是金溪大峡谷,是为诸多内部纵向贯通琼瑶的河网水源发源地。香莉莉所居倒仙谷,也因临近这直系水源而得以繁荣昌盛。

    而传说中的梅公子梅绛雪便常年蛰居于此。

    “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想不到依旧这么偏僻呀。”延年落地收好香莉莉以元神碎片制造出来的蒲仙伞,探了眼四周的荒郊野岭,果然除了幽寂和与世隔绝这种印象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我倒觉得,梅绛雪梅氏一族相较于你们隐逸一族而言更适合称之为隐逸一族。”竹公子同样收好蒲仙伞,语气显得有些揶揄。

    沿着眼前这唯一的入口向山中行,另一番光景很快融入他们四个眼底,从他们所在山坡的视角俯瞰去,脚下竟是一块近百亩大的丘陵盆地,而在这块得天独厚的土地上,生长了无数梅氏一族的居民。然而和延年想象的一样,在这个时节,所有梅氏一族均选择了闭花休眠,及来年早春再苏醒,重建村落。所以此刻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般光景,除却一片连绵的翠微与星星点点的农舍痕迹之外,根本见不到一朵孤傲冷艳的梅花。

    不过如果换个季节,或许他们现在看到的正是所谓“银装素裹处,暗香疏影来”的唯美清新光景。

    “唉,可惜喽,这个季节大家都在沉睡。”延年不禁感慨,从前他来的时候虽然万物凋敝,可梅岭那种特有的景色始终令他叹为观止。“哎,蕊绛你说你有办法唤醒梅绛雪,该不会和我一样,又要这小子放血吧?虽然我也难以接受,但他毕竟是个少主呀。这样做会不会······”

    “你能不能闭嘴!”蕊珠本来无端不想和这话痨磕碜,只是某人实在太煞风景,直教人忍无可忍。“你没见华华正在想事情么。”

    如果说延年前一步还想上前揍他,那么下一手他就下意识缩了回去,因为他好像也发觉了,从刚才在金英台开始,她就一直沉默寡言的,看上去好不落寞。

    “怎么,有心事吗。”好巧不巧的,另一边那讨厌鬼就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抢先一步和蕊绛搭上了话!延年简直要瞬间炸了!正当他想拿蕊珠出气时,蕊珠却机智地站到了香莉莉另一边。

    “不,”香莉莉倒是反应正常,丝毫不像心事重重那般,“我只是觉得从刚开始有人便一直盯着我们。”

    若这句话不是直接传到他心底,他还真想歪了,但竹公子立时会意,同样正色:“原来你也早察觉了这点,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还是······就是这次肇事的元凶!”

    “嗯。你的想法和我一样。”香莉莉终于将视线错开了去,望向了另一边的延年,他们心里的那段秘密对话却仍在继续,“或许正在暗中窥视我们的,正是海神敖卿的双生暗影,对了,他的名字叫冥生。”

    由于香莉莉向第三者打开了双方的契机,现在,就连延年也能听的清楚他们间的对话。菊公子仅仅需要香莉莉一个眼色便明白了什么,于是介入了对话,“原来你们在神契对话,而且也察觉到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邪念在窥视着我们!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呢!唉没劲!”

    “嗯,你说的没错,虽然只有若有若无的一丝,但还是能隔三差五地感觉得到对方邪气的存在。”

    “不过蕊绛,你刚说到双生暗影,我之前在游历之中也听道上的朋友提起过,那好像是种共生的生命机制,如果说那是海神的双生暗影,那么是否真意味着我们一旦杀死了冥生,实际也同时杀死了海神?”

    “这点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从海神的自述中应该可以确定这是真的。”

    “啊?双生暗影有这么麻烦吗!”这个声音是延年的。

    “嗯。的确很棘手。”香莉莉看了他一眼,打着伞继续往阳光下的梅岭走去。“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并唤醒梅绛雪才行。到时候冥生究竟有什么阴谋,便可揭晓。”

    “虽然梅岭梅树众多,也毫无气味可言,但这次我倒是知道梅绛雪会在哪。因为我和他也是至交,我知道他会在哪休眠。”延年一手攥着铺仙伞,一边摇扇,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十分靠谱,因为抛开他们两族都喜好在寒季开放不说,就地理位置毗邻这点而言,他们间关系也差不到哪儿去,况且以梅绛雪不好交友的习性,必定视延年这为数不多的朋友为至交了。

    “那这次就请你带路好了。”这一句香莉莉依旧是以标准的琼瑶语在心里道。

    可怜蕊珠一直都还傻乎乎蒙在鼓里,以为这一路大家终于相安无事。甚至在这一刻才天真地问了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你们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然后香莉莉才意识到这点,笑着打了个圆场,“不是说了吗,去找梅绛雪啊。”

    “是啊,小鬼你怎么那么笨,赶紧跟着我,不然这里这么大,小心待会儿跟丢了。”延年好不容易从“禁闭”中解脱出来,第一件事当然要好好讥讽这个小东西一番。

    蕊珠正好气,延年忽然闪过前面山道拐弯,没了踪影,他不服气,便哧溜一声挣开华华的手,追了上去。

    香莉莉和叶不凡在后头笑看这一大一小穷追不舍,兜兜拐拐,晃眼便穿过一个幽暗隧道,再出来时,眼前一棵展幅近有一里,高约数十丈的无花无叶曲折梅树便孤独立在了四周高峻山壁围成的天然庭院里。果然是棵数千年的梅树本体,光是看他浩繁的支架便觉非同小可。纵使来时的山道上驻扎满了形形色色的梅树,却委实无一能及此间一株。也许是并未看遍缘故,但这一株予人的震撼的确是真实且不言而喻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就大了,因为要唤醒这偌大一棵梅树,只怕是放光蕊珠全身精华都不够。

    “这么大!”蕊珠一开始显得满眼雀跃新奇,只是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瞬间馁了。“明明他那么小······”

    “喂,小子你说什么呢。我可听见了。”一听别人议论自己本体的大小,还拿去做比较,延年很是敏感地怒了,“我那是适应天时地利,你见过一朵方圆将近一里的花吗?那不是很奇怪?!要知道本公子的实体相较于同类来说那可是很壮观的!”

    “唉,真是够了。”一旁的叶不凡算是领教到了他的“壮观”。索性缄默。

    “这次倒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使用你的精华。”不过蕊绛的话在这种时候确实凑效,往往也是一鸣惊人,可怜她耐性之高。

    “那究竟要怎样唤醒他?难道要用你爱~的力量?!”每当这种时候,某人总会是副花痴模样。

    蕊绛从来也不讨厌这种事,这就好比某人从来惯于把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她只会一如既往地笑,“不,我是无法唤醒他,但有一样东西绝对可以。”她说得斩钉截铁,令人肃然起敬。

    “有一样东西······让我想想······”延年看着她开始抓起了头发,也几乎同时,他想到了什么,大叫,“对了!是水木菁华!我说的没错吧。”对于自己的猜测从来都很自信,这便是延年。

    为此,竹公子和蕊绛都十分佩服。没错,那样能唤醒世间一切植物的东西,正是水木菁华!

    那颗上古时代自混沌中孕育出的第一滴水!

    所有人只当五极之战后水木菁华为苍帝所有,却绝无仅有的只有几个人知晓苍帝早于百年前诞生帝子之时便将那至宝打入了他的元神之中。所以如今的水木菁华早融入了蕊珠的血脉,成为了他血继力量的一部分。也正因为如此,以他的精华才能唤醒像延年这种能力级别的神裔。所以换言之,现在的蕊珠,就是一颗“”水木菁华!

    “是的。”香莉莉不置可否。“而且现在的水木菁华,就在蕊珠体内。”

    “什么!”这一句话果然一道平地惊雷,原地三个几乎同时惊呆。

    然后又很快恢复,“哦~原来如此,我说这小鬼的精华怎么能将我从假寐中唤醒呢······”延年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于是现在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蕊珠,最终他眼缝一眯,好像又打定了什么坏主意,“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他做了祭天呀!”

    “你说什么呢!”这一次可真是玩笑开过头了,香莉莉忍不住就是一拳擂在了他肩窝,“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这辈子不原谅你!”

    “啊,别,我这都是老毛病了。”看来这还真是个不好笑的玩笑,不过也对,这种不吉利的话就应该少说。延年这一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也好长长记性。

    “是啊,蕊绛,别和他这个人较真,”竹公子扁扁嘴,示意某人老实点喽,“你还是快说该怎么唤醒他的方法吧。”

    “也对。”香莉莉拧眉剜了他一眼,道,“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蕊珠往梅绛雪实体中输入足够的元气就够了。”

    “就这么简单?”延年这次小心翼翼的,生怕再说错什么话。

    “当然不止。”几乎瞬间,心里这句陡然蹦出来的话险些吓了他一跳,然后那声音继续:“我们的任务是在蕊珠往梅绛雪实体输入元气的同时保护他的安全,因为我怀疑,对方的目的就是水木菁华,因为打开空谷之门的关键之一就是水木菁华的力量!”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又扯上了空谷之门呢?那里可是苍帝封印五蠹······”延年、叶不凡面面相觑,正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们反倒自行察觉到了某个关键!“原来,原来那家伙的目的是要释放五蠹!”

    “没错,现在你们知道我们琼瑶究竟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吧。”事情到这一步也算是接近水落石出,尽管不知道对方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对方企图释放五蠹为患琼瑶乃至整个仙凡界这一点隐隐是可信的!

    “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蕊珠仍对他们间的神契会谈一无所知,自顾自地开始汇聚起全身幻力于一点,并立即开始往眼前巨大梅树本体中输入真气。

    终于,冥冥中蛰伏已久的邪神觑准这一瞬千载难逢的良机霍然从虚空中掠了下来——

    无声无息的,蕊珠和他们甚至才有所察觉,冥生已然从天而降,抢先梅绛雪一步接收了蕊珠释放的第一股纯粹强劲真气,“啊,多谢!”他自知不是他们对手,也不贪心,掠夺完一手真气之后即刻重新化作一缕黑烟升上了九霄!

    “糟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香莉莉正欲撑伞直追,可这时左右的延年和叶不凡却齐齐制止了她,“不,来不及了!”竹公子撤回碧箫,延年也很是难得地附和了一句:“没错。”

    “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唤醒梅绛雪。”

    他们这会儿都很理智,香莉莉自愧不如,咬咬唇便也作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许真是天意吧。”

    蕊珠现在还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在他看来,无非只是被夺走了一部分真气,华华完全没必要为此感到难过,“什么嘛,那根本九牛一毛,我的力量可远不止那些!”

    他一动气,四周的风沙都明显围绕他盘旋了起来,而原本只有几寸深的草儿,赫然也因此得以茁壮增长,转眼变得遍处都是,几乎要将他本身都湮没了,那样纯粹到可怕的醇厚元气,令顷刻置身草丛的三人刮目相看!

    同时伴随着一阵复苏的耀眼光晕,庭院中偌大一棵梅树的身影砉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从耀眼光晕中蜕化出来的碧色身影,乍一眼望去,那身装扮与竹公子颇为相似,但那一头如雪的齐肩发和绛色的眼影确实人如其名。而且梅绛雪清秀不凡,他不似前者竹公子叶不凡和菊公子延年英俊挺拔,反而类似苍帝,作为人形的外貌更接近于女性。也只如香莉莉一般高挑。

    这种形象倒着实出乎了蕊珠和叶不凡的意料。

    不过梅绛雪的脾气倒是耿直,苏醒后来的第一句话既不是和朋友打招呼也不问为什么,反而厉斥:“你们把我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在等我的逐客令吗!”

    都说梅公子喜好清静和干净,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想必你口中的乌烟瘴气指的就是这些杂草和我们喽。”说话的,正是延年。

    “一样不差。”梅绛雪手一挥,一股出袖狂风呼啸着便穿过劲草拂过了他们全身,伴随着一股提前降临的严冬冽气,直叫人心里打起了寒噤。“不过你还是这么了解我,延年。”

    “是嘛,这算不算对我的一种赞美呢。”似乎早料定老友的外冷内热,延年又开启了无节操模式。

    只不过,梅绛雪忽然冷笑,朝他们射来了森亮如刀兵的光,“你们把我强行唤醒,若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必······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现在梅、兰、竹、菊四公子都在这里了,你觉得这够不够隆重。”

    敢和他这么说话,梅绛雪顺势扫向了另一边单挽着一头齐腰金发,右鬓戴了朵纯白百合花,一款粉衫及膝纯白百褶裙,笔直白皙双腿间缠绕着绿色带状叶的女人,仔细忖度才发现原来又是一个故人,“莉莉,居然是你!呵哼!”

    “不然呢,你这一觉好像睡过头了哦。连我和延年都快不认识了。”香莉莉算是松了口气,好像这个家伙终于认出她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睡了将近一百年。”

    “唉,这些就不提了。”可尽管如此,梅绛雪白皙如雪的脸色依旧不见半分变化,语气亦然,“你刚说我们四公子都在这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苍帝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向来精准,这次也不例外,她点点头,“没错,这位就是与你齐名的竹公子叶不凡,还有这最后的‘兰公子’——蕊珠,也就是我们的少主。”

    “······”当她最后指向蕊珠的时候,所有人似乎已经能够接受了,唯独蕊珠自己,还是一片空白。

    、是的,想不到梅、兰、竹、菊四公子最后的“兰公子”,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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