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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山癸姑娘？！”朱门左边的壮汉哆嗦着，很快嚷道，“我去知会少爷！老六你在这里看着！”
“得······你快点！”另一个壮汉同样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身躯微颤。
前几天少爷那心肝宝贝一直吵吵火火的要见她，那时她不知跑哪儿去了，少爷一怪罪下来，他们可没少累死累活地去寻觅。甚至“全城通缉令”都被百里家搬了出来！可就是找遍全城也没找着！后来他们仔细一寻思，这山癸姑娘本就是花妖，若她自己不肯出来，没准正躲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他们区区凡夫俗子，又能奈何？
果不如然，她现在的确不请自来。
可这大半夜的，纵然是有天大的喜事，寿也不敢张扬，若是搅了老爷和夫人们的清梦，只怕他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他知道这件事马上通知少爷准没错！他一定比这里任何人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百里府虽然大得离谱，但对于在这里从事多年的寿而言，早已轻车熟路。沿途他又撞见了不少要好的巡夜人，但他都是点带而过，行色匆匆。穿过中庭花园，从后院西厢的廊道兀地就闯出来两名分别端着盆皿和茶水的丫鬟，寿走得急，险些在西厢折入点撞倒了她们！所幸多年的从事经验和眼疾手快才使他及时托住了她们手中的器皿，而不至于造成什么意外。
从她们的口中，寿得知公子不曾入眠，尚在秉烛夜读的事实。她们方才不过为他送去了提神的柿叶茶和温水罢了。
此刻，寿就那么立在百里?房外，里面诚然是亮着光的。“少爷？你睡了吗？”他并未先着手敲门，而是在廊间试探性地轻声唤道。
良久，里面清晰地传来了百里?肯定的声音，“尚未，怎么？找我何事？”
“刚刚山癸姑娘回来了。现在她就在大门外。”
“哐啷——”
毫不意外，这门应声便打开了，那时一身雪白中衣的百里?手中兀自握着一捆卷轴，“你说的是真的？快带我去见她！”他甚至连一件外衣也不穿就攥着书往外大步走了去！
寿本来想提醒他，可看他那样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就作罢。
“山癸姑娘，真的是你！”当百里?一脚跨出大门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已经随到了门前风灯照拂下那轮赤色罗裙的女子身影，他一招手，家丁烩便退了下去，“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找淼淼的。但她自你走后，就一直在城西的一座破敝的祠堂里住，因为这几天我给她推荐了几个老师，现在她正在和太原前任礼官学礼仪，这几天也都是住在城西。”
那挽着双蝶髻，曲线婀娜的女子即刻道：“是么，那有劳公子亲自陪我走一趟如何？”
明明一开口就说出来一条忌讳，但那样的语调和要求，却又恰如其分，令人难以回绝。
或许这就是“妖魅”吧，百里?根本不避讳世俗的眼光，马上将手中卷轴递与身后同样身材魁梧的烩，转身便走，“好，既然姑娘不嫌弃，在下当走这一遭！”
然而，就算深明大少爷个性，寿也当即唤住了他，并脱下自己外衣给他穿上，“少爷，人言七月流火，风寒露重，你把这件大衣穿上，我好放心看你离开。至于马车我已命人备好了，还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驾。”
寿这貌似粗枝大叶的细节，实则一举两得——既避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保了他们清誉，又没有忤逆主子的心愿。足见他从事百里府多年沉稳老道的经验。
“嗯，那我走了，寿叔自己也要注意。”
“那就有劳?公子了。”一轮赤色罗裙的女子明眸暗暗将这一切眭在眼底，即动身踩着另一个家丁搬来的墩椅，上了马车。
······
从城东到城西约有数十里路程，若是换做之前，她御风不过半刻的路程，但百里?所驾的马车却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倒不是他驾车不够娴熟，只是凡人的效率确实远不如妖族。
“好了，就是这里了！”百里?径直跳下离地面近有六尺之高的豪车，又亲自在车辕下摆好了墩椅，才拍拍手招呼车内的美人，“山癸姑娘，下来吧。我们已经到了。”
“谢谢。”山癸很是明理地接过百里?伸过来的手，迅速在眼前一座破敝的祠堂正门落定了。
“请随我来。”百里?也不多言，马上往祠堂大门内走去，山癸跟在面前这挑着风灯的年轻公子身后。
这次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后院，映入眼帘的除却两边的断壁残垣，就是那一幢稍大的草堂了。想必，那丫头就住在对面那间草堂里。
百里?又领她轻快?过草堂间充满虫鸣的池塘，最终在草堂前的青石坪中间停住了。就在这时，草堂东边小屋忽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看来主任已经来了！”百里?笑得神秘。果然，不过片刻，一阵熟悉轻快的脚步声便嗒嗒地传了过来，然后草堂的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从中一道水蓝色的少女身影蓦然蹦了出来！
山癸只是下意识一伸手，那丫头早径直扑到了她怀里，笑出了声，“你可算是回来了！癸癸······”
这突如其来的动人一幕，却不知为何令一旁穿着黑色大氅的公子萌生了一刹那的错觉······这种感觉，好像他在看的并不是温馨的姐妹重逢，而是置身另一种难以言表的微妙场合······
“既然你们姐妹现在重逢，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只是很快，好像错觉般，百里?自动摒弃了脑海乍现的诡秘念头，平和如初。
“谢谢你，臭家伙！”这次，百里?可算是听到了她“正儿八经”的道谢。不过“臭家伙”又是她给他冠以的新绰号么。这还真是一点没变。“看来你这两天的礼仪又白学喽！”
“等等。”他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红衣女子却是唤住了他。
百里?顿足，没说话。
“明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感谢公子这段时间对我妹妹呵护有加。我知道你是太原首富之子，衣食无忧，但这次的恩情我记住了，往后要有什么困难，你点燃这支香，我就会出现了。”山癸即刻从广袖中取出来一支蜡状的红香，侧身托手赠予他。
“是么，姑娘美意我本愿接受，但在下现在突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一听？”百里?正视山癸，暂时将她递来的那支具有殊异芬芳的红香推了回去。
“公子请讲。”山癸暂且收手，且听百里?心声。
“不知两位姑娘将往何处？”百里?只如此一问。
山癸大抵猜到了他的后话，但没有说破，“数日前故友重病，我不辞而别。近日他身体已有转机，我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接下来我打算实践长久以来对她的诺言，和她一道游历西国。”
“游历西国······”百里?捏了捏下巴，霍然一笑，“不如姑娘也捎上我吧，在下自幼熟读中原、五域地理，也一直对西国神往不已！只是碍于诸多因素而一直未能得偿所愿，如果这次能和姑娘你们结伴同行，想必也是在下平生所幸！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愿意用姑娘赠送的这支红香来换取这次同行的机会！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
不愧是巨贾百里一的公子，这买卖的头脑的确是一流。竟然这么快就“反客为主”了。
“呵，你不是前阵子在太行山还想和龙珏将军去履历王屋山么？怎么这会儿又打起了和我们去西国游历的主意？”淼终是忍不住绕到了他们前头，右手叉腰，蔑视，“?公子的心可真够大的呀！”
被冤家一语戳破，饶是他百里?也不由老脸一红，“我这也算是公平交易，而且‘卖方’又不是你，你横什么横？”他言外之意直指的山癸。
“只要公子能说服你的家人，我可以答应你的这桩‘买卖’。”尤喜出望外的是，山癸居然直爽地应承下了此事！
百里?一震，顿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好！姑娘果然非比寻常！既然你本人都答应了此事，那其他的事便皆可迎刃而解！明日辰时，于此过期不候！那么，在下暂且就此别过！”
言毕，甚至与她擦身而过！
那样亢奋的百里?，蓝色少女倒是第一次见。梦然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不由噘嘴道：“癸癸，为什么你要答应他啊？现在好了，麻烦来了。”
山癸被她瞪得有点心虚，十分抱歉地摆了摆手，笑，“我······也不想啊，可······谁让我给了他一个‘契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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