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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车帘,暮至黄昏,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小姐,好像到了。”
“嘘,听听他们说什么。”沈依楹以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唇语下着指示。
“二当家,您可回来了!大当家都发了几次火了。”
“大当家怎么了?”这是酒肆掌柜的声音。
“大当家的黑狼崽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
“有人敢打伤黑狼崽?我去看看。”
黑狼崽?莫非是林中欲攻击猫鹰的畜牲?沈依楹心中暗自发问。
“小姐。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蓉儿,装昏迷。”
马车再次行驶,沈依楹示意绿蓉儿躺下。
“启禀大当家,二当家满载而归,现在正往聚义堂来呢!”
“大洪回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于大洪走进聚义堂,示意身后的兄弟将东西放下。
“好兄弟!回来就好!”
这个声音……
好熟悉。
沈依楹听着车外山贼老大的声音很是耳熟,到底是谁呢?
“大哥,我听说黑狼崽被人打瞎了眼?”
“说到这个就冒火,他妈的,太岁头上动土!”
“大哥先别气。我给大哥带来了一件极品礼物。”
“再好的金银珠宝,老子都没兴趣了!”
“并非金银珠宝,大哥跟我来。”于大洪走到金色马车前,撩起鸾帐,“大哥请看。”
“大洪,你哪边搞来这么标致的货色?”看着一袭紫衣的温婉女子,他的眼中盈溢着猥琐之色。
“这五个妞皆属于上等货色,尤以身着紫衣的娘们更为出色!”
“啧啧,实属上品!”此刻,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沈依楹柔嫩白皙的脸庞。
该死的!等下要你双手落地!
沈依楹心中厌恶不已。
“小六,瘦猴,快把这妞抬进大哥房里!”
“是!”
“慢!我看这妞有些眼熟!”
“如此美人,大哥见过怎会不记得,定是记错了!”
“也对,抬进去吧!”
“是。”小六和瘦猴立刻找来担架,将沈依楹抬离了马车。
“大哥,剩下的怎么处置?”于大洪看向车内另外四个女子。
“先关进柴房,等我为兄弟们接风后在选两个出来玩玩。”
“是!兄弟们,把财务放进金库去。再把这些女的和那几个壮丁关进柴房!”于大洪立刻遵照大当家的话,安排手下兄弟干活。
“大哥,我们喝酒!”
“好,喝酒!来人呐,上酒!”
沈依楹见屋内已无人,立刻坐起身。她环顾四周,看来这些贼寇并未对她有所防范,连门也只是轻轻带上,并无上锁。
她小心地打开门,看四下无人,便溜了出去。
蓉儿在呢?
“小姐!”绿蓉儿的声音从身后想起。
“蓉儿,来的正好!我去找解药救人,你去井水下毒!”
“是!”说着,两人各自离开,分头行动。
不远处,两个黑影闪过。
“少主,那紫衣女子好像是……”
“是她!”
欧阳戕仪与冷逸龙也跟着于大洪混进了山寨,此刻他们藏身于榕树上,看着这些人的行动。
当看清楚车内昏迷的女子时,他就冲动地想宰了那些垂涎她美色的无耻之徒。但为大局考虑,他暂时忍了下来。
原本想潜入头目房间,将她救出。却不料她早已做好了安排!
“那我们……”
“静观其变!”
他很想看看,三年以来她成长成什么样了。
沈依楹找了半天依旧没能找到解药所在,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该怎么办?要她拖着一大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闯出山寨,似乎不大可能!
“冷静一点!好好想想。”
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她鬓角的垂发,“踏破提携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笑了,空气夹杂着解药的清香,指引她往药房走去。
柴房
“喂,吃药了!”沈依楹将黎夕妍扶起,喂她吃下了解药。并用内力为其打通了筋脉。
“你是?”黎夕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位绝美佳丽。
“我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却无法成功。
“你先别急着起来,好好调息一下,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沈依楹扶她躺下,又将解药喂给了玉莲和玉珠。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又是谁?”一连串的问题让沈依楹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是贼窝,你是被掳来的。至于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啊——你身后!”黎夕妍神色惊恐地大叫出声。
沈依楹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是谁?029
沈依楹向黎夕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身后。
原来是那只独眼灰狼!看来这畜牲记得她的气味,想背后偷袭!
她轻轻拣起地上的柴枝碎片,一个闪身向身后的灰狼射了过去。
“唔吱唔吱。”小畜牲发出一阵呜咽,逃命似的溜了出去。
“姑娘,你好厉害!”黎夕妍没想到小小一根柴枝也能成为锋利的暗器。那只灰狼逃跑时一瘸一拐的,左前肢明显受了伤。
“看来你体力恢复的差不多,这是解药,你给他们服下吧。”沈依楹将解药放到她手中,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救随从。
“我先走了!”刚才射伤了灰狼,想必已经惊动那帮山贼。必须争取时间,让她们逃离山寨!
“喂,敢问姑娘芳名。”
“贱名不足挂齿,来日自会相见。”沈依楹一个转身,消失在了皎洁的月色中。
黎夕妍虽有百般疑问,但此刻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玉莲,玉珠,你们好些了吗?”
“嗯。”
“那我们一起救将军他们。”
“是!”
她们必须抓紧时间逃离这里!
聚义堂内,狼畜牲吱吱呜呜地跑到了主人身边,样子十分可怜,“黑狼!你怎么又受伤了,谁打伤你的?”
“赵刚,没想到三年不见,你竟然沦落成了盗匪!”沈依楹如同仙女一般从天而降,她的衣袂随风摆荡,轻盈飘逸。
“仙女,仙女!”堂内的贼寇们惊呼不断。
“你不是应该中了毒嘛?”于大洪一脸惊讶,柔弱无骨的小美人竟然有着飒飒英气。
“你认为,你那些下三滥的伎俩能瞒过我吗?”
“你是装的!”
“还不算太笨!”沈依楹冷眼扫过所谓的山寨主,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臭丫头,是你伤了黑狼?”赵刚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养的畜牲和你还真配合,一个是左眼瞎,一个是右眼瞎!”
“你找死!兄弟们,把她给我拿下!”他最痛恨别人提到自己的眼睛!偏偏眼前的女子不知死活地触及他的伤口,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了!
“就凭你们?”她扬起唇角,抽出了腰间的长鞭。
鞭子在她手中灵巧的好似长蛇一般,噬咬着一个个威胁自己的敌人。
“哇啊——”一声声叫喊在长鞭抽叱的“啪啪”声下,显得格外凄惨。
“赵刚,你的兄弟都倒下了,就剩你了!”沈依楹舞动着长鞭向赵刚攻去。
赵刚看到整个堂内的兄弟各个倒地呻吟,一脸痛苦,立刻跪倒在沈依楹面前,“女侠饶命啊!”
“饶你?”沈依楹看他如此求饶,有了半刻犹豫。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罩了下来!沈依楹未及躲闪,被关在了里面。
“哈哈哈……臭丫头,吃瘪了吧!”赵刚狂笑地欣赏着被困笼中的沈依楹。
呵!“你以为一个破笼子就能关住我?”沈依楹一个旋转用鞭子抽打着铁笼的四周,但铁笼却丝毫没有损伤,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此物乃是千年寒铁所铸,一般的兵器根本无法动他分毫!”赵刚一脸嘲讽地走向沈依楹,“任你武功多厉害,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兄弟们,把她给我刺死!”纵使眼前的女子美若天仙,但她伤害了黑狼崽,就必须要死!
“大当家,这太可惜了……”众人色欲熏心,不想杀掉沈依楹。
赵刚却起了杀心,直言道,“你们想违抗我的命令?”
“小的们不敢!”
铁笼四周顿时围上了一圈手执利刃的匪徒,他们将手中的兵刃刺向沈依楹,眼看一切就要结束。
沈依楹一个腾跃,站在了兵刃之上,同时从长鞭的握把处抽出了自己贴身软剑,坡顶而出!
“你以为寒铁就无物可破了吗?偏巧我的软剑是千年钨钢所铸,能破百利!”
沈依楹足尖轻点,就站在铁笼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那群腌?之徒。
“你……兄弟们横竖都是死,跟这个女魔头拼了!”赵刚抽出大刀像沈依楹砍去。
“住手!”于大洪喝止了堂内混战,他用匕首抵着绿蓉儿的脖子,“不想她死,你就住手!”
“小姐……”
“蓉儿!”沈依楹停下了攻势,眉心一紧,淡淡凝视着绿蓉儿。
她的眼中流露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之色。
“大洪,做得好!”
“谢大哥夸奖。”于大洪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他原本是想从后院开溜的,没想到正好遇见这小丫头鬼鬼祟祟地投毒。于是,乘其不备,讲她拿下!
“你还不放下手中的剑!不想她活了吗?”于大洪的匕首往绿蓉儿的脖子上紧了紧,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咣当。”手中软剑掉地,沈依楹怒视着他们,“放了她,我任由你们处置!”
“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赵刚阴冷的看着沈依楹,语气中有着浓重的嘲讽之意,“兄弟们,给我杀了她!”
“慢!大哥就这么杀了这女人,太便宜她了!”于大洪淫荡地看向沈依楹,“不如当众羞辱了她!让她生不如死,岂不是更能解心头之恨吗?”
“哦?大洪有什么高见?”
“美人,想救她就脱衣服,否则……”于大洪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血滴沿着脖子滑落。
“卑鄙!”
“我们是卑鄙!不然怎么能做山贼呢!你到底脱还是不脱?”
“住手!不要伤害她,我脱!”沈依楹重重咬着唇畔,这样的屈辱史前所未有的!
“小姐!不要,蓉儿愿意死!”说着,她便想咬舌自尽!
“想死?没那么容易!”赵刚一掌打晕了绿蓉儿。
“蓉儿!”她的唇畔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渗出了血滴。
“小美人,还不脱?想她死吗?”
“脱脱脱——”一旁传来贼寇们整齐的呼声,他们各个兴奋异常,想象着美人一丝不挂的情景。
沈依楹看了眼昏迷的绿蓉儿,强忍着屈辱的泪珠,伸手解开了前襟的衣带……030
沈依楹紧咬着唇,瞪着眼前一个个色欲熏心的男人,缓缓扯开了身上的紫纱外襦。
“继续脱啊,小美人!”
“别停啊!”
“脱,脱,脱……”
一连串的秽词浪语充斥着整个聚义堂。
“铛……”正当她拉扯淡紫色内襦的时候,于大洪胁持绿蓉儿的匕首被弹开了。
“哇——”于大洪一声惨叫,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定睛一看,他的双手已被截断,流了满地鲜血。
“谁?是人是鬼?”
没等周围的人回神,一个黑衣人已经抱这绿蓉儿来到沈依楹身边;而另一个身影则将地上的紫色外襦披到了她的肩上。
“多谢!”
没有过多的语言,她一个侧身拣起了自己的软剑,向赵刚攻去。
“畜牲!拿命来!”
赵刚躲闪不及,胸前多了一道血痕!
“女侠饶命啊!”
“饶你?那么,谁饶过崎岩镇的村民?”沈依楹的眼神如同鬼魅一般冰冷,她的剑在赵刚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痕。
赵刚哇哇哇地大叫,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翻滚,口中一个劲的乞求,“女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的狗命吧,我给您磕头!”
铛,“吃了这个,我就饶了你。”沈依楹将冰玉蚀骨散的瓶子丢到他面前。
“这是……”
“不吃,你立刻死!”
“吃吃,小人这就吃。”赵刚打开瓶子,取出药丸吞了下去。
“很好。”她的脸上浮现出满意地笑容。
“女侠,这到底是什么?”赵刚吞下药丸并未感觉不适,很是奇怪。
“冰玉蚀骨散。七日内没有解药,你就会骨腐肉烂,化血而亡!”
“哇啊……”话才刚说完,赵刚便捂着肚子惨叫,他的浑身开始瘙痒,手不停的抓自己的皮肤,抓破的地方开始流出白色恶臭的脓血。
“女侠您还是杀了我吧!”
“你刚才不是求我别杀你你嘛?那我就给了你七天的命,好好享受吧。”
她不带半点怜悯地转身走向绿蓉儿,此刻聚义堂内的山贼已经全部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
听了沈依楹的话,他们四人一起离开了聚义堂。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寨外。
“多谢两位少侠相救,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目睹二位的真面目?”
“姑娘不必客气,我主仆二人,不过是惩恶除奸,替天行道罢了。”
“那可否告知尊姓?”
“贱名不足道哉。”
“既然二位不想曝露身份,小女子也不便多问,再次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沈依楹伏了伏身,以示感谢。
“姑娘快请起。”
“小姐……”绿蓉儿抚着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呼唤着。
“蓉儿。”她抚着绿蓉儿坐下,给她喂了点水。
“小姐,您有没有……”她激动地抓着沈依楹的肩膀,担心不已。
“放心,没有。”
“那就好,那些山贼怎么样了?”
“崎岩镇的仇报了。”
“那他们……”
“你先休息一下,别多想了。”她起身走向两个黑衣人。
“小女子想放把火,把这污秽之地烧了,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一切全由姑娘做主。”他谦逊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二位与我一起找些酒来,点火烧了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一个腾跃,消失在她们面前。
“蓉儿,你就留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将所有的酒坛抱到了寨门外,“劳烦两位,砸烂这些坛子。”
“咣当——”一个坛酒被沈依楹重重地摔向了门上。
半个时辰以后,他们将酒坛的酒全数洒在了可燃烧的物件上。
“姑娘点火吧。”他将手上的火把递给沈依楹。
“嗯。”她接过火把,仰天闭上了眼睛,然后看着远处早已被酒水打湿的屋门,重重地抛出了火把。
“轰”地一声,四周都燃烧了起来。
“既然山贼被灭,我二人也告辞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报答救命之恩,后会有期!”沈依楹抱拳作揖,别有一番豪情。
“后会有期!”一个转身,两个黑色身影隐没在无边的夜幕中。
“小姐,那是什么?”绿蓉儿指着空中飘落的白色物体,失声问道。
沈依楹轻轻一跃,接住了那抹白色,仔细一眼:“这是……”
031
沈依楹紧紧握着手中的白色发带,“是他!”
“小姐,这是……”
“我的发带!”
“怎么会?”绿蓉儿很是不解。
“救我们的人,是欧阳戕仪!”她实在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小姐的贴身之物,怎会在他那里?”
“三年前,负气出逃,在温泉林偶然遇见了他,发带就是那次遗失的。”想起那天的事,她的心莫名悸动。
“小姐,他爱你!”
“蓉儿别胡说!他是仇人!”仇人二字,不知道是在向谁强调。是她抑或是自己?
“小姐,一个男人随身带着一个女人的东西,除了爱,蓉儿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不是的,我和他之间,怎么可能有爱!如果不是皇上及时出现,我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那举刀的瞬间,她还清楚地记得。他的眼神是那么决绝!
“如果当年他真的要杀小姐,今日又怎会出手相救呢?”她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回答,“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我的仇人,永远无法改变!”
“小姐……”
“不要说了,我们还要赶路呢!”她没有让蓉儿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往山下走去。
适才离开的两抹黑影,展开身法,穿梭于山间,直到确定远离了下山必经之道,才停了下来。
山间泉水叮咚,他们听着水声来到了泉边。
“少主,既然那么想见沈小姐,为何要蒙面呢?”冷逸龙摘下面巾,说出心中疑问。
“她对我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救助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下了夜行衣。
“可是这样一来,沈小姐永远也不知道救她的是您!”
“不知为什么,每次遇到她,我都会变得优柔寡断……”他扶着泉边的一块大石坐下,仰头望天,自嘲一笑。
“少主……”
“放心,这次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带她回黑珲国!就算是强抢,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三年容忍的极限!
“啊呜……”
山林间,一匹跛腿出逃的独眼狼仰天哀嚎着,跌跌撞撞来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面前。
“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打伤了你?”
阴森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摸了摸独眼狼的脑袋询问缘由。
“唔唔……”
“沈依楹吗?”
“呜吱呜吱——”
“好了,我知道,有人自会对付她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这包东西,洒在欧阳戕仪身上。”黑影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纸包,“我要欧阳戕仪暂时失去体内的神力!”
“唔唔——”灰狼后退了两步,眼中有着惊恐之色。
“你不愿意的话,我留你也无用了!”他的眼中露出冰冷的杀气,对于无用的畜牲,不需要浪费精力。
“啊呜!”灰狼腾空而起,准确的含住了黑影手中的药包。
“这才乖。”他冰冷的手掌轻抚灰狼的脑袋,“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我就让你成为狼王!”
“唔唔。”它近乎讨好地磨蹭着对方的脚踝。
“好了,去做你的事吧。”他大力地甩开了斗篷,挥手示意灰狼退下。
夜幕下的树林中传出了鬼魅般的笑声:“我亲爱的哥哥,弟弟会好好送你上路的!”
“阿修罗王只能是我!”
月光皎洁地射入林间,照在黑影的脸上。他的面目狰狞,凶狠异常!他就是现在阿修罗道的主宰——迦卢尼!
032
“姑娘,你总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黎夕妍望见下山的沈依楹,立刻迎上前。
“郡主,怎么还未上路?”在山脚下遇见黎夕妍,这让她很是不解。
“姑娘冒险相救,夕妍如何能一走了之?”
“郡主言重了。才选乃是要事,不应耽搁!”沈依楹看着黑珲国的车马,她实在很别扭。
毕竟是仇国啊!
“姑娘放心,时间还很充裕。不知姑娘要去何处,不如让夕妍送你一程?”
“不敢劳烦郡主,我与妹妹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辞了。”
“姑娘请留步。”她唤住了她们,“叶将军,牵两匹马过来。”
“是。”
叶明基将两匹大腕良驹牵到了她们面前。
黎夕妍接过马缰,将它放至沈依楹手中,“请姑娘收下!”
“这太贵重了……”她推拒着。
“姑娘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区区两匹马驹,何来贵重之说。”她将缰绳再次放到了沈依楹手中,并用力?缌肆较隆
“那就多谢郡主美意了。”沈依楹抱拳致谢,接受了她的赠马。
“对了,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贱名何足挂齿,有缘再见!”沈依楹并未再多做停留,与绿蓉儿飞身上马,策马远去。
“她对黑珲国定有顾忌!”黎夕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语气肯定异常。
“郡主此话怎讲?”叶明基不懂她为什么能说得如此肯定。
“她看我们的眼神闪烁不定。普天之下有如此武艺与胆识,又才貌双全的女子只有一人!”
“郡主是说,她是金晟国沈依楹!”叶明基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过金晟国这位奇女子的名讳。
“将军知道?”
“略有所闻。”他点了点头,续道:“听闻三年前,金黑之战,她让皇上第一次品尝了败北的滋味!”
“她让皇上败北?”黎夕妍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军中的传闻,但是淀口平原一役,我军确实溃不成军。”
“皇上……”她突然明白那晚欧阳戕仪看着发带的神情。
沉默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马车。
见到沈依楹,她便明白此生与欧阳戕仪再无缘分可言。
一切命数,皆是天定!
策马奔跑了一段山路,绿蓉儿便感觉到沈依楹的不自在,驱马追上前,关心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有心事?”
“没事啊。我们尽快赶往红绫国,迟了只怕达不成原先的计划。”她加重的鞭策的力度,疾驰而去。
“小姐!等等我,我知道捷径,我们可能提前一天到!”绿蓉儿在身后吃力地追赶。
“吁——”她单手一收,马儿两蹄高抬,嘶鸣了一声,停在了原地。
“什么捷径?”
“就是,就是从锣?R山绕过去,直接进入红绫国都城——赤悦城。”她大口喘着气,吃力地说出捷径之路。
“这条捷径,你从哪儿得知?”
“以前到集市购粮时,听行商的人说过。”
“听说的?”她的表情显然有些犹豫。“可信吗?”
“我见他们说多了,想必是真的。”
沈依楹低头沉思着,可以吗?
“小姐,可以省去沿途关卡的捷径,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吧,往锣?R山走!”沈依楹拉转马头,往西面的重山驶去。
“驾!小姐等我……”她夹紧马腹,纵身追赶。
这是自己一心为沈依楹做的一件事,只希望她不要怪罪。
033
锣?R山。
“小姐,我们到了。”
“嗯。看来不能再驱马了,我们步行翻山吧。”沈依楹轻盈地跳下马背,往山上去。
“小姐,等等我。”她赶紧翻身下马,追了上去。
“小姐,红绫国真是名不虚传呢!”
“怎么说?”
“据说红绫国是四国中最灵动、秀美的国家,真是一点也不假。您看着锣?R山奇石嶙峋,云来雾去,仿佛置身仙界。”绿蓉儿四处览望着,口中惊叹不已。
“四国本就分布在不同的方位,自然会有景致的变化。红绫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景色相较他国也就分外怡人了。”沈依楹环顾四周,淡淡一笑道。
“小姐,这边走。”
沈依楹跟着绿蓉儿往深处走去……
“小姐,这边。”绿蓉儿往左边的山路走去,但是走了两步,发觉不对,“错了。小姐,是那边。”
“不对,好像还是这边……”她摸着脑袋,使劲琢磨着:到底是哪边呢?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沈依楹早已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倚靠在一旁的松树上。
“我……我……”
“你千方百计要我走锣?R山,到底为什么?”。
“没有啊,蓉儿只是起了玩心,想走着山路,欣赏着风景,好好游览一番。”绿蓉儿眼神闪烁,一心想蒙混过关。
“我认识的蓉儿,可是个顾全大局的姑娘,不会这么贪图玩乐的。你若不能坦诚,我便立刻下山!”她加重了语气,作势要走。
“小姐,别走!”绿蓉儿快步上前拉住了沈依楹,“您别生气,我说就是了。”
沈依楹无奈叹了口气,拉她在一旁坐下,“说吧。”
“我带小姐来锣?R山,是找圣手炎医的。”
“找他?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山上?”
“小姐进宫参加选秀比赛时,他的随从赤……”她娥首微仰,思索着那个名字,“对了,是赤?!他送了一封信给我。”
“信呢?”
“在这。”她从胸前取出信笺,交到沈依楹手上。
“信上说,要治愈小姐的梦魇之症,就到锣?R山顶的‘红?草庐’求医。”她一五一十地说着信上的内容。
“所以,你就想着法子骗我来锣?R山?”沈依楹收起信笺,无奈叹了口气。
“因为,一开始告诉小姐,您一定不愿意来。没办法,蓉儿只能出此下策了。”她嘟囔着嘴,委屈地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小姐!”绿蓉儿大有喜出望外之感。
“下巴快掉下来了!还不快说怎么走?”
“嗯嗯,这边。”绿蓉儿合上嘴,一个劲地点头,然后指着身后的路说道。
“那就走吧。”沈依楹起身,拍了拍衣服,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山间转悠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沈依楹越走越觉得不对,“蓉儿,我们似乎一直在这里打转。”
“可是,地图上是这么画的啊。”她取出地图,使劲看着。
“给我看看。”沈依楹接过地图,仔细查看。
“八门遁甲!”
“那是什么?”绿蓉儿不明所以地看向沈依楹。
沈依楹沉思着收起地图,“八门遁甲是从诸葛孔明的八卦阵演变而来的。”
“小姐,什么是八门?”
“八门是方位。分别是:北方休门,东北生门,东方伤门,东南杜门,南方景门,西南死门,西方惊门,西北开门。”
“这是什么意思?”
“此八门,开、休、生三门大吉,景门小吉,惊门小凶,死、伤、杜三门大凶。”
“那我们应该怎么走?”听这话,走得不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生门入,休门出。”
“对不起,小姐,是我害了你……”绿蓉儿看着沈依楹如罩寒霜的脸色,担心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相信我就别哭!”沈依楹就地捡起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八卦图,而后抬头看天,测算着太阳的位置。
“紧跟着我,千万别落下了。一个时辰后方外会再变!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知道了!”绿蓉儿打醒十二万分精神,紧跟在沈依楹身后。
“小姐,这是什么?”绿蓉儿好奇地看着身旁树枝上一块亮晶晶的石头,小手忍不住,摸了上去。
“别碰!”显然,她的制止慢了半拍。
“呲——”一声刺耳地响声过后,无数暗器向她们飞了过去!
“小心!”沈依楹一个侧身腾跃,将绿蓉儿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她拊掌撑地,借力飞向半空中,顺势扯下外襦,轻点足尖,空中回旋,收裹那些暗器。
“看来对方并不想伤害我们!”她稳稳着地,将所谓的暗器抛洒在地上。
“树叶!暗器是树叶……”绿蓉儿爬起身,看着地上的碧绿色叶子惊呼。
“就是树叶。”沈依楹淡笑着穿上外襦,“不知圣手炎医,意欲何为。”
“小姐,快听,有水声了!”
不远处传来了气势磅礴的水流声,“应该是瀑布。看来,我们走出来了。”
她循声而去,来到一帘高达百丈的瀑布前。
“好漂亮啊!”绿蓉儿开心着跑进百丈瀑布下池水中,“好凉快哦!小姐快下来试试。”
“虽是柳暗花明的景象,但是……暗中还隐藏着什么,怎可得意忘形呢?”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运气向身后击出一片叶子……
“沈依楹果真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大将之将至风!”身后传来一道铿劲有力男声。
“妖怪啊!”绿蓉儿看着从林中走出的人,吓晕了过去。
“蓉儿!”她纵身一跃,来到绿蓉儿身边,接住了她虚软的身体。而后,转身看向来者,眼中尽是惊讶之色,“你……”
034
“你……是圣手炎医?”沈依楹看着眼前外貌有别于常人的男子,虽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回答。
“你知道?”
“只是听过江湖中人,对您容貌的描述,所以能够猜个七八分吧。”
“在下天生异容,小姐不怕吗?”尉迟炎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沈依楹不会以貌取人!再者红绫国民视红如宝,先生的异容,在他们眼中想必是国宝。”
“好个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他的眼中有着对她的欣赏,“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沈小姐往草庐一续呢?”
“我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看了眼怀中绿蓉儿,无奈的笑了。
红?草庐。
走进草庐,沈依楹环顾着四周,说是草庐,实则是一所清幽雅致的别院。
东北西三方各有一间屋子,建屋的材料皆是上好桂竹,且粗细相近,想必经过主人精心挑选。
屋舍间略露香气,闻之让人神清气爽,应该是常年累计药草的香气。
尉迟炎带着她们走进了东面的屋子,屋内简单的放置着桌椅茶具,墙边靠着一张碧绿色的竹床,挨着床的右边,放着一个与人差不多高的竹柜,里面装着瓷碗、木筷等器具。最右边则放着一个宽大的竹浴盆。
“你把她扶到床上。”
“啊?哦。”沈依楹依言将绿蓉儿扶上床,但心中却对主人家产生了好感。
布局虽然简单,却很齐全。尤其是浴盆,突显主人家的周到。
“把这个给她闻一下,再稍稍舒解她胸前的衣襟,应该就能醒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子,递给沈依楹,而后走出了草庐。
她打开瓶子,凑到绿蓉儿鼻尖,然后将她胸前的衣襟解开了些。
“唔——”
“蓉儿,醒了吗?”她轻轻将其扶起。
“小姐!有妖怪!”绿蓉儿拽紧了沈依楹的手臂,惊恐地说道。
“那不是妖怪,是尉迟先生,上次在府上为我看病的。”她轻拍着绿蓉儿发冷的小手,安抚她惊恐的情绪。
“尉迟先生?圣手炎医吗?可是……”
“头发颜色是天生的,并不是妖怪。”
“哦,那我刚才的反应会不会得罪炎医啊?”绿蓉儿有些不些意思的低头询问。
“不会的。”
“要是因为我的无知,他生气不给小姐治病,那我的罪过就大了!不行,”她立刻坐起来,就要下床,说,“我现在就去向先生道歉。”
“蓉儿……”沈依楹立刻拦住了她。
“不知者无罪,蓉儿姑娘不必太介怀。”尉迟炎走进芦屋,手中拿着一株绿色植物,“这是锣?R山上的特殊植物——薄荷叶。”
“这就是薄荷叶?据药书记载,薄荷清热润喉,有解暑之效。”沈依楹缓缓来到他身边,仔细端详他手中的薄荷叶。
“正是。红绫地处南方,气候温热,小姐来自东方,恐会有少许不适。”
“还好,只是有少些气闷。”她微微点头,确实有点不舒服。
“用薄荷叶泡的茶,或许能让小姐舒服些。”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泡好了两杯薄荷清茶。
“请。”
“多谢先生。”沈依楹赶忙致谢行礼,接过了茶杯。
“蓉儿姑娘。”他面带微笑,将另一杯茶送至绿蓉儿面前。
“呀!”她赶忙起身接过茶杯,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蓉儿不敢,多谢先生!”
“蓉儿姑娘不再说在下是妖怪便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先生莫怪才好!”被这样打趣,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哈哈……
他朗声大笑,转身走出了草庐。
“好一个奇怪的人。”沈依楹看着他离开,轻抿了口茶,“不过这薄荷茶,确实不错。”
“嗯,清清凉凉的,好舒服。”绿蓉儿喝得津津有味。
“对了,小姐。”
“什么?”
“我刚才看清楚炎医先生的样子了,他原来一点也不像妖怪,像……”她欲言又止,脸上又爬上了红霞。
“像什么?”
“像观音大士座前的善财童子。”
“那是夸他长得好呢,还是说他长得像小孩?”沈依楹故意发难道。
“小姐,你是故意刁难,蓉儿的意思明明就是他长得俊秀嘛!”她嘟起嘴,故作生气。
“丫头,还生气啦?和你闹着玩的。”她轻点她的鼻尖,没好气地开口。
“哈哈,我也是啊。”
“你现在胆子大了,连我都敢戏弄了,看我怎么惩罚你!”于是,她伸出双手咯吱绿蓉儿。
“小姐不敢了,不敢了,咯咯……饶命啊,饶命!”绿蓉儿左闪右避,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好抓住沈依楹的双手,大声求饶。
“知道不敢就好。”她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停止了惩罚。
“小姐,炎医先生什么时候给您看病啊?”
“我也不知道。”
“那您出去问下嘛。”
“现在?”
“是啊。”
“一来就要别人看病,是不是太唐突了?”在她看来这样的目的性太强了,有点急功近利了。
“不会啦。先生找人送来的信,自然是要为小姐看病。”
“话是没错,可是……”
“别可是了,迟了,就耽误了才选比赛了。”
“可是……”
“快去,快去。”绿蓉儿推着沈依楹往屋外走去。
“好了好了,别推了,我去就是了。”她制止了绿蓉儿地推扯,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她刚离开草庐,就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笛声。
沈依楹浅浅一笑,寻声而去。
一路上,她被锣?R山周遭的景致深深吸引,心境也变得安静平和了许多。
环顾四周,流云散落在诸峰之间,云来雾去,附着笛声的时强时弱,忽明忽暗,变化出两种不同的景象。
“小姐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引着沈依楹说出心中所感。
“静时,云海一铺万顷,波平如镜,映出山影如画,远处天高海阔,峰头似扁舟轻摇,近处仿佛触手可及,不禁想掬起一捧云来感受它的温柔质感。”她静静闭上眼睛,感受着天地造就的灵气。
“动时,风起云涌,波涛滚滚,奔涌如潮,浩浩荡荡,更有飞流直泻,白浪排空,惊涛拍岸,似千军万马席卷群峰。”她忽得睁开眼睛,心中万丈豪情得以释放,大有酣畅淋漓之感。
“现在呢?”
“微风轻拂,四方云慢,涓涓细流,从群峰之间穿隙而过;云海渐散,清淡处,一线阳光洒金绘彩,浓重处,升腾跌宕稍纵即逝。”
“你现在的感觉如何?”他满意地走近沈依楹,淡然地问道。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平静之初,光影的变化再次呈现。”她再次闭上眼睛,嘴角漾出一抹祥和的微笑。
“你的心,是否没有之前那么纠结了?”
“啊?我刚才……”她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男子。
“你刚才是否有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嗯。很平静,很祥和。”她点了点头,此刻的心,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堵得慌。
“那有心情陪我采点草药吗?”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征询她的同意。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
她与他并肩走着,好奇地询问:“刚才,是帮我治病的一个环节吗?”
“你觉得是就是。”
“看来你很不喜欢解释。”
他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寻找自己要的草药。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可能肯定,不单单是治病怎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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