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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池塘里的荷叶还滚落着露珠,俞世安的房门便被敲响。俞世安不是个喜欢懒床的人,但是昨晚经历了那些事,就寝的时辰已晚,又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被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弄醒,迷迷糊糊的起身开门。
本以为是老傅喊他起来吃早点,准备说声不用等我,巳时再一起吃午膳睡个回笼觉先。结果一开门,直接睡意醒了大半。
一袭黄棕色服饰的后背,红棕色部分鬓发在后脑处由一只羽冠束成一个简单的发咎。
“…炫、炫??”
炫?没有转身,只是微微转过脖子,斜上方看着蓬乱着头发的俞世安。
“我想去看俞君行。”
“……呃?”俞世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炫?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转过身面对俞世安。单手插着腰,略微不满。
“没有俞家人的引领,擅自进你们家的家庙,似乎于理不合。作为家神我还是懂得必要的礼仪的。现在,回屋里穿好衣服,我在这等你。”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的站在看上去同龄的异性面前,俞世安立马耳根发烫,彭地一声关上房门。
就这样,俞世安面色不自然地领着炫?来到俞府院落的一处不大的屋宇。
这是祭拜着俞家历代祖辈的灵位的家庙。除去掩门的那面墙,其他三面墙壁上,上上下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灵牌。从雕工精美奢华的到简易粗糙的,仿佛用另一种方式诉说着家族的繁荣与落寞。
虽然还是清晨,但是夏日的朝阳已经很刺眼。不过在这昏暗的家庙里,却不见一丝光亮照进来。
独自站在暗影里的炫?,眯着眼睛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一块灵牌拿起。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俞君行之位”的字样。
“到头来,还不是死掉了。”轻哼的声音从嘴里不经意吐出,“区区凡人,即便习得高超法术又能怎样?终究还不是逃不了判官的那一笔!”
眼前浮现起那个总的在得意的时候就止不住摇头晃脑的的身影。有温热的东西慢慢将这画面模糊。
一滴泪水落在那积满灰尘的灵牌上。
“当初还说什么要活比我长,果然是骗人的!才不过,50年而已”
红棕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面庞,看不清她的表情。
吧嗒吧嗒不停地从面颊上划落。
“骗子大骗子!”握着灵牌的力道加重,几道裂纹在嗑崩声中隐现。
背身倚在门外的俞世安望着满眼的红荷绿蓬,忽然想起了在他5岁时就离世的娘。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进去。
荷塘边的大槐树上,一只夏蝉用后腿拂去透明翅膀上的露水后,随即扯开喉咙。
——知了——知了——知了——
宁静的院落,渐渐透露出一股烦躁之感。
“吵死了!”一声愠怒袭出。
瞬间,夏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重击,停止了蝉鸣,身体僵硬了一下,从树干上掉落进草丛中。一切又归于宁静。
俞世安稳住身子,脸色苍白地咽了口唾沫。没有进去果然是明智的!
与此同时,俞家大门外却响起了吵闹声。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人们三三两两聚集起来,站在俞府门口议论纷纷。
只见一位道士和一位和尚在凑热闹的百姓围观下站在门外台阶下。被老傅告知走到走到大门处的俞侍中,不禁皱眉。
来人又是道童又是法器,不是颂经念佛就是降妖除魔。俞家没有丧白之事,来意便极有可能是后者了。一定和指派杀手的人是同一人。
“俞大人有礼了!”见到俞侍中出来,为首的道士先行施礼道。
俞侍中板着脸决定下逐客令。“俞府不便招待!二位请回!”
“俞大人且慢!”一旁的和尚阿弥陀佛了一阵后说道,“实不相瞒,贫僧和道长听闻此宅有妖怪,特来驱除!”
听到有妖怪,人群骚动起来。
“不只二位是从何听来这些荒缪之言?”
面对俞侍中的质问,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面露难色。“这个——”
“师父!八卦盘有反应!”道童的一句话让全场哗然。
不妙!俞侍中心中一紧。
然而道士已经抢先一步登上台阶。就在快要跨入大门的一刹那,青蓝色的道袍却被顶了回来,摔倒在地上。
随着一声哀号又一个身影落在道士的身旁。
“公,公子?!”老傅吃惊地叫道。
俞世安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直冲站在大门内的炫?嚷嚷:“干嘛把我扔出来!”
“竟然敢做出偷听这种下三烂的事情,你不配进入俞家!”炫?双手环胸,怒斥道。
“那可是我家!”俞世安愤然反抗,“再说了,不是你让我不能离你太远的吗!”
“那也该捂住耳朵才是!”炫?闭上眼睛,将有些泛红的脸偏向一边。心里却在嘀咕:竟然不小心让他听到那些话,真是,真是……不行,一定要让他吃吃苦头!
“你!你!”世安刚想反驳,转念又想起父亲嘱咐的话,一时气的说不出话。
八卦盘的指针直指向门内的炫?,发出急促的摩擦声。除妖人立刻摆开阵势敲起木鱼、挥起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仿佛这才意识到道士和和尚的存在,炫?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门前的面露不善的二人,一对好看的眉毛不悦的皱起来。
“受死吧!你这个妖女!”
“就凭你们?”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再等个五百年吧!”
几道黄纸红符嗖嗖从道士的袖中飞出,仿佛有生命般奋力扑向炫?。
炫?冷哼了一声,抬手间食指与中指便夹住了所有的灵符,然后反手一扬,灵符们便飞回道士那里。道士似乎惊讶于自己的灵符竟然丝毫不起作用,反应过来的时候,灵符都贴回了自己身上。
和尚一看道士落了下风,立马将脖子上的佛珠抛出。原本只有一串的佛珠在半空中竟然变成了好几串连在一起,如同一张网将炫?罩住。
“不自量力!”炫?抬眼在佛珠网上扫了一下,迅速一挥,将一串佛珠抓在手里。就好像真实被俘,那张佛网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炫?毫不费力地将手中的佛珠捏碎,余下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和尚的脸顿时就难看了。
“没有招式了吗?那就轮到我了!”有红光在炫?的眼睛里闪动。
就在炫?即将动手时,一个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且慢——!”
地面泛起金光,一位白发拄杖老翁挡在中间。不同与炫?让人胆寒的气魄,老者身上则是一股让人肃然起敬的敬仰。
“老朽是掌管京城一带的土地公,能否听老朽说几句话呢?”
“土地公?!”“是土地公大人呐!”众人纷纷伏地跪拜。
土地公望着连忙下跪的和尚和道士笑道:“二位就此收手吧,你们是斗不过她的!”
“除妖灭怪是贫道的本职所在,就算法力悬殊也不能放任不管!”
“二位道行尚浅,怕是看不出她与其它妖怪的不同吧。”老者笑得更开了,“此乃家神,保护家宅平安的妖精,是受上天神力庇护的啊!”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感叹声。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我看那么漂亮的女孩也不像害人的妖怪”
转向唯一没有跪下的炫?,土地公好意相劝:“能否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平息这场可能伤及无辜百姓的纷争呢?”
炫?则将头偏向一边。“哼!”
怎么看都像个任性的小丫头啊!土地公擦了擦额头。
“好啦,老朽的话说完了。各位珍重!”大头杖敲向地面,周围再次泛起一片灿烂的金光,眨眼便消失无踪。
“多有得罪,还请家神大人见谅。”略有歉疚地施完礼,道士和僧人讪讪离去。
某处的奢华酒楼内。
一位小厮快步走进二楼的一处雅间,在一位衣着华丽的的达官贵人耳边低语了一阵。
“家神?”男子放下嘴边的酒杯,“有趣!”
抬手敬向对面的长者。“父亲大人,我们要转变计策了,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哦?”双鬓渐白的长者,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这回的下酒菜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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