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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大祭官 > 第四十六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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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孙有一事相求!!”玄清宫外,余伯然突然伏面跪地拜在司竹空面前。

    “……”

    “……您先起身!”冷不丁迎头一拜,司竹空一个措手不及,稍顿作迟疑,又覆了心神,这边说罢那边便要扶起地上的余伯然。

    余伯然并不应承,推开善意来扶的司竹空,伏地又一拜“若师公您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眼见余伯然如此执拗,想来定有缘由,司竹空直起腰来,无奈一叹“何事,您说!”。

    “弟子向来安分,如今遭此一劫内心惶恐,终日思绪悬而不定。我这谷雨徒儿,生性纯良,又天赋这解毒异禀,若有一日得罪他人,被发现有此异能,必定要设法加害于她。弟子修为浅薄,身份低微,实在不能给与她太多保护。于是,弟子斗胆想将她托付于您,留她在步清殿中,一来可以和她那些朋友为伴做个倚靠,二来也可于旁伺候笔墨,做个贴身侍婢。”道完,余伯然迭迭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响头。

    “……”

    “……”

    余伯然的要求司竹空措手不及,他僵僵定在原地,悬而未决的扭头看了看身旁一样诧异的谷雨,半晌未说出话来。

    回望司竹空那为难的面色,谷雨尴尬的低下头去,一片粉红延直颈深处,她蹲下身去,哀怨道“师父,为何要将徒儿往外推,您容我不得吗?”

    “傻徒儿!师父怎会舍得啊……好不容易盼来这一天,终是做了别人师父,可都还没得及摆摆威风,就出了这档子事,师父我有心无力,实在护不得你周全了……”

    “方才、方才掌门他们不是也没为难我们吗……”

    “哎——没为难我俩,全是仰仗了师公颜面,如若不然,随便给个由头,我们便要赴阎罗殿做小鬼了……”

    “可是师父,我不想离开您,更何况,何况’步清殿’氛围沉重的很,我不想——”

    “哪的话,能去那里伺候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将你安排妥当我才放心。你若执意不去,下次,下下次再遭遇劫难,让你小小年纪和我这老头黄泉结伴你不委屈?听话——让老人家放心就是你的孝顺,你现在就告诉我老头子一声,允还是不允”

    师父一番苦口婆心,惹得谷雨泪眼婆娑,她望向司竹空,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看不见任何情绪。

    “快告诉师父,你允是不允”余伯然双手持着谷雨双臂,情切一摇。

    谷雨伤心得紧,无家可归的怅然,又识不得收留人眼中的颜色,怯生生乱的厉害。

    僵持片刻,谷雨含泪敛颌一点,便如同草芥一样静候发落,飞东或西,全凭风向而已。

    “……师公,弟子无才无德,无亲亦无故,自她到来,才让我得到半分温暖,我自知身无长物,亦忍不住向她求个好归宿,但凡望去,门中只有您一人可托,还请师公收留于她,老夫当牛做马,必当还此大恩……”说罢,再次伏首而拜,泪涕糊面。

    “……”

    “……”

    “……我答应你便是!”司竹空上前,搀起地上的余伯然,没有多言。

    谷雨不可思议抬起头看着俊郎的男子,心里抑不住的感动,压抑着的那份挫败感顿时化成一丝甜蜜的欣慰荡在心尖,碍于情面,她还是紧紧咬住双唇克制住这份暗藏的情愫,生怕一不小心张扬出来,便会消失于无形。

    “徒儿,为师就此别过,日后,留在步清殿要记得听从师祖教诲,掌灯研磨,伺候好师祖,若有所疑,虚心请教便可,切记莫要随性滋事啊!”余伯然转过身来,临走之际不忘尊尊教诲。

    “师父——”像是忘记了之前突如其来的一丝欣慰,谷雨脸色登时又黯沉下来“师父,我们、我们一道去步清殿好不好?!”。

    余伯然握着徒儿的手,摇头涩涩一笑“傻徒儿,师父也走了,药庐可怎么办?不过就是换个居所,你想念师父便向师祖道一声,师父随时侯着你,待师父的‘迷情酿’酿好后,便第一个送与你尝。时辰不早了,师父也该回药庐了,记住要好好养性,听从师祖教诲……”

    道完,余伯然转身一人朝药庐走去,伴着夕阳,他越发拉的长的身影,偶尔投在弯脖的老树上,惊起几只老鸦“哇哇”叫起。

    ……

    “揽承殿”中,患尘朝着弟子名晟摔碎一只青玉杯,吓得名晟赶紧跪下赔礼“师父,这时何故?!”。

    患尘转过身来一脸怒色,先前在门中大厅之上隐忍的怒火终于还是回到“揽承殿”爆发。

    “好个司竹空,倚仗自己手握兵权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扯些无迹可寻的谎话便想瞒天过海,那个昏庸的掌门便任由张狂,真是让人恼火!!”说完,患尘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名晟,躬下腰来窃声道“向酒里下药之事可有第三人知晓?!”。

    名晟仰视着患尘,道“绝无第三人知晓!!”。

    患尘直起身来,不停来回踱着,突然一声冷笑“哼——便宜白掌风了,没能毒倒他,反倒找了只替罪羊,不过也好,都是仇人,皆是活该!!”患尘咬牙切齿,一脸的狠劲。

    “可是师父,那毒涂于琉璃樽上,每日小饮方才奏效,怎会将那余伯然一夜毒倒,更何况琉璃樽上之毒,真能引来红耳鼠?!”名晟大疑,迷眉虚眼为患尘剖析着。

    患尘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细细想过,可疑之处颇多,不过可能有三,其一,红耳鼠十九年前并未灭绝,经过十九年的繁衍生息,掩身附近,余伯然运数极差,被选中做了枉死之徒。其二,有人蓄意杀之,想以红耳鼠为替罪羔羊。其三,便是我们涂于琉璃樽上的毒,恰好为疫鼠所喜……”。

    名晟大惊,顿时失了神色。

    须臾,患尘又道“你起来,我命你去查些事情!”道完便拢手在名晟耳畔窃窃私语,只见名晟频频点头,所说之言却无从知晓。

    ……

    秋尽,皓月凌空,不由得添了一层寒意,院中树影婆娑,将月色筛成一地的零星碎玉。

    谷雨心不在焉的瞅了瞅一地的斑斓,又若无其事的回过眼,看着司竹空紧闭的房门依旧纹丝不动,颇为沮丧的长叹一声,兀自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司竹空素有睡前打坐的习惯,近日繁事缠身,内心翻覆不得安,尽管谷雨脚劲足够轻盈,可还是留下蛛丝马迹传进司竹空耳里。

    她这般徘徊彳亍已有半个时辰,看样子势必等不到房中之人绝不罢休。

    司竹空猛的一睁眼,印堂中氤氲了潮潮一撮气雾,很快雾结成珠,凝在眉间。他索性反掌下按,收势而立。

    须臾,门吱嘎一声开了。

    “进来吧!”。

    闻声,谷雨探头一望,门后并未有人,心中大叹,不知何事自己才能修得手指一动,便能解栓敞门的本事。

    谷雨敛声,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何故夜深还不睡下?”司竹空面色严肃,眼风凌冽,一副冷若秋霜的模样,大有不悦之意。

    谷雨怯生生的挪步桌前沿桌坐下,心中忐忑的紧,双手不知所措的叠在一起,很是别扭,见着桌上茶壶,索性支手倒了一杯水作为掩饰“司竹——不,师祖……”谷雨话语嗫嚅,半天道不明来意。

    “……有事你直说无妨!”

    方才在外面卯足半天的劲,很是振奋人心,可这一刻,竟像鼓胀的水泡,轻轻一戳,便四崩五裂不复存在,“呸——”说白了,还不就是懦弱嘛!

    “没、没——师父说、说是让我、让我好好谢恩与你……”

    “谢恩?不必……”

    谷雨此番是恨足了自己,来到步清殿已有数日,因司竹空冗事缠身一直未得见,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先前罗列一堆的话竟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气氛颇为尴尬,但已然骑虎难下,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就此圆场下去。

    “……阿公曾说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长须伯伯也说过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师父、师父也是这个意思……你、你三番两次救我,我不知如何回报,你——你可否告知一二,无论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定当粉身碎骨亦为你寻来!”谷雨抬起头来,一双黑瞳灼光闪耀,认真的脸上扑粉带红一般,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

    这样思报的话对于广施善德的司竹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今日却从谷雨嘴里道出,意外之余还颇为惊讶,一闪即过的悸动后,很快恢复如初“……无需图报,你若知恩,便要克己守则,在门中莫要招惹是非,若能如此,我也算是对伯然有个交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谷雨豁然一笑,嘴角上旋即一对梨涡晰出。

    “司竹,琉璃樽一事你可有头绪?”谷雨四瞅无人,拢嘴近身轻问道。

    “……”

    司竹空木然,谷雨兴起一时唤他师祖,一时兴灭再唤他司竹,如此随心所欲,方眼天下,她当属第一人。

    司竹空沉声,摇头低声道“事后我亦打听过,琉璃樽乃患尘师兄命其大弟子名晟代为赠与掌风师兄的,若当真是琉璃樽的蹊跷,此事的苗头未必指向伯然……”

    道完,司竹空竟吃惊不已,万万没料到,对着眼前这个毫不知底的女子,他竟防备全卸,兹兹大事,竟脱口而出,直言不讳。

    看出了司竹空的顾虑,谷雨拢着嘴轻声保证道“司竹不必如此,此事断不会向第三人提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除了彼此绝不让第三人介入……”

    对视上谷雨灼热的双目,司竹空面色浮着的粉红昙花一现,一避过眼去,又恢复了方才的白净。

    “……你且去告知蓝辛夷数人,万事俱备,近日,我便安排为她治疗一事”

    “真的吗?!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本来还想求你来着,看来,我俩简直天作之合,默契十分呐——”谷雨兴高采烈的足尖一掂,眉飞色舞的十指相扣,看她得意忘形的模样,显然一时嘴快,乱用成语都不得而知。

    “……?!”

    “我一定把姐姐的身体调养得极好……”谷雨自言自语,乐此不彼,一味沉浸在喜悦里,未向司竹空辞别,便蹦着出去,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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