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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玉妃算谋王姨娘,唤月笑闹戏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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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怀孕的缘故,王姨娘在王府的处境改善了不少,之前下人们对她虽然不至于冷嘲热讽,但是眼睛和语气中的轻视却是谁也无法忽视的,而自从她被查出来有了身孕,连府里的管事们见她也都添了三分小心,谁不知道,王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的长子或者长女呢。

    人前,王姨娘面带即将为人母的慈爱与平和,无人的时刻,王姨娘的眼中却常闪过忧虑。她恭敬的在菩萨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将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呀,王姨娘,您可是双身子的人哪,怎么又跪下了?”银珠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上前将王姨娘扶了起来,“只要诚心,菩萨是不会怪责您的!”银珠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本来是兰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原名叫碧荷,按照规矩,王府里王妃身边配置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侧妃身边是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姨娘身边没有一等丫鬟,仅有一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王姨娘已经有了一个二等丫鬟金珠,照理说碧荷来秀春阁也只能是三等丫鬟,但是兰妃把她拨过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带了话:“姨娘现在怀着身子不比平常,娘娘已经吩咐了人牙子去好好的挑一个照顾过孕妇的妈妈来,这几天大概就有信儿,瞧碧荷平日里行事是个稳重妥当的,先派来给姨娘使唤,月钱仍按照二等丫鬟的标准,从娘娘名下捐给她。”所以银珠的地位在秀春阁的丫鬟里是最高的,隐隐超过了金珠。

    “没事,我小心着呢。”王姨娘扶着银珠的手慢慢的站起来,走回内室。

    “姨娘可千万不能大意,太医说这前三个月的胎最是不稳,兰妃娘娘说了,您可是咱们王府第一个有身子的人,身子金贵,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一点差池,不然饶不了奴婢。”

    不过是当着王爷的面说的场面话罢了,她应该是最希望我的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个差池的人吧。王姨娘的眼中带着嘲讽,语气却异常感激和诚恳:“兰妃娘娘是个好人,等过了这头三个月,我一定要过去磕头,这些年要不是娘娘照拂,哪有我的今天!”

    银珠心中暗暗忖道:“谁知道你能不能撑过三个月。”嘴上却说:“姨娘一向和娘娘是一心的,娘娘心里哪里不晓得,听说姨娘有了,喜欢的不得了,我看那样子跟自己有了是一个样子的,不然也不会急急忙忙的把奴婢送过来。”

    王姨娘拍拍她的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鎏金镶红宝石的簪子来塞进她的手中,说道:“你在兰妃娘娘那边是得力的,到了我这里委屈你了。”

    银珠见簪子虽不珍贵,却也十分精巧,推辞了一下便收下了,“姨娘说得哪里的话,能伺候姨娘是奴婢的福气呢。”说着把安胎药端了过来,“安胎药已经煎好了,姨娘趁热喝了吧。”

    王姨娘接过药碗,并没有立刻就喝,而是问道:“金珠回来了吗?”本来她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去天门寺上香,但是自从怀孕后,慕容青枫便不许她再出门,而是将秀春阁的西侧间改为佛室,让她就在屋子里敬香,可她还是不放心,让金珠替她去了一趟。这个时候,金珠应该已经见到他了吧。

    “还没有呢。”银珠的眼睛里含着羡慕,在邻兰轩里,她不过是二等丫鬟,很少有机会出府,“姨娘,奴婢也想去天门寺上柱香求菩萨保佑您早日生下少爷,下次能不能让奴婢替您去上香呢?”

    王姨娘端着药碗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很快她笑着说:“我是觉得总去天门寺,忽然不去了菩萨会怪罪,可是王爷又不让我出门,所以让金珠去天门寺替我告罪一番,以后都不去了。”

    银珠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王姨娘不再言语,小口小口的喝安胎药。

    等内室只剩下王姨娘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面上带着柔美的笑容,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我们的孩子。”眼前浮现一张如清风明月的脸庞,那一年的杏花烟雨,在自己的记忆里那么美丽。

    聚墨轩里,婆子将今天在天门寺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汇报:“……奴婢看见金珠提着包袱去了寺院后面的客院,很小心的样子,见四周没人的时候才进了其中一间,还把门给拴上了,奴婢没进去,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他们在聊天,声音很轻,听不太清楚,只听见金珠说‘姨娘怀孕了’,这时候有人过来,奴婢不敢停留忙走了开去。金珠进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出来,手里的包袱没了。后来老奴打听到那个院子里住着一个落第的年轻书生江生,模样儿是极好的,现在正苦读等着参加明年的春闱。寺院里的小沙弥说曾看见过几次一位夫人去看望这个江生。”说着,婆子脸上露出些许兴奋和神秘,低声说,“听他描述那模样儿有点儿像王姨娘。”

    玉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不动声色的问:“金珠后来还去别的地方了吗?”

    婆子本以为立了大功,谁知道玉妃似乎没听见一样继续问到金珠,她有些泄气,说道:“别的地方没去,从客院出来后就直接回来了。”

    玉妃不再说话,屋子里陷入沉默。添香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婆子手里,说道:“差事办得很好,这是娘娘赏给你的,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婆子捏了捏荷包里的东西,脸上笑出好几道褶子,连声说:“娘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说出去的。”

    打发走了婆子,红袖迫不及待的说:“娘娘,看来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

    玉妃摇了摇头,说:“那可未必,你怎么知道是王姨娘还是金珠跟那个书生有私情呢?”

    “可是是王姨娘让金珠去的天门寺啊!”

    “那如果王姨娘说她是想成全有才让金珠去的,你怎么说?”

    红袖词穷。

    玉妃拿扇子点了点红袖的头,“你啊,好好跟添香学一学,别总是毛毛躁躁的。你们要记住,要拿一个人的短,就一定要让他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这一年的夏天异常闷热,六月底接连下了三天暴雨,天晴之后,夏阳烈烈,沉闷的的空气中隐藏着致命的疫疠之气,正酝酿着一场举世皆惊的天灾。

    整整躺了半个月,林则宁才能下床,但身体依然很虚弱,每日药不离口。慕容青枫来过几次,两人总是相顾无言,有时候他只是进屋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她甚至来不及起身。

    唤月端着来不及奉上的君山银针茶,苦恼的说:“王爷怎么又走了?这茶可怎么办?”

    林则宁看了一眼她手中精致的墨兰题诗官窑瓷茶盅,薄如宣纸的半透明瓷胎,隐隐可见盅内微微荡漾的浅黄色茶汤,前世自己的外公十分喜欢喝茶,红茶、绿茶、花茶、药茶,各种的茶叶装在不同的瓷罐里,外面贴着红色的标签,高高的摆放在书柜的顶端。每当闲暇时,外公会根据天气和心情选择冲泡的茶叶,然后仰躺在竹编躺椅上,微眯着眼睛,嗅着满室淡淡的茶香,或听窗外的雨打芭蕉声声,或跟着收音机里的老旦一边用手指在扶手上跟着节奏打拍子一边嘴里咿咿呀呀的跟着哼,或者一句话也不说,什么动作也不做,就是那么静静的躺着,脸上也是满足和怡然的神情。前世的父亲也喝茶,和三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合作伙伴,在装饰清雅古朴的茶室里互相客套,面带微笑的茶艺人员如行云流水一般表演着冲泡茶叶的每一个流程。一杯茶,外公品味的是安宁,而父亲,对他来说,那不过是附庸风雅却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味道苦涩的水而已。

    “王妃?”唤月看见林则宁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盅出神,不禁有些困惑,“您想喝茶吗?”

    林则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唤月将茶盅连着托盘一起放到桌子上,说:“太医说您还吃着药,最好不要喝茶,奴婢给您冲碗玫瑰露来如何?”

    林则宁依然摇头,“不用了,你把那茶端来给我看看。”

    唤月忙端着茶盅递了过去。

    掀开盅盖,一股浅浅的白烟缓缓升起,如云如雾,带着怡人的清香在空气中渐渐散开,形如银针的茶芽根根垂直,悬立于杏黄色的茶汤中,微微浮动,恰如金菊绽放。“确实是好茶。”林则宁将茶盅递了回去,“你们喝了吧。”

    唤月笑着说:“奴婢们可不懂茶,这君山银针咱们屋子里也就二两不到,还是给王爷备下的,听说‘一两黄金一两茶’,这么贵的东西到了奴婢嘴里也品不出什么好坏来,真真是糟蹋了。”

    留云在一旁打趣道:“此事不异于牛嚼牡丹!”

    唤月点头,连声称是,却听见留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暗指自己是牛,上前就要揪她的嘴,嘴里笑骂道:“你才是牛呢!”

    留云嘻嘻哈哈的躲避,连声“好姐姐”讨饶。

    当着林则宁的面,唤月也不敢和她毫无拘束的嬉闹,最后放开手说道:“我看这茶屋子里的人一人一口分了,要做牛大家一起做,我们一起嚼牡丹去!”

    留云说道:“屋子里十多个人,哪里够分?”

    唤月偏着头想了想说:“要不我把茶倒在壶里,再加些水?”

    留云一本正经的说:“好主意!”

    林则宁的嘴角浅浅的勾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留云和唤月本意就是想逗林则宁笑一笑,当两人看见她唇畔忽闪而过的笑容时,全都愣住了,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王妃笑起来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就像是清风拂过水面迅速划起的涟漪,刹那间消失在水光粼粼的眼波深处。

    “王妃您应该多笑一笑的!”留云喃喃自语的说道,唤月在一旁也跟着点头,说:“王妃,您笑起来好美!”

    林则宁愣了一下,眼中有意味不明的神采流动,前世的她,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步步小心,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即使是笑也带着三分算计和虚与委蛇,“你应该多笑一笑的,你笑起来很美!”这话,秦城也说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惊艳和温柔的,现在骤然听见这类似的话,她的心一阵痉挛般的疼痛。片刻后,她目光黯然的说:“你们先出去吧。”要做出笑的动作,很容易,她会,并且很擅长,在酒席上,在宴会上,在会议室里,她无数次露出或端庄得体或娇媚或客套的笑容,只是那些笑都只是一层面具,将她很好的伪装,每当一个人的时候,退下那层伪装,她都会觉得好累,透明的落地窗外万家灯火,每一盏亮起的灯都让她羡慕,她是那么的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人去温暖自己疲累的心,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轻易的相信了秦城?

    “你说王爷是怎么了?来了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大概是比较忙,可是又不放心王妃的病,所以来去匆匆。”

    “你不知道,王爷每一次来我都提心吊胆的。”

    “我也是,总害怕他忽然发火惩罚王妃。不过这次王妃生病,王爷一直守在旁边,你说王爷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王妃了?”

    “我的唤月姑娘,你别那么天真好不好,王妃哪次生病或者受伤王爷不是守在一边的?等王妃醒过来后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上次王妃撞伤额头的时候你这么说,上上次王妃下水给兰妃捞帕子感染风寒时你这么说,上上上次……”

    “可是我觉得这一次不一样,王爷看王妃的眼神……你没看到,很……很……”

    “很什么?我是没看到,可是我也没觉得王爷对王妃好一些。”

    ……

    林则宁将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在她昏迷时,他一直守在一边吗?每次都是这样吗?为什么呢?他和林则宁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是什么让他一边伤害却一边守候?还有,在她迷蒙之间,那个一直对她说“不要死”的女子是谁?……她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有一粒好奇的种子开始悄悄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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