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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看着他。
感约略一点头。
“修鱼虽说是个灵器，却是我得意之作，倾注了无数心血，其灵智与情感已经十分近人，她若是知晓了那些事情的真相，一样会难过，与其如此，不如保持纯净之心。”
云华笑了笑。
“你这番话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哦？”
“我以为，制造者反而会清晰的认知到灵器与人的区别，并不会如一般人一样寄予情感。”
“那你呢？”感约眼露笑意。
“我？”云华低头浅笑，“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你这话，有人也曾说过。”感约奇道。
“嗯？”
“赫尔斯。”
“……谁？”云华眼角微张。
“大器族的第一代族长。”感约笑道，“你方才说这话的语气与神情，倒是与他几分相似。”
云华心波难平，却也未露出异样。
只避而不谈，笑了笑：“缘分。”
“是啊，归灵岛隐匿与大海深处，与世隔绝，百年来不曾有外人踏足，你能到此，岂非不是缘分？”感约感叹了声。
云华神情古怪：“其实……我不是第一个造访者，你后代现今的村长，就是一个从云和大陆无意中闯入的修仙者。”
“竟有此事？”感约十分惊讶。
“哎……”云华也惊讶，“你不知道？”
感约皱眉：“凝灵期以上的修仙者，应当不能避开岛上的感应阵法。”
云华摸着鼻子讪讪一笑。
“那就尴尬了，他来了八十年了，还是元灵期。”
感约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云华想起先前殿堂里看见的那些人，忍不住问了声。
“外面那些……都是幻象？”
感约叹了口气，并未接话。
云华默然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云华嚅嗫着开口。
“感约……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离开这里吧……”
感约一愣，苦笑了声。
“这里，不好么？”
这里遍地灵器，天地灵气也很充足，村民们的生活平凡且安逸。
没什么不好的。
云华摇了摇头：“若我已历尽红尘，看破万象，说不定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终老此生，但不是现在，我心中有牵挂之事，牵挂之人，不能在此继续耽搁下去。”
感约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笑问：“是个男子吧。”
云华微怔。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嗯……千幻面挡不住强者的窥探。
她索性抬手将千幻面取了下来，露出原本那张出尘绝艳的脸。
感约称赞：“是个少有的美人。”
云华拱手笑道：“不敢，你比我美多了。”
感约有些失笑。
云华问：“所以，能告诉我离去的方法么？”
感约摇头：“归灵岛与世隔绝，没有办法。”
云华心中不信，只盯着他。
“感约，我不信，万事都有一线生机，我不信你竟毫无复仇重兴大器族之意，不信你一丝生机都未留。”
感约说道：“我已经死了，你所见的我不过是一缕残魂，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归于虚无，这样的我，谈何复仇重兴？”
云华皱眉，“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都要出去。”
感约看着她，一时未说话。
云华也毫不示弱地回望。
良久，感约眉眼温和了起来。
“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云华下意识问，不明白他如何又突然转了话题。
他的目光定格在修鱼的眉眼间，眼中温柔了岁月。
“我的妻子。”
云华想起那幅被当做秘境入口的画作，脱口问：“修鱼便是照着你妻子的模样……”
“是。”感约点头，伸手轻柔地抚了抚修鱼的脸庞。
他眼眸如三月的湖面，微风徐来，轻轻荡漾着，将撒下来的阳光都揉碎了。
“只是，终究不像啊。”
云华轻声道：“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像不了。”
“你说得对。”感约看着她笑了笑。
“你若想离开归灵岛，我可以助你。”
“嗯？”
云华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立刻问：“真的吗？”
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
感约道：“只是，我有些条件。”
云华颔首：“说。”
感约道：“第一，你不得将大器族真相告知我的后人。”
“没问题。”云华点头，她还不想找这个麻烦呢。
“第二，你若是离开这里，日后遇见我大器族遗孤，必当全力护他，不过自然是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云华犹豫了下，也同意了，这个要求倒没什么。
“最后，算是我的私心。”感约缓缓说着，绝美的眸子渐渐冷冽，杀意毫不掩饰地闪烁着，“当年各门派虽然联手，我族实难匹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被攻破了护族大阵，之所以那般措手不及，皆是因为大器族中出了一个叛徒。”
“叛徒？”云华一愣，这段刚刚感约叙述的时候可没有说。
“他在本族中炼器天赋一般，又不上进，曾被我训斥过几次，当年我闭关炼制出人形灵器，这个消息便是他泄露出去的，从而引起各方眼红。”
“当时我得知了此事，一气之下将他狠狠责罚了一顿，关在族中密室，后来不知怎么的，让他逃了出去。”
“各方攻破我族领地之时，我分明看见了他的身影，从未想过他竟然怀恨至此，不惜整族性命为代价。”
感约闭上眼，冷静了下。
回忆那段往事，不堪承受。
“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你若是见到他，不管他修为如何，地位如何，你都要杀了他，你可愿意？”
他的目光锁定着云华。
云华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那人修为远高于她，那岂不是找死吗？
“一定要如此吗？”她叹了口气。
杀一个不相干的人本来也挺麻烦的，而且这人如果没死，多半是固灵期以上修为，一想到自己还有天凌宫这个大麻烦没解决，她便有些头疼。
“必定，如此。”感约的口气不容置疑。
“可是我……修为低微，不知何年何月……”
云华摊手，一脸无奈，“我连个正经的修炼心法，秘籍，包括兵器都没有，就算答应了你，我也完全无法保证有这个把握做到。”
感约略一思量。
“既如此，我便再许你一个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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