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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鸡叫凤鸣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离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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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舅舅家的小院,我们大家有说不完的话题。

    现在面对老爸老妈,舅舅和郑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很明显,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我掏出香烟,给舅舅递上一支。

    老妈阻止:“夏焱,别墅不能抽烟,想抽去外面抽去。”

    哎?我靠!我在家抽烟,王丽娟都不敢管,老妈管上了?还是当着舅舅的面。舅舅刚刚给他们一人争取了三十万,这点面子都不给舅舅?

    舅舅站起身:“夏焱,咱们还是去外面抽去吧。”

    “妈,丽娟在家都不管我抽烟,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没好气地对老妈说。

    老妈见我不高兴了,妥协:“既然丽娟都不管,想抽就抽吧。我主要是担心丽娟回来闻到烟味,跟你闹意见。”

    我再一次把香烟给舅舅递过去,舅舅摆手:“算了,我现在不想抽。一会儿再抽吧。”

    我知道舅舅是个自律的人,在生活琐碎这些小节问题上,他从不愿做别人不希望他做的事。

    我怎么也搞不明白老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还可怜巴巴地求舅舅帮她说话,现在钱到手了,一转眼威风劲又来了。她当年在大姨家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优良品德哪儿去了?

    自从有了俩臭钱以后,老妈变得格外的嚣张跋扈,钱把一个良家妇女瞬间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烦的地主婆。

    唉,当初要是咬紧牙关不听从他们的摆布,不和王丽娟结婚,老妈也不可能有钱。或许老妈还能保持从前忍辱偷生的个性。现在翻身了,翻的没边没沿儿了。

    此刻,我的心情极度烦躁,越烦躁越想吸支烟。我站起身,走到离老爸稍远一点的位置,自顾自地点燃香烟。

    小姑夫睡醒了,灰头土脸地,晃晃悠悠地从他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刚才小姑父在车库睡觉的时候,脸早被地上的尘土蹭脏了。小姑父看见满屋子的人,吓得转身又往回走。

    老爸叫住小姑父:“建民,建东过来了,你过来打个招呼。”

    小姑父这才看清坐在沙发上的是他大兄哥的小舅子。露着黑牙,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哎呦,建东,你可是十几年都不见了。我还说呢,夏焱结婚那么大的事你都不露面,今天怎么想起来这儿串门来了?”

    看来小姑夫早忘记他露宿街头的事了。在舅舅和郑董面前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舅舅看到了小姑夫的变化,十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在村子里炫耀的大班长,现在也变成小老头了。

    “瞧你那脸脏的,还不去洗一洗?”老爸都嫌小姑夫脏。

    小姑夫没听老爸的,径直走到我近前:“夏焱,警察有没有来过?”

    “你一天到晚地胡说什么?”老爸训小姑夫,“警察来咱们家干什么?”

    “我嫂子,怀疑家里丢了东西,打电话报警了。”小姑夫跟老爸解释。

    老妈一听小姑夫诬陷她,顿时火了:“放你个驴骚带拐弯的狐臭屁!我什么时候打电话报警了?”

    “夏焱说的,你不信问夏焱?”小姑夫指着我说。

    老妈看我,我胡搅蛮缠:“您刚刚还跟我爸说,就说咱家丢了东西,要打电话报警,这么一会儿,您就不记得了?”

    老妈刚才的确说过要栽赃陷害小姑夫。但那只是说说,她还没有打电话报警。没打电话报警,怎么小姑夫就知道了老妈报警?这类混淆时间差的把戏把老妈弄懵了。

    老妈的思维有点断片儿,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报警了。

    “就算是我报警了,怎么着?家里丢了东西,还不让我报警了?你又没偷,你干嘛做贼心虚?”

    “谁做贼心虚了?我也就是问问夏焱,警察有没有来?”小姑夫极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我大度地对小姑夫说:“放心吧,东西找到了,我给警察打了电话,跟他们说不用来了。”

    在这个家里,唯有满嘴的胡说八道,才能跟他们进行短暂的沟通。

    小姑夫走到近前,看见我抽烟,跟老妈评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儿子在家抽烟就行,我在家抽支烟,你就没完没了地跟我闹腾。”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妈像轰苍蝇一样轰小姑夫,”这是我儿子的家,我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算老几,没见过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小姑夫毫不示弱:“我算老几?我是夏焱的姑父。你说我算老几?好,夏焱抽烟你不管是吧?夏焱抽,我也抽。”

    小姑夫说完,从他裤兜里掏出一盒利群,抽出两支,给舅舅和郑董一人扔了一支。

    ”对不起,我不吸烟。”郑董说。

    小姑夫看了一眼郑董,问舅舅:“这位是?”

    “我的朋友。”

    “不会是警察吧?夏焱,警察到底有没有来过?”小姑夫转身,再次紧张地询问我。

    “你一天到晚胡说些什么?”老爸不耐烦地对小姑夫说,“就算警察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睡到外面去了?”

    “什么睡到外面睡到里面的?什么意思?”小姑夫问老爸。

    看来小姑夫真的忘记了他露宿街头的事了。舅妈和婶子低着头偷偷笑。

    小姑夫看到了舅妈和婶子,没话找话,对郑董说:“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侄儿家吧?我跟你们说,我侄儿家可大了,楼上还有好几间房呢。要不我领着你们去参观参观?”

    亏小姑夫也想的出来,让郑董参观这套别墅。郑董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还用得着参观?

    舅舅看了下腕表,对郑董说:“不早了,咱们走吧。”

    郑董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搬到村子之前,郑董最不愿意的就是回到他犹如坟墓的家。现在仍是这种感觉。虽说房主已经换了,但这里仍旧犹如一座坟墓。住在里面的人都跟鬼似的,鬼话连篇。

    舅妈首先站起了身,很有礼貌地对老爸和老妈说:“二姐,二姐夫,那我们就先走了。二姐夫,您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郑董和婶子也站起身准备走。小姑夫翻着鱼泡眼,搞不明白舅妈话中的含义。这么年轻的姑娘管他嫂子叫二姐?什么意思?

    “嫂子,你什么时候认下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妹子?”小姑夫问老妈。

    老妈故意显摆:“什么妹子,这是建东的媳妇。”

    “建东,我嫂子说的是真的?”小姑夫吃惊地看着舅舅问。

    舅舅冲小姑夫点了点头。小姑夫的脸上明显地暴露出了他的羡慕和嫉妒。为了抚平自己失衡的心灵,小姑夫对舅舅说了一句粗话:“建东,你娶这么年轻的媳妇,你那儿行吗?”

    舅舅和郑董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逃难似的要尽快离开这座别墅。

    “建东,着什么急走啊,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已经到饭点了。”小姑夫喧宾夺主地挽留舅舅和郑董。

    舅舅和郑董头也不回地往出走。我也跟了出来。回头对老妈说:“中午别等我回来吃饭了。我得回趟公司,有点事。”

    “夏焱,你刚回来就要走?连一顿午饭都不跟我们一起吃?”老妈在我身后嚷。

    我懒得搭理老妈,跟着郑董和舅舅上了郑董的保时捷,也跟逃难似的离开了别墅。

    车子驶出小区。方才天空中还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现在乌云散去,天空逐渐又明朗了起来。

    在车上,郑董故弄玄虚地对大家说:“我一直觉得这座别墅有问题,谁住在这儿谁都不得安生。”

    “你那是迷信。”舅舅说,“我二姐和二姐夫在村子里也这样。他们就是那性格。”

    “建东,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你亲姐姐,是夏焱的亲妈妈。性格跟你们俩差距也忒大了。”舅妈说。

    舅妈的话让我感觉到了舅妈对我们这家人的厌恶。也难怪,正常人谁能忍受的了他们这一通折腾?

    “难怪建东总跟我说,他搬到村子之前,最不愿意的就是回到他犹如坟墓的家。”婶子说,“今天我算领教了,我在那房子里待了才半个多小时,都快喘不上气了。”

    “所以说精神生活远远高于物质生活。”郑董乐呵呵地很自信地说,“以前我住在别墅的时候,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现在住在村子里,不知道烦恼是什么感觉了。”

    “小时候,看电影《雷雨》,整场戏都感觉特别压抑。”舅舅说,“我当时一直觉得是周朴园伪善和冷酷的个性营造出的那种氛围。现在想明白了,那座周公馆本身就让人压抑。”

    “对对,我小时候看《雷雨》也有这种感觉。”郑董随声附和。

    舅舅说:“我当时就想,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嘛呀?医学上曾有过论断,人若是长期处在超大空旷的房间里,人的情绪以及精神就会在不经意间逐步地的紊乱。《雷雨》的繁漪就有点神经兮兮。“

    “建东,真有过这样的医学论断?”舅妈饶有兴致地问。

    舅舅笑了,对舅妈说:“我瞎说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讨厌。”舅妈锤了舅舅肩膀一下,“瞎说,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我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舅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小姑夫怀疑舅舅那儿行不行?真应该让小姑夫领教一下舅舅的金刚指。

    舅舅的话让郑董想起了他的那个疯老婆。郑董的老婆就是长期处在超大空旷的房间里,并且她的情绪以及精神就在那不经意间逐步地紊乱的。

    “唉,我父亲和岳父去世后,这座别墅就显得越发地空旷了。”郑董自言自语,“我其实老早就跟她说过,不行换换房子住,可她不听。结果……”

    大家都知道郑董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郑董的疯老婆。婶子和郑董结婚后,通过郑董掏心窝子的描述,早对郑董的过去了如指掌。

    郑董很快调节好情绪,问舅舅:“二建东,夏焱的那个小姑夫比咱们大几岁?”

    “大几岁?”我插话,“他比您和我舅还小两岁呢。”

    “怎么老成那样了?”婶子好奇,“看上去,比我姐夫至少大二十岁。”

    我一点都不觉得婶子说话夸张。舅舅跟比他小两岁的小姑夫站在一起的确像是两代人。

    舅舅说:“夏焱上小学的时候,他去过一次村子。因为我们都是农民,而他是钢铁厂的工人,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越的细胞。我记得他给我父亲买了两瓶高档假酒,一进我们家很霸气地把假酒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说上了。”

    舅舅没好意思说小姑夫就开始吹上了。我能想象的出小姑夫吹嘘的内容。那堆自吹自擂的话,他长年累月周而复始地反复演讲,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姥爷当时完全被小姑夫降服了。

    “我父亲当年特别欣赏他。他走后,我父亲一直希望我以他为榜样,尽早地出人头地。”

    舅舅的话,把舅妈和婶子全都逗乐了。

    “建东,别墅里那么多房间,你说他怎么不回别墅睡觉,怎么睡在车库旁边?”舅妈问。

    舅舅对舅妈说:“车库旁边睡得多舒服。天当被,地当床,多自在?”

    “去你一边去,又胡说。”舅妈娇嗔道。

    舅舅给舅妈解释:“想了解真相,你得问夏焱。”

    我透过后视镜对舅妈说:“我小姑夫前不久因监守自盗被单位开除过。今天他下夜班回家,一进家就跟我妈吵。我妈让我把他打出去。于是我就骗他,说我们家丢了东西,我妈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来。并告诉他警察办案对有过前科的人格外重视。我也就吓唬吓唬他,他还真怕了。我当时亲眼看他离开了别墅。谁知道他又返回来了。”

    “返回来也不应该睡在外面呀?”婶子问。

    “我估计他上了一夜班,早晨又喝了很多酒,早困了。返回来躲在车库附近观察动静。我小姑夫特别喜欢观察和跟踪。也许是观察到一半就坚持不住了,这才倒地就睡。”

    “总之,那也是一个活宝。有机会让他到村子里做客。”郑董乐呵呵地说。

    不知不觉郑董开着保时捷已经行驶到朱辛庄地铁站。

    我对郑董说:“郑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夏焱,你不跟我们回村子了?”郑董问。

    我说:“您看我妈刚才的态度,中午这会儿都不想让我出来。”

    “你现在要去哪儿?”舅舅问。

    我在舅舅面前从来不说假话:“舅,我想去看看关娜。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郑董说,”夏焱,有空常去村子里转转,我有需要你的地方给你打电话。”

    “好的,郑叔。”

    郑董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停到了路边。

    我下车后,笑呵呵地跟车上的人招手告别。

    郑董松开离合,保时捷一溜烟地走远了。直至保时捷在我的视线里完全消失,我才横穿马路,朝朱辛庄地铁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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