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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坐在车厢里,放下手中的木炭,用透湿的绢布把手擦的干净,略微晾了一会儿,等到手上的湿润彻底干了,才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杰作。
一张被制成了表格,上面填满了密密麻麻数据的宣纸。
没有什么纰漏,萧何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宣纸折好,放在一旁高高摞起的账本上。
木炭就是这一点不好,太容易被蹭花了,直接用毛笔画表格又不习惯。
不过好在算是完成了统计,等回到府里让别人用毛笔再编写一遍就好了。
“萧大哥你可真是太列害了。”
车门是敞开的,驾车的少年见萧何忙完,开口搭话道。
萧何半倒在车厢内柔软的垫子上,身子又寻着舒服的姿势向后靠了靠,心里对着驾车平稳的少年印象也不错,顺口玩笑道:“我这么隐藏才华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是怎么暴漏出来的。”
一句玩笑像是朋友直接的打趣,萧何虽然是个很有能力观念的人,也就是认为有能力的人可以有一些小骄傲,但是在阶级观念上……始终没有适应这个时代。
倒是还像以前一样,只要合眼缘,谁都能在一起聊上两句。
“真的很列害。”
少年又重新说了一遍,那语气竟然像是没听出萧何话中的玩笑,继续说道:“我爹就是给府里驾车的,我从小就在府里跟车,到这两年驾车,还是头一次专程来接府里的管事回府里合账。”
一提到合账,萧何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一旁立着的那一摞账本,这记账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要求事无巨细的记录。
进货多少,出货多少,转化成一条一条的一斤两斤卖出也要详记,这么统计起来麻烦程度瞬间倍增。
还好自己习惯用表格整理,化简完以后,合账时要用那部分只要对着查就好了。
年轻人对于强者更加的崇拜,对于自己未来的预期也往往会依照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强者为榜样。
萧何的强处少年或许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不过萧何在这个年纪便是实权管事,再加上种种特殊的优待,显然现在已经成了驾车少年的榜样。
马车从宁府的侧门驶入,萧何下车与少年道了个别,少不了几句鼓励的话语相赠,看着少年开心的牵着马车离去。
萧何不禁感慨,年少时总不会想太多,在宁府里一级一级的升职已经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不想府里的老人儿要担忧着宁府的未来。
再走宁府,虽然算不上是轻车熟路,但因为已经了解过大致布局,以及各个院落的功能作用,确定了去处最多就是多花上一些时间,不至于再迷路一次。
等到萧何来到合账的院子时,院子里全是黑压压一片,都是黑色的管事服,面孔也很生,萧何知道这些就是长期在外的实权管事们。
这些实权管事们回府合账,外面的生意调配也不能停下来,所以今天赵爷,粱伯还有陆管家都早早就外出,暂时顶替这些管事们的工作。
萧何扫视一圈,估摸着院里这些管事足有三四十人,宁家运粮以庐州为中心,经过这边的水路往全国各地调运,用这些人手还真不算是多。
最前面是十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正排坐在几张长桌前,每人前头都堆着高高的掌门。
萧何看看自己手里抱着的一缕,在看向院中,其他管事身旁摆着的账本,每一堆都是自己的五六倍不止。
虽然他的账本不是一个月的,但是这样的记录法子也足以看的人头皮发麻了。
萧何抱着账本走进院里,顿时引来一片目光。
倒不是这些管事好奇心重,真正能担起重任的素质都不会太差,只是萧何的打扮实在是很随意。
身上的衣服就不是黑色的管事服,而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衫。
这也是萧何以前的工作环境里养成的习惯,来到这边没有衬衫,选择是也自然而然的选了相近些的衣服穿。
“这边。”
一名管事朝着萧何招呼了一声,萧何对其报以善意的一笑,抱着账本走了过去。
想着善意的聊聊天,也算是拉近一下同事们的关系,结果萧何才刚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被周围的管事强势围观起来。
“你就是萧何啊,哦哦,长得就很列害。”
“笔试第一的新人……都是管事了,不能算是新人……”
“这几天粱伯在我们那边,天天念叨,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萧何一向大大咧咧,但被这么看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家的目光都是惊叹,因为级别相同也没有什么羡慕和嫉妒之类多余的情绪。
声音传到的前面那排帐房先生打扮的人耳中,当中一名年约五旬的老帐房眉头突然皱了皱,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微微抬头浑浊的眼睛透过人群看向萧何。
认真的记住萧何的模样,然后又重新低头合账。
“萧何一会儿你的账让我们去合,你别过去。”
刚刚那名叫萧何过来的管事悄悄提醒道。
“为什么?”萧何有些莫名其妙,新人难道还不能合账?
那管事偷偷往前看去,见到那些帐房都在忙碌,才开口道:“合账的人是张记帐房请来的,你和他们有过节,我们怕他们为难你,让你难堪。”
一条船一条心,处处向着自己人,不愧是高层素质就是高啊。
萧何心里暗赞一声,嘴上忙道谢,但还是不解的问道:“我和他们有过节?”
他依稀记得笔试那个张熬和张记有点关系,输给了他,算是有点过节。
还有那个管事张鹏,和他竞争职位,也输了,这个也算是有过节。
那张鹏好歹也是宁府的管事吧,敢明目张胆的找自己麻烦?
似是看出了萧何的疑惑,那管事有些忍笑的说道:“张鹏被府里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
听完管事的叙述萧何这才知道,原来笔试那天还有后文。
张鹏去看表弟张熬,结果碰上找张熬退钱的几人,正是几个不满意笔试结果的家丁,他们也不入宁府里,直接来找张熬退钱。
张熬不同意和这些人起了争执,张鹏正巧过来,加上气不顺连威胁带恐吓,结果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想进宁府了,于是把张鹏和张熬表兄弟狠打了一顿。
事情闹了起来,涉及到笔试作弊……府里就合情合理的把张鹏给开了……
于是……萧何觉得这个锅不应该算在自己头上的。
自作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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