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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长风不知遥 > 萧杭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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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独自泛舟西湖上,蓝天白云,只是错过了莲花的季节,初生的菡萏,从来没见过,游船外的人声鼎沸,隔着耳机都不能置身事外,13年,也是这个季节,还有一支乐队叫nothg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在这样的船上,杨孝文出国前十天。他们嬉皮笑脸的面对着即将来临的离别,我深刻地记得当天自己的低气压,傅菁雅就这样去了新加坡,都走了三天了,那天才有人告诉我,这让我不停的把时间倒腾到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就是酒店外的角色扮演游戏,傅菁雅,我输了。

    前不久的傅菁雅遇到了秦年,我只知道他叫秦年。光知道他叫什么我就已经挺难受的了,只有左然会和我开玩笑,你的妹夫年纪比你大呀!我不说话,脸上也不做什么表情,就一个“哦”,我怕我内心复杂的感受,会折腾坏我这张脸,画面里是那个蹦出弹簧螺丝的长江七号……七窍生烟,再说都分开两年了,时间总要有点作用,才让我们看上去像是长大了一些。

    杨孝文出国前,最放不下的是苏夏,问我苏夏是否曾经联系过我。苏夏究竟是谁这个秘密,我从未提起,假如任何人的出现都要有意义的话,对除我外的其他人来说,苏夏好像缺少了些意义,我能分享不过是一个回音甚少的邮箱。

    杨孝文想知道的苏夏,需要杨孝文自己去寻找。不然,去德国的意义,则好像变得不完整,他脸上一直有一种安然自若的宁静,就算前程未卜,就算要找的人杳无音讯,左然一直说我跟他很像,我的内心像他的外表,只有深入骨髓了解我们俩的左然,说得出这样的评价。另外一个说我和他很像的是秦老师,他对我总是笑,对杨孝文总是很严肃,我不知道本质的区别在哪里,当然,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我听话而已,他笑着说的我也会当教材背下来。

    他说:你们俩身上,少了一股子骄傲,你看那些镇的住场的,都有主角的骄傲。

    杨孝文去德国后的第四个月,我也离开了崇川,左然和何沁辉拎着大包小包去机场送我,装满了辣条和老干妈……nothg乐队正式解散了,左然突然问我:“萧杭,路飞没有索隆他们,还会成为海贼王吗?”

    真的很抱歉,我还没看到他成为海贼王,他的这个问题像是个假设,也许有一天路飞会成功,不过看上去他还得努力很久很久,远不止九九八十一难。但是结局不重要,第一集他就说要成为海贼王了……

    左然还是很傻的,我相信他这个问题不止问过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别人的答案是不是更好,我说:“索隆一开始觉得路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而路飞遇到索隆之前就立志要成为海贼王了,跟他遇到谁不重要,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会回头。”

    人和人之间相处,是彼此成就的,路飞索隆正是如此。

    左然陪我在机场等飞机,一架一架飞机,从我们面前起飞,奔赴蓝天,他又问我:“那你觉得我一个人,行吗?”我的答案,并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说:“当然了。”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头,说:“我特么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看着他目视前方的侧面,忍不住问他:“左然,不唱歌你想做什么?”

    他笑的很爽朗:“那就做我们医院最靓的崽。”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左然并不是路飞,而我们也不是足以和路飞同行的人,至少得到这个答案,大家心里都不会很愧疚吧。左然就是那种很幸运的人,他人生的选项,a或者b都是对的,但我又听说了另外一个故事,老和尚问小和尚说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则亡,你怎么办?小和尚说那我往旁边去。

    人生的选项从来不止a或者b,但是我们往往没有想过创造一个c。

    何沁辉比我们都更早的尘埃落定,他的爸妈像看到无比光辉的伟岸形象,那就是在架子鼓前的何沁辉,大四毕业考之后,何沁辉就是张乔伊工作室的正式签约艺人了,在公司做练习生。至于左然,张乔伊说念完你的大五再来。张乔伊和左然自己,都默契地留了这条后路。

    18岁的时候,我们都在做什么,我妈总是说郎朗和李云迪。郎朗17岁,参加美国芝加哥“拉维尼亚音乐节”世纪庆典明星音乐会,从而开始了他的音乐演奏生涯。李云迪18岁获得第14届,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她很仁慈地添加后缀:你当然不能跟他们比啦。我点头,很感谢她没有让我很局促。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其实我还想陪你去更远的地方,但是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我等你回家。”我过了安检,回头望,她还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看到我回头的刹那,她笑了,那一刻我知道,她太害怕我不回头。

    踩着蓝天的白云的飞机,送着18岁的我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地方,说实在挺兴奋的,但是一下飞机我腿就软了,社会主义社会万岁,不是假的,我揣着印有毛爷爷肖像的红票子当了很久的护身符……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笑。

    冬天,美国的冬天气温比崇川低,持续时间也比崇川久,寒冷要弥漫好几个月,雪踩上去声音都是咔擦咔嚓的,刚到的时候寄宿在一户黑人家庭,麦克比我大两岁,跟左然一样大,我到之后的第一个节日就是圣诞,平安夜不知道去哪,独自在房间消磨时间,麦克一家从早就开始准备丰盛的晚餐,他们问我中国过节都吃什么,我说dulgs。我会包饺子,他家的绞肉器相当不好使,我只能生生用刀剁。

    麦克说这样实在很不斯文,虽然很不斯文,但是会做饭很了不起,我说:“我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会做饭走到哪都不会饿着。”麦克大笑说:“哈哈哈,原来不是有钱走到哪都不会饿着。”

    离开左然的指导,我包的饺子更难看了,长的奇怪不说每一个还都不一样,淡而无味,拌了两勺老干妈。他们大概是不忍心打击我吧,都吃完了,麦克和他爸爸彼得叔叔都很会喝酒,威士忌实在太烈了,他们在我的酒里掺了雪碧,味道还是很冲,我又容易喝醉,喝完第一次发酒疯,抱着他家的哈士奇狂哭。

    麦克第二天才告诉我,他家的哈士奇那晚同情心泛滥,整个夜晚都睡在我床前。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是傅菁雅的生日祝福短信,这是她发的第二条了。新加坡和这里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她的第一条是她那边的25日零点,我回复: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很明显她想起了时差,我这边25日零点,再次祝福,我回复:吃午饭了吗?

    她不再回复,时差让我们没有继续多说几句,时差……跟时差有多大关系?

    祝我生日快乐,在异乡的第一个生日。

    再次醒来床边已经挂了袜子,费城交响乐团的演出票,enjoytheshow……确实很惊喜。

    左然大约是睡醒了,他那边的26日早上10点,他问我曼哈顿的圣诞节嗨不嗨。“江湖险恶,兄台万事保重,今年你的长寿面,我替你吃了。”

    曼哈顿的圣诞,很嗨,长寿面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

    刚到欧洲的杨孝文跟我的情况是一样的,很长时间都不敢独自出行,其实我们都害怕这次远离出生地的成长,萦绕脑海都是事出蹊跷的绑架和失踪案,我只能感叹崇川的治安,也不是治安有多优于国外,这种不过是想念,对于崇川的熟稔,我们用了十几年,这种熟稔让我们对她的每个道、每栋建筑都你深入骨髓的信任,这种信任总是让我不经意地回想起她的种种美好。而生活这场旅行,不管我们从哪里出发,朝什么方向前进,兜兜转转,最后都会把我们带回开始的地方。

    杨孝文始终和我不同,苏夏是他奔赴欧洲的理由,一个人有多努力,可能不愿意和他人分享,但是努力过后的改变,那么惊人,谁都看的到,杨孝文现在可以流利的说德语和法语,自如来去德国和法国,只是苏夏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穿行的街道,他来回一年多,苏夏依然杳无音讯。

    我问他找不到怎么办?他笑着说:“什么怎么办,继续找啊。”

    苏夏并没有不见,至少她还是有意无意地在脸书上给我发着不知道是哪里拍的照片。我问她在哪,杨孝文在找她,她又不回复,我想她只是不想见我们的任何一个,但是这样的寻找,让杨孝文的奔波看上去那么有意义,我和他的不同就是,我好像还是没有找到我奔波流浪的意义,我想如果我碰到和自己一样的人,我也会讨厌的吧,二十啷当岁,偏想着过七老八十的生活。

    明天就又要打包回美国了,越来越仓促的行程,把我的时间割裂的很碎,我这种人是不会从忙碌中找到什么生活的成就感的,只有我妈有,至少她拉着我到处介绍的时候,挺开心的,但是别人卯足劲夸我的时候,她却又要装出谦逊的样子,不停地说:您过奖。挺好的,至少我能让她开心。

    难过的日子都会熬过去,历经了种种的第一次,那第二次看上去就轻车熟路了,情绪只在心里复习上演,表情就自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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