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和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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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一晚回家又赶上了老妈的厨艺，最近的老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温柔了许多，尽量准时回家，还猛学厨艺，她做的饭菜还真是有了很大的进步，看来就算是没有老爸在家，以后也不用吃速冻食品或外卖了。但不知怎的，吃着老妈做的饭菜，却又想起了爸爸。回到卧室，看到橙色的墙壁和那张按摩椅，心里更是不安。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我终于做了个决定。“妈，我出去一趟。”“这么晚了，还上哪去啊？”“哦，同学家，一会儿就回来。”“小心点儿啊。”“知道啦。”听着老妈的唠叨，我出了家门。我并没有去同学家，而是去了爸爸的研究所。

    来到研究所门前，我却没有勇气再向前一步了。在门前徘徊了很久，我终于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喂？”“喂，爸，是我。”“噢，佳慧，有什么事吗？”“你现在很忙吗？”“还好，不过今天加班不能回家了。”“那，那你吃饭了吗？”“吃过啦。怎么了，你妈没有给你做饭吗？”“不，不是，我现在就在研究所门前，我想请你吃好吃的。”“你来了？”爸爸似乎吃了一惊，很久电话里都没有传出声音来，直到我看到了气喘吁吁从所里跑出来的爸爸站到了我面前。他咧着嘴傻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

    我们来到了研究所附近的小公园。“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爸爸显然很是意外，拿着冰淇淋满脸疑惑。“是啊，很好吃的。”我调皮一笑，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爸爸微微一笑，也咬了一大口。我和爸爸又相望大笑了起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吃甜食。”“是嘛，我记得是妈妈喜欢吃甜食，然后传染上我的。”爸爸露出很慈爱的笑容，连额头的几条皱纹也舒展开了。“你和你妈妈很像，就连爱吃甜食的习惯也遗传上了。小时候，只要我一回家，你就缠着我给你买冰激凌、巧克力之类的。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贪吃。”“我也记起来了耶。那时候你怕我吃太多甜食会生蛀牙，就想方设法地转移我的注意力，结果一点儿用都没有，最后还是去给我买了。”“对，对，对，结果还真的生了蛀牙，幸好到脱牙年龄的时候脱去了。”“从那以后，我吃的甜食可是少多了。”此时的我们很轻松，也许谈的都是些过去的事吧。以前好像比现在好，以前我很小，是真正的无忧无虑，而现在只是心态上的无忧无虑。我长大了，爸爸也老了，岁月无情地送给了他皱纹和白发。他不像妈妈会去保养，更不像妈妈整天待在室内。也许平常人是无法真正了解他的工作的，就算他的女儿也不会例外。

    “爸。”我轻轻地唤了一声。爸爸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下文。我却只能那样看着他，嘴唇轻启，却无法言语。“爸，你还会给我买冰淇淋吗？”我很自然地问出这一问题，可是等说了出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爸爸似乎觉得并不可笑，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你还愿意让爸爸给你买冰淇淋、巧克力吗？”我没想到爸爸会这样问，刹时呆在那里。爸爸接着说道：“随着你渐渐长大，爸爸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也感觉越来越疏远。我想去关心你，为你做一些事，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一旦我做错了，你会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选择做一个幕后的父亲。似乎这样更保险。”爸爸很伤感，他的眼眶中也充斥着泪水。但这番话，这一幕显然让我吃惊不小。“可是，可是。。。。。。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我以为你一直讨厌我的存在。你和妈妈都那么优秀，优秀到像是老天特意雕塑的两个完人，而我是那么平凡，可以说是无数沙子中的一粒，毫不起眼。我一直以为我的平庸让我失去了你的宠爱。我曾经埋怨过，可是我并不讨厌自己的平凡啊，那又不是一种罪过。”我的眼睛也红了，我从未在爸爸面前这样地表达过自己的感受，而这次说了出来，却轻松了很多。

    爸爸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身体在深深的吸气和呼气中不断颤抖。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胳膊上绷起了青筋，他的泪水也悄悄地流了下来。“这当然不是一种罪过，是爸爸错了，是我们错了。以前我们不懂，现在懂了。你是我的女儿，我独一无二的女儿。你从来都没有失去过我的宠爱，爸爸一直想给你买冰淇淋、巧克力，甚至想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可是我怕你不愿意，我怕。。。。。。”一向镇静自若、天塌不惊的爸爸居然在我面前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的心更加慌乱，如同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我就那样看着他流泪，我的泪也不自觉地滑落下来。“爸。”我一下子扑到爸爸怀中，爸爸紧紧抱住了我，越抱越紧。“佳慧，你在爸爸眼中一点儿也不平庸。你是那么活泼开朗，那么率真可爱。你拥有自己的梦想和原则，你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世界这么大，可是能有几个人像你这样真实，你让爸爸觉得骄傲。”

    听到爸爸这席话，我真的是高兴极了。我将脸轻轻在爸爸的衣服上蹭了蹭，拭去了一些泪痕，然后郑重地说道：“爸，我愿意让你给我买冰淇淋、巧克力，不过一定要名牌哦。”爸爸笑了，我也笑了。那是我和父亲在一起最快乐的一天。误会解除了，密云散去了，那么便是一片艳阳天。

    那天之后我和爸爸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我小时候。老妈在旁看得纳闷，不免爱旁敲侧击，我和爸爸却你一言我一语，直打哈哈。看着老妈那心痒难耐的模样，我和爸爸却坏笑不止。我突然觉得亲情很奇妙，很容易原谅，很容易感动，也很容易快乐。只因血缘维系的感情，竟简单得这样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