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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吐出一口气，不再理会正在掬水清洗口腔内的苦汁的小羽，转身抚了抚胸口，一步步离开小河边，余光瞥见瘦弱的小男孩，小跑着跟了上来。
这时，风清言不禁疑惑起来，这个没有同龄孩子丰润、高，明显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到底是凭着怎样的勇气，向比他大了不是一星半点的边塞小男孩冲去，打做一团的。
她不再多想，也不再刻意放慢步伐。走进外围撒了雄黄，里面唯有一棵大树的圈内，又加了些干柴在火堆里，引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后，才倚着一旁的大树坐下。
思绪放空，直到耳边传来响动，风清言条件反射的拾起柴火向身边攻去，待看清被火光晕染了一层暖光的小脸，她急忙停手，皱着眉将握在手中，燃烧得热烈的树枝扔进火堆。
刚才就差一点，红艳艳的火蛇就亲吻上他软嫩的肌肤，还好速度快，火舌吐得并不热烈。
“你怎么还没睡？”
“姐姐，小羽一个人睡不着。”寂静的夜里，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凭空添了几分萧瑟。
话还未落，便躺进风清言在一瞬间僵硬的怀里，短短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刚才发生的意外似乎完全没让他感到有任何的惧怕，平静得让人不敢相信这还只是个孩子。
风清言心里想着，推开他，推开他……
行动上却并没有照心中所想。
他毫无防备，在火光下，小脸异常恬静。
并且睡得极不安稳，小小的身子动来动去，慢慢蜷缩在一起，小脑袋也时不时拱来拱去，脸蛋已经埋进了风清言的怀里。
这个姿势是人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寻求庇护、温暖，才会有的最真实、直接的表现。
身体里最为柔软的一处被轻轻戳到。
她不禁透过那如水的月色想起，每到夜深人静时，双手环抱，蜷缩在大床上的一角，才能入睡的自己。她也曾努力去改变，即使让自己入睡前做到标准的姿势，也无法改变醒后依旧是那令自己生厌的姿势。
这是种从内心深处透出的孤独无依，它不是一朝使然，而是日积月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融入血肉，深入骨髓。
她有些动容的翻出布袋里的秋衣，盖在他身上，随后拥紧他，身体随着那段早已模糊的记忆轻摇，双手轻拍在他背上，润泽的唇逸出几个破碎的单音后，便是空灵的轻哼。
似乎那早随时间的长流被淡忘的妈妈也是这样哄着年幼的自己入睡的吧！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自己都已经无法在脑海里描出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窈窕身姿……
堪堪及肩的青丝，没有任何束缚的垂下，少女半瞌着眸子，如玉般的脸蛋清丽绝伦，高贵典雅，额上缠绕的白布让她少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却带点滴的亲和之感。
往日的红唇褪了色，粉粉嫩嫩的。勾出一抹宛若桃花般的清艳笑容，一切如在画中，美好而静谧。
那被火光包围的少女是隐匿于黑暗中的人，眼中唯一的亮色……
夜色正浓，一向睡得极浅的风清言察觉到，躺在怀里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她并未多想，只当他要小解，不过当一只小手伴随着他的轻唤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脸颊后，“姐姐。”发现没反应，呼出一口气，她才发觉事情或许并非她所想。
一双小手小心翼翼的伸进她的衣服中，直取兜中的钱袋。
直到身旁不再有细微的响动，风清言才缓缓睁开双眼，那眼中是寂寥而空洞的，目光跟随着小男孩消瘦的背影，直到他彻底与无边黑夜融为一体，才撑着背靠着的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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