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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断虏弦 > 第四十四章 术有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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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正堂,与三位长辈们见过礼,众人便各自落座。卓洛在长安与张巡等人有过接触,算不上熟稔,但也并不陌生。他自小便跟随卓人清管理李家的生意,因此养成了十分干练的性格,刚才听了李君恪的话,便直接向张巡开口询问到底是何事让张巡为难。

    于是张巡便将来清河开始的经历都与卓洛简单说了一下,又着重说了一下公廨本钱的情况。

    “县衙每月需俸钱几何?”听完张巡的讲述,卓洛开口问道。

    张巡答道:“薪俸加上其他用度,约需钱八十贯。”

    “还有多少公廨本钱无人认领。”

    “近二百贯。”

    公廨本钱利息六分,是实打实的高利贷。卓洛稍微思索了一会便笑着向张巡说道:“那这二百贯便全部由小侄担过来好了。”

    屋内在场之人尽皆瞪大了眼睛。

    “此话当真?”雷万春忍不住问道。

    卓洛再度笑着答道:“自然是当真的。小侄这次来清河,就是想在张叔父的帮衬下做些生意。本打算先开一间酒肆,再开一间逆旅,有了这两百贯钱,再加上我自带的本钱,俩家店便可以同时筹备起来。”

    张巡也没想到这卓洛竟有如此魄力,笑道:“我等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未曾想在卓贤侄这反倒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也这难事也断然不能让贤侄一人承受,二百贯你全部拿去,利钱每月上缴五十贯便可。”

    “如此便多谢叔父了。”卓洛抱拳道。

    “还有什么需要,一并说来,但凡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既如此,还真有几件事情要麻烦叔父帮忙。”

    张巡大手一挥道:“但说无妨。”

    卓洛道:“先是要麻烦叔父帮我们这一行人找一处住所,位置略偏远些无所谓,只求住得下便好,价钱不能太贵。”

    “这个好说,回头找人查一下哪有在售宅院便可。”

    卓洛继续道:“还有便是要请张叔父在市坊内找两处合适的铺子,位置一定要好,价钱高些也无妨。”

    “明天我叫市令陪你去选,若有什么难处,我亲自协调。”张巡应了下来。

    “最后还需要张叔父为我写几封拜帖。”

    “你欲去何人府上拜会?”张巡问道。

    “太守、司马、别驾府上。”卓洛淡然说道。

    “这几人便是我亲自前去,见与不见尚且两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卓洛一开口便说出了一州之内官位最高的三人,张巡十分不解。

    见众人都是一副不解模样,卓洛笑着解释道:“这几人自然不会见我一个小小商贾,但若是我拿着叔父的名帖去见这三家的管家,想必多少都会给些面子见我一见的。”

    “若是这样,我的名帖或许还能管用。”

    “叔父不问我去见这几位管家做什么?”

    “术业有专攻,你精通商道,要它自然有要它的道理,我知不知道又有何妨。”张巡大度说道。

    “可还有别的要求,一并说来。”

    卓洛连连摇头,说道:“足矣足矣,已经很叨扰叔父了。”

    “哪里有叨扰,倒是给我解决了大麻烦。”张巡站起身来,道:“走,咱们晚上出去吃,叔父给你接风。”

    卓洛连忙起身将张巡拦下,笑道:“我来清河是要开酒肆的,哪能让别人家赚我的饭钱。叔父就在这稍等片刻,我让人整治一桌酒席,请叔父品尝。”

    “也好,就在家中,也省的折腾。”

    卓洛又道:“若是方便,叔父可将主簿和市令一并邀请过来,”

    “以后你少不了要与二人打交道,早点认识也好。”张巡转头看向南霁云,说道:“南八,你帮我跑一趟,请这二人过来。”

    南霁云应了一声,便出门去请二人赴宴。

    宴会开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县衙正堂内,除了张巡、雷万春、南霁云、李君恪、卓洛、杨维六人外,还有被邀请来的主簿徐鹧和市令曹正安。市令人选是郡府定下的,曹正安是太守王正罡的同乡,故而对县衙内张巡和孙秉昌的针锋相对能够做到泰然处之,从南霁云那得到邀请后便欣然赴宴。

    张巡已经将卓洛介绍给了二人,并将卓洛来庆贺做生意的想法简单说了下。

    徐鹧看卓洛年幼,但此时他也找不到别人来承担着公廨本钱,对于张巡的安排也就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也没有对卓洛抱着太大希望,颇有些认命了的意思。

    曹正安对清河市坊的情况十分熟悉,听完卓洛对店铺的要求后当场便说了几家待售的店铺出来,并答应明天陪着卓洛一同前去挑选。

    正事既已说完,卓洛便吩咐开席。不多时,“消灵炙”、“丁子香淋脍”、“十遂?”、“鹭鸶饼”、“五色混沌”等精美的菜肴便一道接着一道端了上来。这桌酒席由善无极亲自下厨,善无极的手艺就算比起御厨也是不遑多让。在座之人,除了李君恪自小便吃着善无极做的菜长大,没有太大反应外。便是连在东宫待过的张巡也被这些摆盘精致,色香俱全的菜品惊艳到了。

    待卓洛热情邀请大家抬箸品尝,众人纷纷夹起自己食案前的菜品放入口中后,舌尖上传来的美妙感觉更是让众人难以忘怀。

    “啪”雷万春将手中的竹箸用力拍在食案上,大声说道:“今天才知道以往吃的都是狗食。”

    “菜品可还入得了各位的口?”卓洛笑着问道。

    张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徐鹧问道:“主簿以为如何?”

    徐鹧哂然一笑,道:“原本徐鹧还担心卓掌柜年少,尝过这菜肴后,只知县衙众人的薪俸当是无虞了。”

    “既然放下心来,卓贤侄的事情可要多多帮衬。”张巡对徐鹧说道。

    徐鹧将一颗馄饨放入口中,囫囵吞下,接着张巡的话说道:“我记得城南有一处无主宅院,倒是够大。只是多年无人居住,有些破败,需要做些修缮。反正是无主之宅,卓掌柜若是不嫌,明府不妨将这处宅院送与卓掌柜。”

    “只要能住便可,哪里会嫌弃。”卓洛连忙说道。

    “那便这样说定了,明日还要劳烦主簿安排人将手续办妥。”张巡道。

    “这是自然。”徐鹧答应道。

    是夜,宾主尽欢。

    第二日,徐鹧亲自领着卓洛看了城南的宅子。宅子位置较偏僻,但胜在面积够大,二十多人也能够全部住下。在徐鹧的安排下,卓洛很快便拿到了房契。安排了随他而来的福至和福满带着其他随自己一同前来清河的家仆将东西搬到宅子后,卓洛又马不停蹄地跟着曹正安前去市坊挑选店铺。

    清河州县一体,只有一间市坊,位于城市靠近中心的位置,称作“中市”。“中市”商贸繁荣,面积也不小。曹正安所说的几间待售店铺中有一间位置很好,由于店主举家南迁,因此才对外转让。转让之前这店铺也是一间酒肆,接手过来后稍作装修便能开张营业,因此被卓洛一眼看中,很快便和原主人商定价钱,签了转让契。倒是另一件逆旅的选址上,卓洛颇费了些功夫,不过也在当天下午最终选定。

    市令曹正安陪着卓洛跑了大半天,第二间店铺的转让契签好后,卓洛将早已备好的酬金送了上去,曹正安一番推辞后,便将钱收下了。在清河经商,以后少不了要同他打交道,卓洛对曹正安自然要尽力拉拢。

    选定的两家店铺位置都不错,花的银钱自然不少。公廨本钱从到下月底便要开始还利息,刨除下一步对城南住宅和两家店铺修缮的费用以及众人的吃穿用度,卓洛手头剩下的可动用的银钱不足百贯。也就是说两间店铺必须尽快开张,并且在两个半月之内盈利答五十贯以上。

    时间紧迫,任务繁重。为尽快将生意运转起来,第二天开始,卓洛便带着一行人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家宅和两间店铺都要修缮,人手十分紧缺。福临、福禄、福寿三兄弟统统被卓洛征用。

    公廨本钱有了着落,张巡便将注意力转到积案的处理上来。积攒的案件虽多,但多为琐碎小事,在张巡看来都不值一提。之所以积攒这么多,恐怕都是因为县衙主要官员变动所致。仅用了三天时间,张巡便将这一百余件案件积攒的卷宗全部阅毕。

    做到案件情况心中有数后,张巡便准备让各坊、里正协同捉不良将相关人员捉拿到县衙审理。谁成想因为孙秉昌之前的发难,县内的大部分杂职和杂任都对张巡的命令虚与委蛇。张巡本想拿几人立威,思来想去,怕这样反倒会正中孙秉昌下怀,即便一个月以后卓洛能按时缴纳公廨本钱的利钱,众人也会因此心生怨恨。因此只好将这些积案暂且放到一边,继续做他那无所事事的县太爷。

    在上次冲突过后,孙秉昌便一直没有在县衙路面。但有何未峰在,对于县衙内的事情,孙秉昌即便不来也能做到了如指掌。听到有人将两百贯的公廨本钱全部担去,孙秉昌当时也是吃惊不小。但当听人说将那两百贯取走的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时,孙秉昌便彻底放下心来,只当张巡是病急乱投医,对卓洛便不再那么关注。

    经过半个月的忙碌,用作酒肆的店铺基本已经整修完毕。只待择一良辰吉日,便要开张营业。于是,县衙上下近一百双眼睛,全部被这名叫“钟鼎轩”的酒肆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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