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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骗子！”
二人定住身形后，同时脱口而出对方的绰号。
“你如何到清河来了。”二人同时问出自己的疑惑。
既然互相熟识，自然不能再动手，二人便收起架势。
被南霁云唤作“贾骗子”的黑衣人名为贾慈俭，父母早亡，被一老道收留。后老道身亡后，受不了道观清苦，便下山云游。精通杂学，善言辞，行走江湖以行骗为生，专门坑骗大户，对穷人则仗义疏财。贾慈俭为人亦正亦邪，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与南霁云相识多年。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同样问题，都觉好笑。可贾慈俭的笑容只在脸上挂了一瞬，下一瞬便脸色大变，到：“坏了，你出手的话我那两兄弟命不保矣！”
贾慈俭快步跑向麻杆和胖子，南霁云也跟在后头。口中道：“放心，没使全力，当无大碍。”
此时麻杆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对贾慈俭眼神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贾慈俭连忙跑到胖子身边，将其扶着坐起。
一通猛掐人中，胖子悠悠转醒。迷糊睁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在身前投来关切目光的南霁云，胖子立时瞪圆双眼，脖子脑袋上青筋毕现，挣扎着要起身动手。
贾慈俭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胖子脑门上，道：“行了行了，把你的神通收一收。”
胖子这才发现双方似乎已经偃旗息鼓，疑惑的看向贾慈俭。这时麻杆也缓过气来，站起了身。贾慈俭对他二人说道：“这是南霁云南八爷，你们输的不亏。”
“重明大侠！”二人一同惊呼。
贾慈俭向南霁云介绍二人。“这两人都是我过命的兄弟，那高的叫高启明。”贾慈俭用手拍了下怀中胖子的肥头，接着道：“这憨货叫孙铁头。”
“铁头也比不上重明大侠这双钢腿。”孙铁头缓过劲来，和高启明一同起身，对南霁云抱拳，同时说道：“见过重明大侠。”
南霁云也抱拳回道：“见过高兄，孙兄。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
“技不如人，技不如人。”高启明连声说道，孙铁头在旁只是憨笑。
“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八爷随我来。”贾慈俭招呼南霁云向巷子深处走去。
拐了几拐，来到一处院落前。城南多住穷人，房屋多破败。但眼前这座院落已经不是破败可以形容的了，院墙塌了一半，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房屋也是塌了一角。
贾慈俭走到那已经坏了一半，只有半扇能打开的门房前先敲三下，再敲两下。等了一小会，那半扇门被打开，里面一眉目清秀的少年探出头来，将四人迎入院内。
看着贾慈俭敲门，南霁云心道这院墙都塌了一大块，敲门还弄暗号，当真是脱裤子放屁。
“为何不发暗号便将门打开？”贾慈俭进了门，便训斥少年。
少年辩解道：“我在屋内见到是师傅，这才直接开门的。”
“那你没见我们一行多了一人？”贾慈俭瞪眼道。
少年被训斥后，诺诺说道：“我见这位爷，不似恶人。”
“人心善恶岂能全看面相！行走江湖，若是如你这般粗心大意，便是再多上几条命，也不够你丢的。交代给你这些小事，才不过几天，你就能将为师的交代当成耳旁风，我们若是真的开始行事，如何敢放心地将后路交给你！”贾慈俭怒道。
南霁云这才明白贾慈俭暗号敲门并非多此一举，而是在给自己的弟子养成万事谨慎的习惯。贾慈俭江湖行骗多年，从未吃过大亏，倒是多半因为其谨慎小心的性格。
见徒弟已经知错，贾慈俭便不再多说什么，对他说道：“过来见过南八爷。”
那小徒弟走过来，恭敬朝南霁云行礼，说道：“孙逸轩见过南八爷。”
“我与八爷多年未见，你去整治些酒菜来。”贾慈俭吩咐道。
南霁云随贾慈俭进到屋内，这间屋子荒废多年，是座弃屋。贾慈俭贿赂了此间坊正，便暂时住了下来。房子虽然破败，但屋内经过简单收拾，确也算整洁。
贾慈俭的小徒弟很是干练，不到两刻钟便拾掇出一桌菜肴。贾慈俭、南霁云等人在外折腾了一夜，此时都是饥肠辘辘，登时大快朵颐起来。
“八爷怎么来的清河？”贾慈俭问道。
“倒也要问你。”南霁云反问道。
“嗨，还不是囊中羞涩，准备到这清河崔家装神弄鬼，骗些钱花。”
“行骗还需要半夜出去踩盘子，你这骗子当真没有一句实话。”
贾慈俭面色不改，淡定说道：“和以往骗的那些土大户不一样，这次来崔家想干一笔大买卖。这崔家可是有私兵的，万一被半路识破，不将逃跑路线摸清楚怎么行。”
“不虑胜先虑败，倒是你的风格。”南霁云知道若是贾慈俭不愿说，他不可能从其口中套出任何话来，倒是主动找了一个台阶。
“正是如此，崔家毕竟在这清河根深蒂固，说实话我这次也是没有什么把握。倒是八爷也出现在崔家倒是着实让我意外，莫不是八爷也想吃吃大户？要是这样，你我联手，把握可是增大了不少。”贾慈俭狡黠地看向南霁云并试探着。
南霁云知道寻常谎话定然骗不过这以骗人为生的行家，于是将如何与张巡结识并一同来到清河，到清河后遇到的种种困境都简要说了一遍，这才算是敷衍过去。
又在贾慈俭处说了会话，直到听到第一声鸡啼，南霁云才告辞离去。此时天已破晓，街上已有早起出城劳作的农户出现。南霁云伸了个懒腰，感觉疲乏稍解，快步返回县衙。
到县衙后，见到张巡，南霁云将昨夜发生之事详细说给了张巡。
“便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奇人？”张巡问道。
“正是。”
“若是如此，找他演一场戏，不知是否可行啊？”张巡喃喃自语道。
思考片刻，张巡向南霁云招手，示意南霁云附耳过来。南霁云走上前去，张巡便悄悄地在南霁云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随着张巡将计划道出，南霁云面色逐渐变化。待到张巡说完，南霁云看向张巡，问道：“有这个必要？”
“如我之前所说，他毕竟算是地头蛇，能拉拢还是尽量拉拢的好。”
“万一他不承情呢？”
张巡摊了摊手，道：“那结果也不会更坏，没准还能使其内部分化。”
“不会穿帮？”
“那便要你将那贾慈俭请来，我看他道行如何才能知道了。”
南霁云对张巡跳脱的想法还是不太放心，继续询问道：“若是一切顺利，咱们又如何兑现承诺？”
张巡罕见的是面露坏笑，说道：“随便一个借口，便能拖上一年半载。即便到时候真拖不下去，稍做运作给些小的甜头，我总归还是能做到的。”
“那又何必绕这么一大圈，直接说出那位不就成了？”
张巡摇了摇头，道：“你不在官场，不懂其中三味。那位身份敏感，作用反倒不一定如一个员外郎好用，直接说出怕是还会吓走一些人。”
“好吧，便依张郎所言，我这再去跑一趟。”
张巡拉住南霁云，说道：“不急于这一时，折腾了一夜。你先去吃口早饭，睡上一觉再去。”
下午，贾慈俭被南霁云请到了县衙。张巡和雷万春早就在后院正堂等候。
贾慈俭一进门，雷万春便笑道：“还真是‘千面郎君’，上次一别，怕是有十年了吧。”
贾慈俭面带笑容，对张巡与雷万春行礼道：“见过明府与雷公。”
贾慈俭与南、雷二人皆是故识。张巡虽然有官职在身，却也常和草莽人士接触，没有多余的官架子。因此没多久，众人之间的言谈便热络起来。
张巡观贾慈俭谈吐非凡，又从南、雷二人处了解到此人虽然行骗为生，却只坑为祸乡里的大户、官声不佳的贪官。且时不时还有些侠义之举，因此在江湖上倒是有些侠名，便放下心防，将所筹备之事全盘告知。
听完张巡的谋划，贾慈俭先是一愣。没想到张巡这个朝廷品官将自己请来竟是为了这种事情。
雷万春见他发愣，开口问道：“可是有何难处？”
贾慈俭笑着摇了摇头，道：“雷公又不是不知我贾某的本事，此乃小事不值一提，只是平白的便受了一场富贵，到叫我有些有些受宠若惊。”
雷万春哈哈大笑道：“能成便好。”
张巡还是有些顾虑，问道：“贾兄已在清河多日，会不会被人撞破身份。”
未待贾慈俭回话，雷万春便抢先说道：“张郎放心，他‘千面郎君’的绰号可不是平白来得，到那日必叫你大吃一惊，此事不足为虑。”
见雷万春信心满满，张巡便不再多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对贾慈俭问道：“贾兄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贾慈俭点头道：“还需明府将一些细节详细说与我听。”
贾慈俭向张巡询问了诸多细节，可谓事无巨细，张巡也都一一耐心解答。
等到张巡将一切细节交代清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晚间便留在此处用饭吧。”张巡相邀贾慈俭。
“还需回去做些筹备，今日便不留了。”贾慈俭道。
“贾兄何日可以准备就绪？”
“三日便成。”
“一切有劳贾兄。”
“告辞。”
送走贾慈俭，三人正好在门口迎回了李君恪。
“三日后，将钟鼎轩最大的雅间留与我。”张巡缓缓吩咐道。
“叔父要宴客？”李君恪问道。
张巡笑着转身，迈步跨过门槛，朝院内走去。边走边伸了一个懒腰，道：“不想树敌太多，自然要拢一拢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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