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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除了供奉着成汤和伊尹生前所用过的鼎簋器物，还有君臣两人的壁画肖像。
但见那伊尹身穿道袍，左掌持鼎，右手握杵，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林嚣这才知道，元圣诞祭的时候，他就是需要帮助箕子，捧着这些泥烧铜铸的器物，与巫罗一起登上祭坛，进行祭祀仪式。
这特么不就是当苦力吗？
林嚣默默吐槽。
那些器物，均是青铜铸造，颇为沉重，倘若普通人端着它们登上九丈之高的祭坛，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对于林嚣而言，却再也轻松不过了。
“大祭师，此番元圣诞祭，所需人牲几何？”
一名礼官突然插嘴问道。
“还是老规矩！”
巫罗道。
“人牲？”
林嚣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前世的时候，林嚣看过一篇关于殷商祭祀的论文，当然知道殷商祭祀，大多喜欢以人为牺牲，也就是那礼官所谓的人牲。
所谓牺牲，并非后世说的为国捐躯，乃是光荣之事，而是用来宰杀祭祀的活物，譬如牛马羊猪之类的家畜。
而人牲就是用活人来祭祀，而这些活人往往都是通过战争俘虏而来的奴隶。
不过，当奴隶不够数量的时候，也会抓些贫贫民回来，杀之以祭祀。
“祭祀先祖，自然是要人牲了，否则先祖如何能够感知到我后世祭祀之诚心？”
另外一名礼官见林嚣面露惊诧之色，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听他的口气，祭祀用人牲，仿佛理所当然。
“诚心诚心，取决于心，而不在于人牲！杀人以祭祀，难道你们不觉得很残忍吗？”林嚣翻了翻白眼，“何况，如今天下，纷争不断，再加上天灾，人口本来就少，倘若能把这些人牲转化为劳动力或者兵力，开疆拓土，岂不妙哉？”
“姬少师，不要乱说！”
没想到林嚣竟然如此激动地反对人牲，箕子心知不妙，朝着林嚣暗中使了个眼色，沉声喝斥。
祭祀以人牲，乃是自古以来的祖制，尤其是在巫咸辅佐商王戊的时候，以活人为牺牲祭祀天地祖宗的制度，更是达到了巅峰，后世也因此继承了下来，传至今日。
更何况，林嚣此言，看似是在驳斥礼官，实则是在挑衅巫罗。
“姬少师是想为那些鬼神享用的人牲抱不平么？”
巫罗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林嚣，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avv
“祭祀用人牲，想必就是你们这些巫觋搞出来的名堂吧？”林嚣冷冷地道，“始人牲者，其无后乎？”
巫罗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目光愈加阴鸷了几分。
毫无疑问，林嚣这番质疑，严重地挑衅了巫罗作为大祭师的权威，甚至得罪了整个巫觋界，让德高望重的巫罗心里很是不爽。
即便是帝辛，虽然削弱了巫罗的权势，却也不敢用这般语气跟他说话。
“大祭师息怒！”箕子瞪视着林嚣，厉声喝道，“姬少师，还不赶紧向大祭师赔罪！”
“赔罪？没这个必要吧？”林嚣笑道，“倘若大祭师真有呼风唤雨之能，又何必借助于人牲，以通灵天地？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滥杀，真的可以讨得上天的欢心么？抑或说，大祭师此举，别有用心？”
一缕不易察觉的黑气从眸底闪逝而活，巫罗淡淡地瞥了林嚣一眼。
“姬少师似乎是在质疑老朽作为大祭师的能力？”
“不敢！”林嚣微微欠身，神情间却带着些许不屑的神色，“只不过，姬听闻，大祭师拥有不少左道异术，意欲见识一番！”
此言一出，箕子等人的脸色蓦然大变。
要知道，巫罗之所以能够成为殷商的大祭师，并且侍奉五朝帝王，便是因为他拥有砍头不死而能重接、呼风唤雨以灌田地、身入油锅犹如洗澡这三项异能。
即便是截教出身的闻仲，却也不敢小觑巫罗。
谁知，林嚣竟然当面直斥巫罗，说他不过是左道异术。
“左道异术？”巫罗怒极反笑，“既然姬少师如此说，老朽倒想请教一二了！”
“请教不敢说，指教倒也没什么问题！”
林嚣淡淡地道。
自从见到巫罗以后，林嚣心中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吃了火药一样，所以说话的口气才会这么冲，仿佛是遇见了积怨多年的宿敌。
“好！很好！”巫罗森然地道，“姬少师，既然你也是修道之人，不如这样，你我比试三场，如何？”
“比试什么？”林嚣笑道，“砍头唤雨下油锅？”
砍头不死，呼风唤雨，油锅洗澡，乃是巫罗赖以扬名的绝技。
巫罗如果真想跟林嚣比试点什么，自然不会放弃他的老本行。
“还请姬少师多多指教！”
不出林嚣所料，巫罗果然没有说其他的，皮笑肉不笑地道。
“好说！”
林嚣丝毫不惧，微微一笑。
言讫，不等箕子等人反应过来，两人便已出了庙堂。
“太师，这……”
望着两人跨出庙堂的背影，一名礼官面露苦涩的笑容，与其他礼官，面面相觑。
“太师，需不需要将此事禀告陛下？”
另外一名礼官问道。
“暂时不用！”箕子沉吟片刻，挥了挥手，“跟出去看看！”
即便他想阻止林嚣和巫罗之间的比试，此时却也来不及了。
其实，他早就感觉到，林嚣和巫罗似乎始终有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更何况，林嚣绝不是那种冲动莽撞之人，既然他胆敢出言挑衅巫罗，必然也有他的想法。
或许，林嚣是受了他人的指点。
箕子突然想起，林嚣昨日奉诏入宫的事情。
自从帝辛登基以来，深感巫觋势大，甚至插手到了朝政事务，威胁王权，以为忧患，因此倚重闻仲和黄飞虎，逐渐削弱了巫觋的势力，逼得巫罗自请守庙。
而箕子当年也曾参与策划削弱神权，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被帝辛委以太师之重任。
对于巫觋的行事，箕子内心也有诸多的不满，但由于某些需要，巫觋又不得不存在。
“难道陛下想借姬之手，彻底打压巫罗？”
箕子心想。
但是，巫罗的巫术，乃是有目共睹，虽然不知是否出自旁门左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幻术。
尤其呼风唤雨之术。
否则的话，巫罗也不可能历事五朝君王，时至今时，仍有不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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