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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烧已经退了。他拉着沈浔的手，试着把她叫起来。
“睡醒了么，起来先吃饭吧宝宝。”
他熬了些粥，又烙了几张鸡蛋饼。
沈浔被他拉起来，揉着眼睛，身子还是有些发软。
她被陆景致抱着走到饭桌坐下。
“哇，你这鸡蛋饼烙的不错啊，金黄金黄的。”
“品相不错，味道更不错。”
沈浔吃了一口抬眼看陆景致，才注意到陆景致的手指头有伤，已经被绷带缠了起来。
“你受伤了，怎么弄得？”
“今天队里比武，不小心弄得，这都是小伤。”
嗯，沈浔假装点点头。
上次腿缝针也是小毛毛雨，究竟在他眼里，什么不是小毛毛雨呢。
吃完饭后，沈浔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上的文档，想到了一些事，眼神有些发直。
她忽然回过头，拉过陆景致的手。
她想问一些问题，其实早都想问了。
陆景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还是喜欢飞机的吧。”
“嗯？”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选择的警校。”
“你别多想了，不是因为你。”
“可是你以前都说自己想当飞行员的，你成绩那么好，也一定能考上的，为什么突然改了志愿？”
“那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不早都跟你说人长大愿望是会变的吗。”
陆景致说的像真的一样，可沈浔不信。
趁着陆景致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她偷偷浏览网站查看着，报考飞行员的规定。
直到看到一条规定时，沈浔惊了。
原来真的是她自己，阻挡了陆景致本来要走的路。他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肯定很难过吧。
她关上手机放在一边，蜷缩在沙发上。
等陆景致走进来，她忙着跑上去抱住他。给陆景致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我就回去换个衣服，不至于想我想到哭。”他的语气依旧悠然自在。
“你放屁。”
“你说，是不是因为你胳膊上那道疤才不去当飞行员的？”
“……”
听到这儿，陆景致说不出来话。
“你说啊，是不是因为我？”沈浔仰起头，跟小兔似的望着他。
“我压根没去面试，哪有疤的事。”
陆景致高二那年，就改变了自己的志愿。
他是喜欢飞机，也想当飞行员，特别想。可陆福明无意间跟他说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自那以后，他决定要考警校，要有能力保护能保护的人。
追问到最后，陆景致也没给沈浔一个确切的答案。
两个人刚要睡觉，陆景致就接到了陆福明打来的电话。
接完电话，陆景致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吗？”
“爷爷住院了。”
爷爷白天为了去给他们俩寄杏，在去快递点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道惊雷劈开了原本安静祥和的家。
等他们俩匆忙赶回家的路上，接到陆福明打来的电话，爷爷没挺到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本来出车祸的那一瞬间，爷爷的脑神经就已经被撞坏了。
他的头撞在了货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身子翻了好几圈最后又摔在了地上。
护士医生轮番给做心肺复苏，直到半个小时后，一点希望都没有，经过陆福明和他哥哥同意，拔了氧气管。
那是沈浔第一次看见陆景致哭。
他坐在灵堂外，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哭。
沈浔听杜苒说，在病床上做心肺复苏时，爷爷的耳朵和鼻子和嘴角还都在往外淌血。
爷爷一定很痛吧。
沈浔抱住跪在地上的陆景致，他埋下头，虽然没有声，但身体一直都在颤抖着。
无声的哭泣最为痛心。
是他们两个错了，他们如果不说想吃杏，爷爷也不会捧着一筐杏去快递点，也就碰不到喝醉酒的货车司机。
那样的话，回到爷爷家，就还能看见精神的小老头现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回家。
爷爷停在火炼厂，他安详的躺在冷冻床内。
沈浔想去看，又不敢凑近，一凑近，就忍不住想哭。
家里的亲戚都来了，陆景致本来高大的身影却被淹没在其中。
最后，爷爷住的房子成了小盒子。
陆景致牵着沈浔的手走进爷爷家，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带走，他停在爷爷常坐的摇椅前，摇椅还在随风摇动。
似乎爷爷还坐在上面，手里拿着摇扇，喝着茶水。
沈浔望着院子里那一片片杏树，熟透了的黄杏挂在上面，有的掉在了地上。
爷爷种的杏，甜在口中，酸在心里。
一家人都被笼罩在压抑的气氛里，很长时间，家里人面对面都一句话没有。
好好的人突然没有了，没有人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晚饭过后，陆景致走到楼顶，坐在废弃的桌子上，仰头望着天。
天也阴着，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沈浔找到他，捂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沈浔，”
“嗯。”
“你说，爷爷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会的，一定会的。”
沈浔有些惊讶地瞄了一眼陆景致，他以前，总说人死后变成星星是童话故事骗人的。
陆景致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沈浔的手，他无奈的浅笑着，清了清干哑的嗓子，
“以前，我总是不信这些的。现在有了寄托，总觉的得信点什么。”
“放心吧，爷爷会变成星星的，说不定现在正望着我们两个人笑呢。”
“希望如此吧。”
沈浔不会安慰人，这些话，都是父亲去世时，母亲安慰自己的话。
人的离别总是悄无声息的，我们甚至来不及说告别。
处理完爷爷的葬礼，陆景致和沈浔又回到了济州市。
即使无心工作，警队的任务也需要他来执行。
吃午饭时，王涛特意多打了一个鸡腿，夹给了陆景致。
陆景致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让本来看着就瘦得他看着更可怜巴巴的。
“你吃吧，我不吃。”
陆景致低着头，又把鸡腿给王涛夹了回去。
他吃不下。
王涛和李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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