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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钱贵妍洗脑，许愿就默认了她是远赴他乡的外国人。
安洛然是在救护车去医院的中途醒来的，腿上的伤口被医护人员简单包扎处理过。
许愿看到她没事才放心。
进了急症室，流程走得很快，打完麻药后就开始缝合，然后许愿难得听到她主动开口说话，“我害怕。”
许愿有些懵，因为女人发音过于标准，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什么？”
安洛然突然握住许愿的手，眨巴眼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张女人看到都会动容的脸，“我有点害怕。”
为防止发炎，医生再三嘱托不能碰水，两天来医院换一次纱布。
那几天，安洛然行动不便，许愿早中晚都要下楼照顾她。
也从她口中得知很多。
她是中英混血，母亲是岁年市人。
岁年市偏北，与朝夕市间隔三百多公里，而她已经在国外呆了五年，这次回国是为了见一个人。
那人是谁，她没说，只是提到的时候就会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纯粹又美好。
国庆最后那天傍晚，许愿照常端着水果，跟她坐在街头乘凉，她却突然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愿一噎，车厘子核卡到喉咙，她猛呛两下，将它咳出来，又缓了好一会儿。
“有，但我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为什么？”
因为无意窥见他的秘密，得知他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
自尊心作祟吧。
许愿觉得如果自己没误会过那张便利贴是他写的，或者他对任何人都抱以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态度。
也许这样，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尚且还能坚持。
只是想想，心脏都像被泡进柠檬水，但人最擅长伪装，她无所谓地摇头，“学习为重。”
女人眉眼皆是质疑，“做得到吗？”
许愿愣了下，“我尽量。”
两个人相视，竟开朗地笑起来。
“是啊，爱不爱的哪能由人啊。”
对了，许愿还没问她，“那你见到他了吗？？
她垂了下眼，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再抬起睫毛时，视线落在街对面，恍恍惚惚像突然间走了神。
说话的声音被车辆行驶的声音混淆。
她却清晰地感受到她喉间的苦涩——
“他要结婚了。”
国庆过后，期中考匆匆到来，周一那天老刘将考场安排表放在讲台上，一下课，学生就蜂拥上去。
许愿是吃完早饭，等人少些，才被夏沫拉着过去的。
“许愿，你在二十五班诶。”夏沫手指停在表格某处，示意她看。
许愿透过前门朝二十五班瞟了眼，若无其事地点头，“嗯。”
“真好，考完直接回教室，我在四楼，中午下来大概会被挤死。”
夏沫看完给方煜坤发了条信息：【你在几楼。】
方煜坤：【五楼，舟哥在你们班。】
我们班？
夏沫朝旁边看了眼，女生撑着讲台，呆呆地望着什么，眼珠子转得很缓，她也跟着看过去。
班长大人正按照“z”字形，给桌子贴考生信息。
“顾轻舟在我们班诶。”
许愿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哦”了声。
夏沫皱眉，“不是许愿，看流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实在是好奇。
许愿从那天回去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郁郁寡欢得严重。
有明显的厌世症状。
许愿声音闷闷的，往台下走，“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夏沫追过去，撞上停在座位边的许愿，差点没站稳摔着，鬼叫两声，注意到她变了脸色，顺着她低垂的视线看过去。
桌案左上角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白色纸条，下面胶水还未干。
她定睛一看，字正腔圆地念出来，“顾，轻，舟。”
“.…..”
少女睫毛颤了颤，眼中情绪复杂。
夏沫暗自感叹。
果然。
这就是缘分啊，李泽航out。
“.…..”
开考前二十五分钟要进考场。
许愿书包堆在六班走廊空桌上，提着工具袋往二十五班走。
走到门口时撞见他从里面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许愿捏紧工具袋，决定狠心装不认识。
她刚准备低头，少年却停下来，懒洋洋靠着门框不动了，声音爽朗地跟后面的人说笑。
那人也一副不着急离开的模样。
许愿偷偷咬了下嘴唇，瞪他一眼。
他今天穿着薄款白卫衣，黑色运动裤将腿拉得笔直修长。
来往的女生都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瞟。
他却眼皮都懒得抬。
因为距离近，她若有似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比起往常烟草味带来的颓废感，此刻更加阳光明朗少年气。
许愿想着要不绕后门走，瞥到他脖子上的项链，心里冒出些别扭的不甘心。
她不知自地“嗯”了声。
倔强地站在原地，自以为是在摆脸色。
其实人家压根没注意……
思绪飘飞间，头顶被轻轻拍了下。
她惊愕地抬眸，少年不知何时站到她跟前，瞳色漆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鲜艳的红色迅速从少女耳根蔓延开，她这些天努力克制的心跳被他随意一个注视轻易打乱。
“.…..”
半晌，她似乎想到什么，理了下头发：“我头顶有垃圾？”
问完就觉得自己脑袋被驴踢了。
“……”
顾轻舟默了下，笑起来，笑得肩头耸动，好一会儿才收敛，认真回答她，样子莫名宠溺，“没有。”说完瞥向她右手，“挺好看的。”
许愿窘迫极了，当场就想逃，根本听不下他讲什么，埋头往旁边走。
少年长腿一迈，轻易挡住去路。
许愿没办法，抬起胳膊，敷衍地转了下手腕，“嗯，还行。”
少女手腕纤细白润，玉似的，衬得手链反倒不过如此。
他低声说：“喜欢就好。”
许愿皱眉。
这是什么奇怪的口吻，喜不喜欢跟他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送的……
她平和地笑着，“快考试了，有什么话以后说吧。”
多委婉啊。
顾轻舟哪能看不出她在装傻，气笑了，“许愿，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许愿心头一颤，指尖也跟着动了下。
所以，他也不是完全没在意她。
可她害怕再自作多情，很快将念头打消。
“——行吧，还要考试，先放过你。”
许愿心跳很乱，以为他说完这话会让开，垂下视线，落在对方鞋头上，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动，再抬起眼眸就与他直勾勾的目光相撞，在一瞬间忘了呼吸。
他勾着痞笑：“考完找你算账。”
许愿哪知道他口中的算账是什么算法，深呼吸平缓情绪，告诉自己考试重要。
看烟花展那次，她答应过来钱贵妍会好好学习的，这次要是考砸了，真没法交代。
进了教室，往后走，却在少年桌旁停下。
她神经被紧紧攥住。
他桌案中央多出一排用粉色记号笔写下的字母——【zgzsjcma】
“——许愿。”
有人喊，她猛地回头。
秦羽站在后排，“你也在这个考场啊？”
许愿讷讷地“嗯”了声。
很奇怪，她脸上机械的笑容终于消失了，现在高高在上，一脸淡漠，反倒让许愿觉得自在。
“你跟顾轻舟在一起了？”
女生自然绕开她，将水笔放进桌头的凹槽，拖开椅子坐下，撩起眼皮看她。
许愿摇头，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友好，转身往后走，避免发生口角。
可刚走两步，发现自己位置就在她斜后方，无奈只好逼迫自己不去理会。
二十五班考生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起哄声此起彼伏。
“卧槽，秦羽在这儿考试啊？”
“许愿也在诶！”
“都是文科大佬啊。”
“不过许愿上次不是年级第十吗？秦羽第一的成绩转来的，许愿这次要是不往前挤，会掉出去的吧。”
“.…..”
许愿无心听见那些话，思绪被搅得一团乱。
做题效率大幅降低。
密密麻麻的字句怎么也进入不了眼。
好不容易熬到作文环节，脑中却突然蹦出少年桌案上字母的图样。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笔握上的橡胶。
到底是什么意思？
开头一个“z”，是指他自己吧。
那后面那串是不是跟他喜欢的女生有关。
她不知道，浑浑噩噩从考场出去的时候，又模糊间在嘈杂的人声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拉好工具袋拉链，转身朝后扫了眼。
走廊上人群杂沓。
秦羽站在后门处，身边还有两个女生，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在许愿看过去的那一刻，她们也正好看着她。
这怪异的对视让她感到不安。
午休时间老刘不在，因为考完语文，前后桌交头接耳有说不完的话。
夏沫这次来了感觉，说自己阅读题做得不错，硬拉着念露对答案。
念露掏出试卷抖了抖，装腔作势地转过去跟她分析。
许愿双目无神地发着呆，脑中还是那些乱糟糟的东西，依稀听见念露的许多答案跟自己的对不上。
半晌，转过去拿着夏沫的试卷瞅了眼。
字体板正大气，且轻微飘逸。
跟她在日料店留言墙上看到的有八分像。
她敛睫，在心中轻叹。
夏沫跟念露全程懵里懵懂地盯着她，“咋啦……”
“.…..”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窗外云层压得很低，教室里的风扇吱嘎打转，空气却闷得人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还有半个小时交卷的时候。
前门突然被敲响。
讲台上打瞌睡的监考老师被吓了一灵光，连忙站起来。
学生纷纷看过去。
年级主任老光持着教鞭走进来，目光搜罗一圈，停在某处。
许愿身体一僵。
“——许愿，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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