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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清欢百味 > 第 40 章 急召大臣(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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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白枝枯,寒风动草。

    时入深冬,天空便似乎总是泛着灰白的颜色。院中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直愣愣地在天穹下斜支出去。

    披着墨蓝色大氅的公子抱着一叠书卷,不紧不慢地穿过抄手游廊。近处的一株桃树上还蹲着两只圆滚滚胖乎乎的鸟雀,在他经过的时候歪着头用两粒小黑豆似的眼睛盯着他打量。

    于是公子便也弯一弯唇角,停下脚步歪头看回去。

    冷不防从拐角处出来另一位年轻公子,一个大步跃上前就拍了拍他:“好哇,让你去帮忙搬书,结果你在这看起了麻雀?”

    顾辞舟笑着转回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把书抱过来了吗?才看了一眼呢。”

    说着便抱着书往屋里进,衣摆在门槛上轻拂过,流云一般。

    书被“砰”地一声放上桌案,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顾辞舟正要坐下开始整理,薛盛之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知道前些日子,陛下把诸位大人都叫过去是为了什么吗?”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

    顾辞舟神色微动:“不知道。”但他很有兴趣。

    薛盛之笑起来,眉眼间带上了一点小得意:“是为了……立储之事。”

    顾辞舟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但不过须臾他就明白过来,虽然前些日子皇上急召诸位大臣是与立储之事有关,但皇帝必然还是想再拖延一段时间的,起码没有近日就要把这事儿定下来的心思。

    否则顾三老爷的职位就是再低,凭他站的队和他的人脉关系,也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不至于到了现在还不甚清楚。

    这厢顾辞舟脑子转得飞快,几息之间就把事情的关窍想了个明明白白;那厢薛盛之的嘴里也没闲着,一直在絮絮叨叨,也亏是顾辞舟,一心几用竟然也能把消息接受了个清楚:“听说啊,是文昌侯和定国公在陛下的书房里又争了起来,两方都动了火气下了功夫,眼看着像是势必要逼出陛下的一句准话了,陛下这才急召诸位大人入宫的。”

    说着就是冷笑一声。

    动了火气?两个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谁信呢。

    只怕是一方早就着急得要跳脚了,打了主意要趁这个机会逼迫陛下给个准话儿,另一方也刚好想要尽快安心下来,便也顺水推舟一同做了这场戏。

    皇上这回也实在是大意了,竟然把这两人凑到了一块儿去。末了只能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堆大臣进宫,试图再一次把这事儿给搪塞敷衍过去。

    顾辞舟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腰间坠子上的流苏:“……文昌侯爷此番,就这般急?”御书房里逼话,那可是大有逼迫质问之嫌了啊。

    还是说一个“嫡”字,满朝文武的支持,就让他们飘飘然失了脑子?可从前也没见他这般急切得昏了头过啊。

    说来最后到底立谁,哪怕陛下要顾忌天下人之心,要顾忌悠悠众口,可若是他铁了心甚至不顾可能会有的“昏君”之名,那其实谁也拦不住。不是说逼一逼就一定能有用的。

    更何况还是这样手段激烈的逼迫,若是激起逆反心理那可就有趣了。

    “能不着急吗?”薛盛之抬头看看四下无人,方才把声音压得更低,轻轻道,“就这桩事儿出的前半个月左右吧,陛下可是亲口夸赞了二皇子类他。”

    顾辞舟轻轻“嘶”了一声。

    傅大人所说的二皇子性格与陛下接近,顾三老爷倒也告诉过他。但这只能算是傅大人自个儿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而已。

    眼下,这可是陛下亲口承认了。

    还是在这太子未定的时候。

    这就很难不让人联想,陛下是否有别的意思了。

    薛盛之继续道:“而且你还记不记得,就前段时间,宫里的小宋美人又生了个皇子?陛下本就子嗣稀薄,而这三皇子的生母,那可是和贵妃同出一族的。文昌侯爷还能不着急?只怕这会儿急得都要跳墙了!”薛大人同样是定国公一队的,立场不同,薛盛之私底下对文昌侯自然也没多少尊重。

    顾辞舟了然地点点头。

    薛家是彻头彻尾的寒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反倒投了宫里那些同样出身穷困的太监们的缘,尤其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与薛家乃是同乡,关系当然也就更亲近几分。

    虽然身为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不能与大臣交往过密,但偶尔透露几个“无关轻重”的消息还是无妨的。也因此,薛家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譬如这小宋美人生了皇子的事儿顾辞舟知道,但是陛下亲口的那一句二皇子类他,因为宫里的门向来关得比较紧,知道的人倒是寥寥无几了。

    那么如此看来,文昌侯这般着急倒也难怪了,顾辞舟暗自思忖着。

    文昌侯不比定国公。定国公是本就大权在握,乃那簪缨世族,钟鸣鼎食之家,像这贵妃,初初入宫就是妃的身份。而文昌侯却是父凭女贵,凭借着皇后母族的身份才平步青云,连这侯爷的爵位都是后封的,哪里比得过定国公一家几代的传承?

    本就根基薄弱,现在又看势头不妙,自然着急上火了。

    顾辞舟这般想了一通,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刚才光顾着和薛盛之说这些事儿了,眼前的书册资料是半份也没整理。

    顾辞舟:“……”

    “糟糕。”他说。

    还在长篇大论、不过所说的已经是他自己对于宫里这些事儿的思考的薛盛之停住嘴,拿起桌上已经冷了的茶盏一饮而尽,而后奇怪道:“你怎么了?”

    顾辞舟面沉如水,匆匆低头翻书:“你还记不记得,先生是让我们来整理《永康广纪》第二卷需要的那几份资料的?”

    薛盛之:“……”

    “糟糕。”

    在书堆里整整翻找了一天——确切一些说,应该是半天多——最后还多留了一会儿,顾辞舟和薛盛之两个总算把今天要整理的那一部分资料都整理完了。回到家的时候,顾辞舟只觉得身心俱疲,恨不能倒头就睡。

    但他还是先去见了顾三老爷,把今天上午薛盛之同自己说的都一一告诉了他。

    顾三老爷闻言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沉吟片刻,而后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辞舟点点头,也没坚持,一方面是他实在有些累,一方面也是该说的他都说了,留在这儿也没多大作用,便只应了一声就告了退回了远清居。

    他一路往回走。顾家这会儿主子都走得差不多了,自然也不会点那么多灯,四下都是暗暗的,只点了廊下的灯笼,于是一如既往灯火通明的远清居就显得格外醒目,他远远地就瞧了个一清二楚。看着看着,顾辞舟心里竟荒唐地生出几分期待,而后又被压了下去,被一点点失落所湮没。

    ……容与不在顾家的。

    唉。

    他有些……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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