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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大晴天。
贾家已成为过去时的第八天。
黄历上写明，宜：纳采、嫁娶、求嗣、入学、进人口；
纳财、结网、纳畜、牧养、会亲友。
忌一列，留空。
说也奇哉。
此前连着五、六日，竟都是宜——馀事勿取，忌——诸事不宜。
许大茂翻了翻这些，觉着仿佛老天爷也在对贾家的作死进行赤果果地嘲讽。
二号这天，临近中午时分，王婶儿就带着人，挑了一对红担，进了秦家村。
红担中是喜糖喜饼，两边担头各点了支香，还各绑了个大红包，一个红包装十块钱。
这便是何雨柱给秦家的二十块彩礼钱。
二十块都是一张一张崭新的第一套软币一元面额。
王婶儿走完这一趟，便算是功成身退了，可以拿另外半份嘴封儿。
何雨柱今天不用来，只等到迎亲那一天，才需要亲自来接姑娘走。
现时，四九城里人娶乡下姑娘，就是这般，要多简单有简单。
而今天媒婆上门下聘提亲，王婶儿早先也有麻烦经常进出城郊的秦家村人，打了招呼。
因此，秦淮茹爹妈早已张灯结彩，请了诸亲朋好友，办了两席候着来下礼的大媒。
这年月，嫁女儿竟能得二十块彩礼，绝对是倍儿有面子，能吹一辈子的事儿。
讲究的人家，还有二十样果子款待，这些果子是四荤、四蜜、四干、四鲜、四点心等。
秦家没那个能力底气，但收到何雨柱家彩礼之后，也要回送四样物件。
如：文房四宝一盒，靴(鞋)帽一盒，长袍马褂一盒、衣料一盒……
这些礼物都是走个过场而已，不需要太好，秦父还应付得来。
回礼当天便要烦请媒人带回，交给何雨柱放在婚房。
于是，王婶儿打一进村，便受到许多人羡慕的注视，甚至有些把赤果果的嫉妒都挂在脸上。
“二十块钱呐？！俺家挣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得到。”
“淮茹那丫头真是好命，这就飞上枝头当凤凰拉！”
“呸！就会勾人的贱胚子，人家这才来提亲呢？她之前就见天往城里跑。”
“就是说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给那男人又掏又摸了……”
而更有个穿着开裆裤，薄棉衣的六七岁娃儿，屁股蛋儿颠颠的，欢呼着往回跑。
“来了、来了！媒婆进村了……到秦伯伯家提亲来喽……”
眨眼功夫，不远处那个夯土院墙破败的地方，糊了几张红纸的三间土屋，便敲锣打鼓的，显出热闹喜庆的气氛来。
十三、四岁大的秦京茹，嘴里含着玻璃糖球儿，梳着两条麻花辫儿，被母亲牵着小手，藏在人群中。
她的哥哥、弟弟们也都有来，但半大小子野得很，只愿到处瞎跑瞎闹，母亲喊他们去村口等媒婆，赚那两毛钱，都不乐意去。
她望见媒婆王进了院门，看到在院里乱窜的哥哥弟弟，差点儿撞倒了那身边人挑的红担，惹来大人们一阵喝骂。
她发现表姐秦淮茹从里屋走出来，一身崭新的碎花长袄红艳艳的，脸上笑意盈盈，给人感觉仿佛刚吃了整罐春蜜似的。
她感受到周围无论大人、小孩，都好似在过春节一样，个个兴高采烈，三姨三姨父更犹如把之前和以后的所有欢喜，都用在了今天一般。
秦京茹也曾参加过其他亲戚家的喜宴，可竟然觉得，才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快乐。
如此一来，她更加坚定了，长大要嫁到四九城里的信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总是玩在一起的那些男孩子，感觉倒变得令人厌烦了。
秦京茹却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信念，能导致自己直到25岁，也不愿接受周边乡镇的青年的提亲。
而她更是要在表姐秦淮茹的安排下，去四九城里，跟另一个快33岁的厨子相亲。
这是后话。
只不过，也是此时此刻，另一个厨子，正在何大清的引领下，出现在丰泽园那一溜八扇耀眼的朱漆木门前。
何大清是请了半天假，带南易过来的。
这会儿要做的事，也无须何雨柱操心。
他仍到轧钢厂上班，帮着刘叔做大锅饭。
“呦！关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请进、您请进……”
“桥子！二楼栾爷办公室给擦擦，咱关爷回来了……”
大门口两个迎来送往、老字辈的伙计，眼睛都瞪直了。
见何大清带着一二十出头的瘦削青年，站在大门口不走动，只朝丰泽园四下打量，他们可不敢怠慢。
两人赶紧凑上前来，脑袋点了点，表现得是又敬又怕。
其中一个热情的笑着说：“我去给您沏壶好茶吧。关爷！旧年头里，还存着些顶好的毛尖。”
“甭麻烦！我带人，哦。就这小伙子，先往后厨瞅瞅再说！”
“那，要不要跟栾爷说一声？”听何大清如此说，另一个老伙计也问道。“栾爷可时常还念叨着您！”
何大清却是摆摆手：“没事儿！你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就好。早上我已经找过老栾，跟他把事情交代了……”
“就这里头，三十桌！能施展得开吗？伙计全归你驱使。”他比划着手说，回头玩味的看向南易。
南易早就清楚，何雨柱娶媳妇，他老子何大清肯定要搞大排场，请各界头面人物，否则岂非要坠了其“何大灶头”的威风。
可南易真是想不到，何家这排场大到，竟然设在丰泽园，那到时候影响可就大，上面要是过问，能压得住不。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能耐多大就办多大事，何家敢在丰泽园设宴，肯定是有所倚仗。
他并不了解，何大清还承袭了关家九门提督这个身份。
南易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这丰泽园呐！我也来吃过几次，自从您离开后……”
“这菜式、口味啊！不说大不如前吧，但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你这么说，想表达什么？”何大清老神在在的问。
“就问何大灶头，要我拿出您的几成来宴请众多贵客？”
何大清仍旧面无表情：“贾家那一趟，你似乎还差许多意思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贾家那些食材，您老上手，敢保证自己不会栽？”
“栽与不栽，要视心情而定。咱充其量，就是个厂食堂颠大锅的！”
南易就乐了：“要拿食堂做大锅饭的本事，您还让我来干嘛呀？里面那些师傅足够了。”
“莫打马虎眼！直说，你能有我几成？”何大清嘴角抽了抽。
南易张开右手五指，在眼前摆了摆，却不言语。
何大清顿时睁大了眼：“五成？你要真能有我五成，还在机修厂呆着干嘛呀……”
“这丰泽园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南易又是笑了，他认为这何大灶头是不是在轧钢厂清闲惯了，脑子退化了。
也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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