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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决定听命于薛宝钗,戚思柔就打算挤出两三个信得过的人手,再好好封一封戚家酒楼伙计们的口。明月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大学也是学过管理学基础的,自告奋勇整理出一个标准操作流程来,戚家酒楼那十几个郎像是一道墙壁卡住了所有的关键岗位,领导着各自的小伙计们,而那些小伙计们也各自有了负责的片区,不能越雷池一步。
这么整理完,明月出发现戚思柔是嘴硬心软,平时对伙计们太过宽纵,导致库页小娘都能在工作时间随便去厨房找吃的。
戚思柔也发现明月出是个人才:“这是大家大族里的人事规矩,一般只有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才懂,看来你离家周游之前,家境不错。若哪天你凭借这一条找到了家族亲友,记得功劳算在我头上。”
这样一通折腾,戚家酒楼又有了一番整肃气象,连二郎都觉得管事容易许多。傍晚又有薛宝钗的丫鬟捎来消息,说哑巴大汉本来死也不肯说出元凶,但衙门里有个机灵的小厮说了个主意,让那小姑亲自去问,果然哑巴大汉就说了,正是春明门附近一个闲汉,与哑巴大汉有几分恩情。这些日子闲汉做事少了,酒钱却多了,大概就是加入了某个拐卖团伙,做起了拍花子的生意。好在那小姑运气不错,如今薛宝钗已经为那小姑请了良医,手脚虽不知何时痊愈,但至少这倒霉蛋性命无忧,也算一件好事了。于是戚思柔一挥手:“大家这些日子辛苦,晚上吃点好的。”
下午十一郎果然做了羊方藏鱼,客人取走了一份,备用的那一份就端到了几个郎的餐桌上,大家一同分享。
羊方藏鱼号称中原第一名菜,又或者叫中国第一菜,历史悠久到难以确认起准确来源,几乎与华夏同寿,有数种做法,各个菜系流派都声称此菜起初诞生于自己的先祖之手,至今没有定论。
此菜别名鱼羊鲜,是以羊肉切块覆盖包裹住整条鲫鱼,一锅蒸制而成。出锅后的羊肉酥烂,鱼肉嫩滑,鱼羊搭配鲜美无比。
明月出从前跟她爸在徐州玩的时候吃过,记忆里的味道是炖出来的,显得浓郁非常。眼前这道羊方藏鱼是蒸的,鱼也好羊也罢,都是天生天养,膻味更冲,腥味更浓,可偏偏蒸在一起以后两味水乳交融,倒成了一股香喷喷暖呼呼的味道,还带着些生姜糟酒味儿,只需略佐盐巴便珍美适口。
大郎懂膳,称赞十一郎:“顶级美味出自天然,十一你的火候更精进了。”又劝明月出,“月出多吃点,平时不常做。”
明月出一点儿没客气,屠博衍也就很叹服:“此菜鱼肉贵在嫩而不散,这不难做到,但羊肉要柔滑不腻并不容易,何况此肉并非上等,能做到这种乳香还没熬尽的火候,火候功夫了得。”
俗话说厨子饿不着,做完了饭菜十一郎自己没吃几口,只笑呵呵地看着其它人狼吞虎咽,乍一看去那张娃娃脸上竟然有一种“吃在儿嘴,饱在娘心”的慈祥感。
几乎是一个轮转,明月出还没夹到第二块羊肉,鲫鱼就已经被挑破皮了。六郎最精,夹走了鱼腹一块儿,而大郎则挑了鱼脸颊肉放在了戚思柔碗里。
“诶,这啥?啥好东西别藏起来啊!”八郎抬手从三郎的筷子底下夺下一个珠子。那是颗小拇指指甲盖儿大的珍珠,形状天然,穿了一个孔洞,泛着浅浅紫色的珠光。
三郎面色发窘,支吾道:“什么啊,我以为是我搁着牙了。”
十郎却识货:“这是最近一年在城中流行的紫珠,我记得是明月万花楼专卖的。”
这一次重新梳理职位描述,大郎依旧是执行总裁,二郎是大堂经理,四郎依旧管着安保,五郎负责外卖和外交,六郎采买,七郎八郎负责大厅跑堂,九郎负责照管器皿物件,十郎负责雅间,十一郎是总厨,十二郎管理订单预约,十三郎还是账房,唯独三郎从原本的大堂领班变成行政主管,满手的琐碎事情,本就心有不甘,被八郎和十郎这么一说,隐隐动了气:“我不过是没留意,你们何必咄咄逼人!难不成我堂堂——我还贪个小珍珠不成?!”
二郎拍他肩膀:“哪有,只是吃出个珠子稀奇罢了。”
十郎也连忙调转话头:“薛司言来的时候头上还簪了一支紫珠小流苏,应当也是万花楼的作品。”
说起珠宝首饰,戚思柔顿时来了精神:“明月万花楼?我记得那是一位明国富商的产业,好几个地方都有,专做明国首饰,传了好几代累丝手艺,尤其是阁楼人物首饰,能做出亭中有人,人手抱猫的精致来,漂亮至极。”
明月出心头一紧,她想起了自己那套累丝阁楼人物首饰,离开弱水之后她再也没有打开云猞背囊翻看过,她甚至把云猞背囊都藏在了寻常的粗布包袱皮儿里,头上只戴着一支桃木簪,只因为她一直都很了解什么是人性的“一念成魔”。
屠博衍轻叹一声:“我不懂首饰,你若有意,或许可以取那副小的耳坠让人看看。”
明月出嗯了一声,其实她到不那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六合的“镜面”是个什么身份——她现在自己还没站稳,再多个身份包袱,岂不是要站不住?!
戚思柔和几个郎都在讨论那枚紫色珍珠,无人留意到明月出那片刻沉默。十郎说起紫珠如数家珍,大郎和十一郎议论着这珠子怎么没被蒸坏了颜色光泽,二郎嚷着要把这颗珠子串在钗上给戚思柔戴,唯有六郎突然问:“这是什么首饰上掉下来的?这有个曲孔,或许是耳??项坠?”
四郎语气沉沉:“莫非是鲫鱼吞了曲江里的尸首?”
顿时所有人都默然看着桌子上的羊方藏鱼,十一郎气得用筷子敲四郎的手:“你你你!我和大郎蒸了好久!”
四郎一脸无辜:“曲江里哪条鱼没吃过尸首?”
戚思柔抬脚便踹:“我可去你大爷的!”
吃过饭明月出必定洗碗,待洗干净手上的油腻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她连忙打了桶热水提回房间,打算洗洗睡了。
酒楼的员工宿舍是一溜儿倒座房,距离厨房仓库都不远,明月出哼着小曲儿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娇小人影拦住:“你站住!你倒是说说,你用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大郎,竟然让你上桌与他们一同吃饭?”
屠博衍奇道:“前几日她不也与那几个郎一起吃饭?”
明月出无语:“大神,前几天是前几天,她的意思不是同桌吃饭,而是在今天重新梳理了业务流程以后,为什么我还能跟他们一起吃饭聊案情。”
屠博衍不假思索:“因为你有我。”
“……你有什么事儿吗?”明月出决定不理书呆学霸,直面常梳儿。
“你!”常梳儿一伸手便抓住了明月出的衣领子,使劲儿一扯就想把明月出的衣服给扒了。可她还没等使劲儿,就被明月出反抓住肩膀,只觉得一股怪力顺着肩膀捋到手腕,再看时常梳儿惊恐地发现,她的手臂虽然不痛,但软如绸缎,根本动不了了。
“给你点儿教训,一会儿就好了。”明月出说完拎着热水回屋洗漱,嗔着屠博衍,“大神你也是的,跟她一般见识啥。我两句话就能把她怼回去。”
“你怼你自己舒服,可我听她说话也堵着气,卸了她的胳膊,现在我也觉着舒服。”屠博衍说个不停,好像这样就能不必体会到撩水擦脸的触感,不!最糟心的就是——就算隔着绢布——简直糟心到底——“下次她再如此聒噪,我必定拧掉她的胳膊!”
明月出对同知同感这事已经彻底看开,她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内衣裤,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跟屠博衍聊着白天的事情,聊着聊着竟然找到了大学时期女生宿舍彻夜闲谈的那种放松和亲切来!
“糟了大神,我们俩要么成为好兄弟,要么成为好闺蜜。”明月出感慨。
屠博衍为了不打扰明月出在人前工作生活,白天并不经常开口说话,憋到晚上也攒了一肚子东西要吐槽,头一条就赖明月出没有看住四喜:“被人看出来四喜是狻猊,你又要解释杏花村和香九郎,图惹是非。”
“啧,你以为现在就很太平?别人我不敢说,大郎绝不是好糊弄的。我们俩当着他的面在脑洞里对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以为他一点儿也没看出?”明月出品着大郎的眼神表情,觉得大郎只是不想多问罢了。
屠博衍莫名有点酸溜溜:“你观察还挺仔细,对,大郎也的确是个清秀男子。”
明月出丁点儿没听出来,还真把屠博衍当好姐妹,乐呵呵地承认:“虽然李娘子她们都觉得二郎啊九郎啊更为俊美,可我却比较喜欢四郎或者李仙踪那种类型。男人嘛,五郎也不错,皮相美不如骨相美!”
屠博衍惊了:“你——你——”
明月出痛快地翻了个白眼:“人都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很正常。我家呆书生就是男生女相,大双眼皮黄黑皮肤,所以找了仙女儿那种冷白皮小内双。生出来我这样完美的大双眼皮小白脸儿,长得一江春水向东流的。”
屠博衍神来一笔:“可惜是条单身狗。”
明月出一噎,狠拍了一下大腿:“我打你了啊!”说着突然又感叹起来:“那哑巴大汉其实也是个痴情郎。”
“你怎么知道?”屠博衍早就习惯她的话题之跳跃,很自然接了下句。
明月出立刻来了精神:“大神,你看书看傻了啊!那哑巴大汉自己穿戴都是打补丁的,可你看那小姑,连手帕都叠了四五条,听风瓶里还插着一把野花。那小姑自己根本不能下床,这些还不都是哑巴大汉救了她以后给她置办的!能救命还能体恤到这些细节,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这就是爱情?那我——”屠博衍脱口而出。
明月出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岂不是你爹?!”屠博衍说完了下半句。
明月出撑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金主爸爸!”笑完她抱住被子滚倒在床上,半晌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问屠博衍,“那等有一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会怀念我吗?”
“为何要怀念你?我重回躯壳之后,还要助你回家,如此多事要做,何必伤春悲秋。”屠博衍觉得女人真是变幻莫测,上一刻还在欠揍地傻笑,下一刻竟然就能这么可怜兮兮。
明月出拱了拱被子:“那等我回家,你会想我吗?”
屠博衍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他不能糊弄着回答,于是他凭心所向:“我会一直很想你。”
“喵!”
还没等明月出消化掉屠大神声音里的魔魅,四喜就已经舔干净皮毛纵身一跃,精准地在她的肚子上着陆了。
在四喜的撒娇声里,明月出和屠博衍一人一只手撸猫,谁也没有在意屋外有人咬牙跺脚,一脸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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