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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听到风声说那些人要走了，在家窝了这么久，两人憋的不行，这天晚上吃了饭喝了点儿酒终于出门去了。
许昭瘸着一条腿收拾好厨房，把这几天许水富喝光的空酒瓶扔到一个纸箱子里，准备明天拿去换钱。
屋子里没空调，只有一个破风扇。收拾完这些，许昭热的额头冒汗，头发也贴在脖子上。
燥热难耐，海风腥咸。
夜不算静，外面有醉酒的人吵吵嚷嚷的经过。
“为什么。”
狭小的房间里，没人听见少女的喃昵。
许昭蜷缩在床上，一条腿不自然的屈着。
前天她故意往锅里放了两颗小石子，许水富咬到了，当场崩坏了一颗牙，然后一脚把她从屋里踹飞到院子里。
她当时差点儿没爬起来，许水富冲出来又给了她腿上一脚。还要再来一脚的时候，被张莲拉住了，说把她打死了就没人洗衣服了。
死？
人真的会死。
这天晚上许昭睡得很安稳，她甚至做了个美梦。梦到她坐在明亮的教室，手里捧着干干净净的书本，老师笑着夸她聪明，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许昭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嘴角微微翘起，天亮的时候，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拍门声混合着对面卖猪肉的大叔和市场里面卖鱼阿姨的声音，“许昭，你快下来，你爹妈被人砍了！”
许昭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这样的场景。
……她真的梦到过。
愣了两秒，发现不是做梦，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嘴里的爹妈指的是许水富和张莲。
穿好衣服下楼，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好大一滩血，浸红了木门槛，还流到了马路上。
只怕流了很久了，已经有干涸的迹象。
许水富和张莲不知道死没死，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张莲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许水富眼睛和嘴巴微张，和他平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出入不大。
但现在他脸上和身上糊了血，看上去像个厉鬼，许昭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眼。
场面有些恶心，许昭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截手指。
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许昭漠然的看着地上的人，说不出是何感想。
好像地上躺着的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甚至觉得有些碍眼。
人堆里有人出声道:“造孽啊，胳膊都被卸了。”
“不过这两人应该死了吧？”
旁边有人操着一口方言:“肯定啊，这么大一滩血，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吧。”
“唉，也不知道谁干的，也太残忍了。”
“嘁，活该！”
外面的人还在讨论，许昭回屋拿起电话准备报警，这事儿她处理不了，刚拨出去就听到外面警铃大作。
原来已经有人报了警，她放下电话出去。
法医也跟着来了，当场鉴定许水富和张莲已经死亡，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
凌晨三点啊，她腿疼的刚睡着。
考察完现场，几个人用白布把两人裹起来装进殡仪馆派来的车里。
许昭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车门慢慢关闭。
殡仪馆的车先走，余下的一帮警察驱散了看热闹的群众，其中一个警察对许昭说:“小姑娘，你可能要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许昭点点头，去屋里拿了钥匙跟着他上了警车。
说是配合调查，但他们根本没问许昭什么，大概是觉得她是个哑巴，即使知道什么也说不清楚。
所以不到半天这个两条人命的案子就结了。
案子很简单，许水富和张莲死于“杀猪”盘，嫌疑人就是前不久来海城的那拨人。
不过那群人已经走了，他们本就是从外地来的，住的是黑旅馆，身份信息什么的都不明，要想马上抓到有点儿困难。
其实许水富他们也是倒霉，那几个外地人本来是要走的，没想到刚好碰到打牌回去的张莲夫妇。而且本来上次他们“杀猪”赢的钱也不至于让他们去死，但这次他们来海城不仅没拿到想要的货，还折了一个兄弟，所以他们把这次吃的亏全算到这一对倒霉夫妇头上了。
公安局立了案，说找到嫌疑人之后会通知许昭。
或许是看她一夜之间没了父母，又是个哑巴，几个警察商量之后，当着许昭的面帮她联系了福利院，被她拒绝了。
如她所愿，她成了孤儿。
从警局出来，没想到早上还是大太阳的天，现在竟然下起了大雨。
大颗的雨滴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许昭拖着微微翘起的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进雨幕。
她走后，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孩子，一夜之间看到父母惨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真的漠不在意。
许昭到水禾市场的时候，因为下雨，又是中午，卖菜的摊贩都收了摊回去休息了，买菜的人更是没有。
只有一个披着雨衣在扫垃圾的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在清扫垃圾。
家门口的血已经被雨水冲淡，只隐约能看见一点红，只是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和海城本来的海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许昭浑身湿透，受伤那条腿看上去更加不自然。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嫌弃的皱了皱眉，拿钥匙开门。
“许昭。”
关门的时候，许昭听到有人叫自己。
是个男生的声音，她听的很清楚，他先是叫了一声小哑巴，后来才叫的她的名字。
她朝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人。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人出现。
索性把两扇门都打开，从院子里接了水管到前面，把地上的血水彻底冲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被死人吓到了，今天没有衣服送来。
院子里昨天洗的衣服也都被淋湿了，许昭从杂物堆里翻出防水布准备搭雨棚。因为下雨的时候都要搭雨棚，所以架子都是固定的，她只需要把防水布的边角固定好就行。
如果她腿没事儿，十分钟就能搞定，但她现在瘸着一条腿，连梯子都上不去。
许昭抱着一坨防水布，准备去找隔壁卖干货婆婆的孙子帮忙。
刚打开门，看到刚好经过这里的同样浑身湿透的李骜川。
李骜川瞥她一眼，径直朝前走了。
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个哑巴瘸着一条腿走到别人家门口敲门，好半天都没人应。
看着她怀里的东西，又想到她家院子里那些衣服，李骜川瞬间明白她想干什么。
沉着脸暗骂一声，然后硬生生调转方向快步走到许昭面前，从她怀里夺走防水布，跨进了她家院子。
狗玩意儿！多管闲事！
许昭愣了两秒，随即也回了院子。
知道他是要帮她，去屋子里找来锤子和钉子等需要用到的工具递给他。
李骜川没说话，接过东西扔到围墙上，然后没用梯子，双手攀在墙头直接爬了上去。
他很厉害，花了一分钟思考，然后十分钟不到就把院子遮的严严实实。
除了几个被老鼠啃的洞有点儿轻微漏水，李骜川还在上面没下来，许昭在下面把漏水地方的衣服移开。
从墙上下来，李骜川看着许昭微微向上翘起的腿眉头紧皱。
许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腿，抿了抿唇，进屋拿了条干毛巾给他。
“李骜川，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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