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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照白实在想不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错愕失神。
也许是她之前说过太多次逃课去网吧打游戏的事了，齐冶竟然上了心。
不仅上了心，而且还来主动问她这件事。
许照白一口奶糖水呛在喉咙里，猝不及防地开始咳嗽。
她拍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反问道：“你确定要问？”
大哥，去网吧打游戏那个坑同学的倒霉孩子就是你啊！
许照白内心狂吼，满腔的控诉只能化成一个复杂的眼神。
没想到齐冶求知欲旺盛，果决地点了点头：“要问。”
许照白盯了他足足五秒，眼神从悲愤控诉再到平静。
她最后一次将奶糖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
“好吧。”她重新坐直了身子，对他娓娓道来，“这个人，我一开始觉得他挺烦的。”
齐冶双手交叠撑在下巴，言简意赅：“继续。”
“他上课不听讲，老是违反纪律，还总逃课去打游戏，我去网吧抓过他几回了。”
许照白说着说着，就掀起眼皮去瞄齐冶的表情。他也只是维持原动作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的很给人添麻烦，我有一次去抓他，路上还……差点被车撞了。”许照白拍了一下手，望着齐冶，反问道，“你说是不是很讨人厌。”
齐冶点头。
许照白内心欣慰地流起热泪，终于可以给上辈子的她一个交代了。
“但是最近我发现，他其实人挺好的，会关心人，也很善良。”
话音刚落，一动不动如雕像的齐冶动了。
不仅动了，他微垂的头抬起来，眼眸像是沉了几分，嘴唇抿成凌厉的线条，逼迫感十足地扬着声：“嗯？”
校霸大佬不愧是校霸，仅仅是一个眼神，压抑感就如此之强。
许照白无奈，这不是夸你吗，怎么还激动起来了，这孩子就这么听不得夸呢？
齐冶眯了眯眼，加了个重音重复她的话：“人，很，好？”
她干巴巴地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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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开的时候是不欢而散的。
齐冶一路无言把许照白送到车站，又一路无言把她送回家里。
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
许照白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对他好言好语道谢，结果他头也不回。
最后，她的耐心消磨殆尽后，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惹你了？”
莫名其妙。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许照白直接把齐冶从好人名单上扒下来，扔进小气鬼名单上面。
叛逆少年好奇怪，分明好好的，脾气就上来了。
咋的你还吃醋了？
她骂骂咧咧背着书包推开门，冯美女早就上床睡觉了，留了盏壁灯给她。
冯美女睡得早，9点准时上床，现在鼾声从二楼的房间穿出来。
许照白悄咪咪摸上楼，回到房间。
手机果然躺在床上，她今早忘了带去。
洗了个热水澡后，她坐下来做剩下的三道练习题，手机却震动起来。
一条短信弹出，简单的内容落在她的余光里。
妈妈：【听说你这次没去考试，为什么不去？】
她落笔的动作陡然停住，最后一个笔画刺啦从草稿纸上划过，留下锋利的痕迹。
许照白和她这个母亲没什么交流，现在例行的联系就是她来过问她的成绩。
不是母亲对子女，倒像是领导对下属。
从小学毕业开始，她就没在自己身边，中学统共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她做阑尾炎手术，一次是她初中毕业。
但许照白每次考试后她都会打电话问她成绩，起初她以为自己考好了就能获得她的表扬。
没想到每次拿着傲人的成绩去汇报的时候，只听到她那边淡漠的声音：“嗯。”
时间长了，许照白也只把汇报成绩当成公事了。
她揉了一下有点酸的眼角，拿起手机回了个：【生病了，所以没去。】
这段聊天从这里开始杳无音讯，一连到许照白睡觉前，手机都再也没震动过了。
她也没奢望她能问一句：“病哪里了？严重吗？”
正如她清楚知道，她的亲人也不过冯美女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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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情绪入睡，醒来时的许照白依旧不太高兴。
她咬着牛奶袋子走进教室时，发现她的同桌破天荒地早早来了。
而且没有在桌上趴着补眠，只是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垂着头看手机。
许照白觉得他昨晚的转变来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他露出笑脸。
毕竟她许照白昨天受了他照顾，也算是欠他人情。
于是来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后，对他漾起笑：“早啊。”
齐冶扫了她一眼，冷冽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嗯。”
不用说，他还在刻意给她摆脸色呢。
牛逼。
许照白对他翻了个白眼，露出来的笑容瞬间收回去，气势不甘落后：“你气个毛线。”
齐冶又差点被她这话气笑了，他直直看过去，脸上萦绕着克制隐忍的情绪，神色意味不明。
虽然一言不发，但气场低沉，腥风血雨只在一念之间。
一时间，太阳花只觉得身后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马上就要经历世界第三次大战。
他小声问薛路成：“有没有觉得照白小姐姐在说脏话？”
“真的？”薛路成嬉皮笑脸地咧开嘴，“好特么带劲！”
后面两人真的像是杠上了，一上午没交流。
齐冶就这样坐了半天，周平安高兴得连上课的嗓子都嘹亮几分。
但好好少年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语文课的时候，再次露出本性。
他在打了铃后还不太安分地起身，从许照白身后迈了出去。
她想制止：“你去哪？”
齐冶头也不回，走得是吊儿郎当大摇大摆，语调末尾加了个重音：“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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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明明不知不觉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就对网吧打游戏那男的介意得很。
明明知道问了之后没什么好下场，还非要问。
尤其知道许照白觉得那男的不错的时候，他更不爽了。
他甚至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离谱的想法，就是他想去看看网吧打游戏那哥们究竟是什么人。
齐冶再次恢复理智是站在嘉德最近的网吧门口，而身后跟着薛路成。
薛路成一看齐冶这幅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他重出江湖要去干架，二话没说跟着他翻墙出了校门。
“哥，今天咱们干谁？”他撸起袖子，捏拳擦掌。
齐冶望着面前一排的主机和显示器，觉得可笑至极。
他目光一扫，真的发现这里一个卡座后面坐着个穿嘉德校服的男生。
是个小胖子，正在游戏里刀光剑影，叫嚷声震天响，转过头来催网管给他上泡面。
他也看清了小胖子的长相，一脸青春痘加麻子。
齐冶彻底冷静了，扭头就走。
“哥，我身都热好了，敢情你过来遛弯呢？”
齐冶活动了一下脖子，面无表情说出一句鬼都不信的话：“坐久了随便散散步。”
薛路成一脸“你看我是傻子吗”跟着他走，表情叫一个沮丧。
路过奶茶店，齐冶徘徊一阵子，顺便给许照白带了杯四季奶青。
回学校的时候刚好下课，许照白从教室出来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齐冶挡在他面前，把奶茶往她身前一递，气场也敛下来。
小丫头片子还对他怀恨在心，故意没看他，嘴里念念有词：“我不喝，叛逆少年说气就气，我怕里面给我下毒。”
齐冶知道自己之前实在是幼稚得可笑了，和她闹什么脾气。
现在要是再不哄小同桌，她可能真的会掐他。
于是他弯下身子，将奶茶的吸管插进去，送到许照白嘴边，笑了笑，声音也耐心：“我没气，我刚才是被狗附身了。”
许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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