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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来说还有两天便可到金陵,夜半时分一阵细微的声响把可采惊醒了,她放开神识一扫,便见几个黑影正拿着工具在水下凿着船,几个船夫模样的人,站在船舱外像是帮着望风。
可采看了看在她床榻下边打地铺的翠柳,手心一翻一枚玉符出现在掌中,打入法力后,将整个船舱都笼罩其中,这才慢条斯理的下了床,推了推翠柳。
“公主,可是渴了?奴婢这就给您倒茶来,您别下床折腾了。”翠柳略带困意的说道。
可采摇头道:“有人在船下已经破船了,今日这船估摸着也是要沉了,咱们将衣裳穿好,准备一下。”
“公。。。公主,您说有歹人想沉船?奴婢这就去喊侍卫。”翠柳一个激灵,原本的睡意立刻便清醒了。
“无事,凭本宫的手段,这沉船有何怕的。”可采笑了笑,就见一道传讯符飞来,随手一接,褚恒也已察觉,让她稍安勿躁,由他来处理。
翠柳赶忙起来,将可采的衣裳都捧了过来,先帮着可采穿好后,这才利索的自己套上外衣,想了想如今夜里还有些寒意,便去箱子里,又寻了件披风,坚持给可采披上。
“公主,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见可采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翠柳疑惑的问道。
“不做什么,师兄已经去处理了,一会儿咱们就等着看戏吧!”可采慢悠悠的自己打开了暖炉,将茶壶拿了出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知道舱门被敲响,可采收了隔离玉符,翠柳立刻跑去开了门,只见宋公子一片淡然的站在门外,翠柳忙将人让进来,见公主只是笑着给宋公子倒了杯茶,便忍不住问道:“宋公子,歹人可都抓着了?”
褚恒看了眼紧张兮兮的翠柳,点了点头,便见翠柳长长的松了口气,褚恒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才对可采道:“金陵甄家派来的人,想掳了我们俩去。”
“甄家?真有趣,他们不是一直向你示好么?怎么会想着虏人了?”可采哭笑不得的问。
“具体的,这些水鬼怎么会知道,一切等去了金陵不就知道了么。”褚恒又问道:“我去的还是晚了一步,那水鬼还是凿坏了船底,虽然破洞大我也补上了,却还是不太安稳了,下一个码头离这也不算远,你看是去那边换船呢?还是直接上岸后走陆路去呢?”
“那就走陆路吧!外边带的东西又不多,咱们这一路都是走水路,走走陆路也不错,”可采突然想到那些水鬼,又问道:“那些水鬼什么的怎么办,我可不想带上路。”
“直接交由本地官府羁押吧,先关着,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褚恒理了理衣袖,冷声道。
船老大此时也知道了船底受损的事情,幸而褚恒明确表示了上岸后会给笔银子补偿,这才偏了航道直接朝着最近的码头驶去。
原本剩余两天的水路,陆路足足走了七天的路,幸好并不急着赶路,否则真真要急得上火,宫中的朱娇韵却在焦急的等着金陵的消息。
“娇娇,你这些天总是神不守舍的,可有什么心思?”甄太贵妃看着下首的孙女,面上满是愁色。
朱娇韵赶忙摇头道:“没有,孙女没什么事。”
甄太贵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那位宋公子,你便放下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朱娇韵震惊的看了眼祖母,不敢置信,自己的秘密难道被祖母知道了么?
“你传信去金陵的事情,本宫如何能不知道,可是,孩子,你要明白,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原想若是这事可成,也算圆了你的心愿,可惜,事与愿违,宋公子和顺国公主毕竟是身负仙缘之人,非我等凡人可比,你便放下吧!”甄太贵妃满眼落寞道:“若是你父王未出事,或可还能求上一求,可如今,皇位易主,你父王也遭贬,因你是个女孩本宫也能保下了,听本宫的话,好好找个合适踏实的,嫁了吧!”
甄太贵妃为何没有阻拦,便是知道当今圣上其实也不满顺国公主,若是真能将两人虏了去,说不定圣上还能高兴三分,可,事不可为时,便也是要及时收手,不能以卵击石落得个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下场。
闻言,朱娇韵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滚落而下,口中喃喃道:“这不公平,不公平,都是皇孙,为何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能找风姿绰约的驸马,我呢?父王被贬被囚,我连郡主之位都被剥夺了,我不甘心,这不公平。”
“是啊,不公平,可这世上的事,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甄太贵妃看着远处,想着自己的皇儿,不由悲从中来。
“我要去金陵,祖母,我要去金陵,我想亲口问问他,可愿娶我?”朱娇韵眼眶泛红,一脸坚定的看着甄太贵妃。
“问问也好,死心了也别回京城了,我会跟甄家那边说好,给你许个好人家的。”甄太贵妃无力的坐在位置上,瞧着老了不止十岁,她们这一脉算是全完了。
朱娇韵当天便被人带出了皇宫,直接去了码头坐着船,去了金陵,可采那边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却未入金陵直奔褚恒老家的小镇,当她们风尘仆仆的推开那个属于宋家的小院时,一股子萧瑟的霉味扑鼻而来。
“公主,这院子一时住不了吧!”青禾都些不确定的问道。
翠柳也忙附和道:“是啊,公主,瞧着长久没人住,像个荒废的院子似的,这一时也收拾不好。”
柱子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似乎对她们的话很是不满,不过,褚恒则淡笑道:“不过想着来看看,用不着住这,咱们便是来瞧瞧罢了,一会儿修整去镇上的客栈便是。”
可采左右看了看,诧异问道:“这院子便是你之前住的啊!瞧着不大,是该找几个人好好收拾收拾,之后,也该顾个人看看院子,否则,长久没人照顾着确实不行。”
褚恒点点头,当时走的急,这院子也没顾上,可采带的人都不算是粗使的,平日里哪见过这场景,只好先和褚恒去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准备雇几个人手去好好打扫一番。
青禾去找人牙子还没回来,客栈里便来了个老头子,自称是宋家族长,褚恒挑挑眉走了出去,见到来人,淡淡喊了声:“族长爷爷。”
“恒哥儿,你这是回来了?这么些年在外,生活可还自在?”老人和善的问道,并不在意褚恒的态度,只奇怪,为何恒哥儿如今看起来怪怪的,原本清隽的脸庞,如今却平平常常。
褚恒微微笑着回道:“生活还不错,族长爷爷,这次回来我是想跟族里说一下,我要将母亲的坟迁回,与父亲合葬一处,那时太过年幼做不了主,如今,确是该做了。”
老人听后,频频点头道:“好好好,正该如此,你母亲肯定在地下也盼着呢!”
见族长如此做派,也知他自来人老如狐,想来,一早就探过底细,便也不多言,好声好气的寒暄了几句,忽然老人又问道:“恒哥儿,这次是你一人回来,还是公主也一同来了?”
“这次我便是陪着公主下江南,不过途径金陵,便想着把此事办了。”
老人还想问什么,就听到有人问话的声音:“宋公子,公主命人准备了饭食,喊您上楼用上一些。”褚恒便看到,翠柳自楼梯下来,脆生生的喊道。
“是是是,你们舟车劳顿的,先好好安顿一下,我去让人打扫打扫你父亲的坟,到时也便意些。“老人赶忙道。
褚恒淡淡点头谢道:“如此,便谢过族长爷爷了。”
“不用不用,既然公主传召,你快去吧!”
注视着族长已弯曲的背脊,褚恒叹了口气后,这才跟着翠柳上了楼,见可采已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便是一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也不在意,可采便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招了招手。
两人坐下略吃了些,其实,自筑基后,他们的日常吃食已不是必须的了,只是两人似乎都觉得,一日三餐似自然规则般,他们一直都像普通人一样。
“怎么宋氏族长会突然找过来?”可采轻声问道。
褚恒淡淡笑道:“这小镇太小,我们一行几辆马车过来,又在我那院子停了一阵,肯定会有些通知族长的,宋家在这小镇上,人口不少,族长自来就是个喜欢操心的,他如今,肯定安排人去收拾我父亲的墓地了,等我们再去,见到的必定是干干净净的。”
可采听后,也笑着摇头道:“这人还真能啊!不是说,院子他之前也承诺帮忙看着么?怎么都荒成那样了?”
“前些年肯定是看顾的,不过,见我长久不回,估摸着以为我不会回来了吧!”褚恒语气淡淡,他并不在意什么宋氏家族,不过都是些趋利避害之徒,又非直系如此这样表面和善,已经是难得了。
可采支了个婆子去看着雇来的人打扫褚恒家院子,原本想着与褚恒同去,却让褚恒拦住了,说此事无需这么多人去,只他带着柱子一起去了金陵郊外,柱子领的路,他当年便打探过主母被葬在何处。
柱子知道自家少爷的手段,领着他到了墓地后,便对褚恒道:“少爷,主母便葬在此,那一头是甄家的祖坟,只这边葬的都是嫁出后归家的女儿。”
褚恒点点头,去了几支清香燃上,缓缓拜了几拜后,这才道:“如此,便带着母亲回家吧!”只几个小术法,土地便自然分开,露出了里面的薄棺,袖袍一甩,薄棺便凭空消失了,褚恒又道:“柱子,回吧!”
瞠目结舌的柱子,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少爷,您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是些许小术法罢了,”说完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无资质,否则,不过几年也能如此。”
柱子却不在意的憨笑道:“没事,少爷本事大,我跟着少爷,不怕的。”瞧着天色暗了下来,柱子问道:“少爷,今日晚了,咱们是不是在金陵歇上一晚,再回去啊?”
原本准备赶路的褚恒,想着趁夜赶路,不过见柱子脸上的疲惫,也知普通人与修士差距很大,便只好点头道:“便去金陵寻个客栈住上一夜吧!”
随意寻了个客栈,褚恒点了个上房,柱子帮着点了些饭菜,褚恒不过吃了几口,便都被柱子给包圆了,柱子服侍褚恒躺下后,自己也去了一旁的小床。
到了半夜时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柱子一个激灵的醒了,赶忙下床看了看褚恒,见自家少爷已坐了起来,问朝门外问道:“谁啊?深更半夜的敲门?”
“宋公子在么?我们家小姐请宋公子去房间一叙。”来人很是客气的低声回道。
褚恒微微蹙眉,神识一扫,就见最角落也是客栈最大的一间客房内,坐着个陌生女子,瞧着样貌也没见过,朝着柱子点点头,柱子便上前将门打开,继续问道:“你们小姐谁啊?”
来人是个衣着光鲜的婆子,依旧谦恭道:“宋公子去见了,自然便知晓我家小姐是何人了。”
褚恒已自己套上了外衫,缓步走到了门前道:“竟然如此,便去见见吧!”
“少爷。”柱子有些担心的喊了声。
褚恒回头笑了笑道:“不用担心,你在屋里等着就行,我去去就回,废不了什么事。”
在柱子关切的注视下,褚恒跟着那婆子来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最大最豪华的客房门前,婆子敲了敲门,里面便出来个俏丽的丫鬟开了门,见到褚恒便道:“公子,我家小姐已等候多时了,公子且进去吧!”
见褚恒进了门,这丫鬟便出了门,在外面轻轻的将门关上,自己则和那婆子守在门口。
褚恒走了进去,便见一位娇若朝霞,灼若芙蕖般的女子,只脸上略显一丝憔悴,就听她道:“宋公子,小女可等候多时了!”
“这位姑娘,恕在下眼拙,我们何曾见过?”褚恒微微皱眉问道。
朱娇韵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声音颤抖道:“我们曾一起踏青过,在皇家道观,那时我还是郡主,娇韵郡主。”
褚恒这才恍然,好几年未见了,他从未将人认清过,便有些歉意道:“抱歉,郡主当面,在下无状了。”
“我已非郡主,公子可唤我娇韵。”朱娇韵希冀的看着他。
褚恒有些莫名其妙道:“朱姑娘,你我不过一面之缘罢了,在下如何能如此称呼姑娘。”
朱娇韵急切道:“虽是一面之缘,不过,我自来就记着公子的,就算如今公子模样平常,不过,还是希望公子能接受我,”她突然面色一红,低声道:“能娶我。”
“朱姑娘说的哪里的话,我与师妹顺国公主早有婚约,这次回京后,我们便要成亲的,如何能再娶朱姑娘,姑娘万万不要跟在下开玩笑了。”
朱娇韵瞧着宋公子如今虽样貌平平,可举手投足都净是超凡脱俗之气,如何肯放弃,便道:“宋公子,顺国公主不过是会炼丹,才让皇爷爷和如今的圣上忍耐一二,你也有仙缘,若是肯同样献上仙丹,封侯拜相便不在话下了,不像如今,世人皆知顺国公主,何人知晓宋公子呢?”
褚恒耐着性子听完,便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便冷淡道:“打住,朱姑娘,见你是师妹的姐妹,我才不想多计较,如今见到你,看来,当时船下的水鬼,便是你派人来做的恶吧!如此为一己私利,不管船上其他人的安慰,这样的女子,怎能与师妹相比,我若是弃了师妹看上你,那才真真是双目被蒙了。”
褚恒淡淡的话,如一把利刃刺进朱娇韵的胸膛,便看她惨淡一笑道:“既然无法说服宋公子,那我也只好使些手段了,只望宋公子能怜我对你的心意,不要怪罪才好。”
“可是你桌上燃的香炉?”褚恒依旧平静且冰冷道:“我与师妹同为修士,哪里会在意这区区凡俗的迷魂香,朱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也不等朱娇韵反应,褚恒便大步走去开了门,看也没看守在一旁的两个人,径直回了自己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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