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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诊室,李俊哲俯身轻轻把林珍搁在座椅上,面色微红出了不少汗,伸手从怀里抽出一张白色纸巾在脸上抚了几下。
从医院大院到三楼,中间要穿过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挂号大厅,李俊哲从下车就一直抱着她挂号就诊,体力消耗很大,虽然出了不少汗,他始终也没脱下衣服凉快一下,只捏着衣襟轻轻扇动了两下,随即恢复了端庄的仪态。
李俊哲给她挂的是专家诊,老医生花白的头发,在桌子后面托着眼镜打量风度翩翩的李俊哲,十分客气地说,“麻烦您把片子给我看一下。”
李俊哲抬手递给他。
医生端在眼前细心看了看,随即放在桌子上,“骨头没事,我给你开点三七和红花油,回去按说明书给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一听让自己休息,林珍的脸上挂起为难,“大夫,能不能不休息呢?我才刚上班,还在试用期内,不能随便请假的。”
“你这虽然没有骨折,也很严重,不好好养几天,会影响以后走路。”医生头也不抬地说,一手拉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把片子插了回去。
言外之意林珍听明白了,不好好养伤以后会变成瘸子,上班跟自己的形象之间权衡了一下,林珍果断选择了后者,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如果真变成跛子,以后恐怕连对象都不好找了。
“不用担心,你这属于特殊情况,明天我替你跟你们经理请假。”李俊哲说完冲她一笑。
“那……给您添麻烦了。”李经理亲自代她请假,林珍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不用担心被开除了。
回去的时候,林珍特意在医院附近的药店里买了一副拐杖,拄在腋窝下在地上来回走,试了试还挺顺手,很快便适应了这副新腿,感觉差不多了,于是施施走向李俊哲的车。
“还是我抱你过去吧。”李俊哲在她身后提着装药的塑料袋,见她走路摇摇摆摆,旋即上前要抱她。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了。”为了表示自己完全能自理,林珍把拐杖合在右手,跳着一条腿稳稳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她不想再给李经理添负担,毕竟才上班几天,跟他也不是多熟,麻烦人家实在过意不去。
其实想得更多的,是他一会儿送自己回家,担心下车再被时其撞见,因为最近几天,她经常在公园遇到他,怀疑时其的新家应该就在附近。
一想起时其立刻噘起小嘴,他都有了别人了,自己还顾忌那么多干嘛,看他俩亲亲我我的样子,一定是在一起腻歪好久了。
苏珊说得太对了,什么坐怀不乱,全是装的,他果真就是没瞧上她,切,不需要他瞧得起,一个人更潇洒,刚才真犯贱,怎么会为一个花心大萝卜伤心,呸呸呸!
转念一想,人家好像也谈不上花心,从跟他相识到现在,虽然暧昧不清,两人始终没有确定关系,他也从没暗示过喜欢她,自始自终是她一厢情愿地单相思而已,人家凭什么不能有别的女人?
道理全对,就是感情上过不去,林珍神情沮丧地靠在座椅上,他可是自己的初恋,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就在不愉快的回忆里草草结束了。
可怜自己的初吻被沈鹏那个大淫棍给抢走了,那晚要是换成时其就好了,呃……羞死人了,大姑娘家家竟想这么难为情的事。
林珍一个人怅然若失,浑然忽略了身边的李俊哲,从一上车他们就没有过多交流,两人私下里并没有接触过,坐在一起有些生疏,能聊的话题更是少得可怜。
李俊哲将视线转向眼角,嘴角勾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早看出她有心事,自然而然地想到方才在酒店大厅的情景,林珍哭着跑出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她只顾低头哭竟没看到他。
一开始在前台的时候,他就看到林珍神色如常地从旋转门进来,随后时其他们进去,没过多久林珍就哭着从电梯口跑出去,他做的是服务行业,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用多说,晚上这个时间段客人少,看得便更加仔细,把这两件事顺理成章地联系到一起,很快总结出,林珍是因为发现男友劈腿,才会失控跑出大厅,结果不小心挫伤了脚踝。
所以林珍这会儿的表现并不让他感到意外,还莫名有点小愉快,林珍跟她男友估计没戏了,那她不就要恢复单身了吗?
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话,便想到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没话找话,“脚还疼吗?”
林珍眼睛眨动一下,有了反应,“好多了,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明天我让人替我把医药费给您捎过去。”
“不着急,等你好了再说吧。”李俊哲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岁数好像差不多吧,不要总您您的,听着别扭,工作以外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好的。”林珍听话地点头。
等到了地方下车,林珍忘记了他刚刚说的,向他欠身颔首,“李经理,谢谢您了,我先上去了。”
“我送你上去吧。”李俊哲做势要下车,林珍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上,您还有工作呢,就不打扰您了。”说罢转身支起拐,慢慢挪进了单元门。
“喂——药忘了!”李俊哲探出车窗朝她喊,开门下车把药送到她手上,瞅了眼林珍的拐杖,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林珍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您快回去吧!”
今晚值夜班,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打招呼,李俊哲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旷岗两个多小时了,只好跟她匆匆道别,调转车头回了酒店。
——
时其把白薇薇安顿完并没有停留,匆匆乘电梯返回一层去找林珍,等他再下来,大厅早就不见了林珍的踪影。
一直赶到大院也没寻见她,一手斜插裤袋郁闷地望了一眼酒店门口,俊颜略显出一丝失望。
方才见到林珍的时候,她身上好像穿着酒店服务员的工装,难道她辞了夏华的工作到这家酒店来上班了?遂上了楼来到前台,打听林珍是不是在这里上班,果然被他猜中。
情理之中的事,被领导那样对待,换谁也呆不下去,这样也挺好,他就不用时时总惦记她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让她误会了,叹息,等找个机会再跟她解释清楚吧。
——
第二天一早,林珍正要打电话给苏珊,想让她帮自己把医药费还给李经理,李俊哲却不请自来了,下了班就一路驱车来到她家楼下,帮她捎来了早饭。
新领导这般体恤下属,林珍诚惶诚恐,小脑袋快点成鼓槌了,对他千恩万谢,赶紧掏出钱双手奉给李俊哲,“这是还您的钱。”
李俊哲手一挥,失笑,“算了,没花多少。”
“那可不行,您的钱也是您自己辛苦挣来的,我不能凭白无故占您便宜。”林珍执拗地把钱塞进他上衣口袋中。
李俊哲瞅了一眼露在口袋外面皱皱巴巴的零钱,往里塞了塞,忍不住发笑。
“您是怎么找来的呀?”林珍心里纳闷儿,昨天没告诉他在几楼,他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看你上去一会儿二楼就开灯了,猜你可能在这一层。”李俊哲笑着打开放在客厅桌上的餐盒,双手端到林珍面前,贴心地掰开筷子递给她,“吃吧,过一会儿就凉了。”
林珍不好意思地接过筷子,“您刚下夜班,大老远还给我送饭来,太给您添麻烦了,我自己也会做饭的,在家里也可以点外卖,您快回去休息吧!”
“刚来就急着撵我走啊。”李俊哲笑着调侃,身子往后一靠,扬头打量起林珍的房间。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林珍以为李俊哲误会了自己的话,紧忙挥手想跟他解释。
李俊哲含着笑朝她一点头,意思是我知道,开个玩笑不要那么紧张。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李俊哲瞄了一眼自己脚下的旧地板问。
林珍舔了舔嘴角的饭粒,“让您见笑了,刚来的时候租不起好房子,就在这儿找了个地方。”
“你也是外地的?”李俊哲早就听出她的口音不像本市人。
林珍轻点头,顺口跟他提了一下自己的老家。
“太巧了,我也是那儿的,闹了半天咱们还是老乡呢。”李俊哲一阵兴奋,随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原来李俊哲不仅跟她是老乡,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学长,比她大了一届,刚毕业两年,就因为能力出众当上了酒店的大堂经理。
李俊哲听了林珍的一遭遇,感慨道,“我家里也不是很富裕,刚来的时候跟你差不多,遇到了很多困难,在外面虽然难但是机会多,只要好好努力,生活还是可以改变的。”
他最后那句话,跟母亲说过话的不谋而合,林珍受到了鼓舞,努力点点头,心里对这位上进的学长十分敬佩。
李俊哲陪着林珍吃完饭,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我先回去了,我住的地方离你不远,女孩子家出门在外不容易,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既然是老乡,就不要再跟我那么见外了。”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之间悄然拉进了距离,他说要走,林珍心里竟有一丝不舍,跟他在一起时,总是一不留神就产生错觉,以为李俊哲就是时其。
相互留了电话,林珍拿过靠在墙上的拐杖要送他,被他阻止,“你脚行动不方便,先坐着吧。”
李俊哲向上弯起嘴角,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帅气转身。
他走了很久,林珍才从回味中缓过神来,好像时其刚刚来过一样,他要是能这样对她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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