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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3号。
欠款：500万。
q市寨坝区比赛：冠军，奖金20万。奖杯可兑现4万。
已还：24万。
距离她还剩余476万步。
第二页。
2018年11月4号。
欠款：476万。
w市天宁谷区比赛：冠军，奖金25万。奖杯可兑现5万。
已还：30万。
距离她还剩余446万步。
第三页。
2018年11月7号。
欠款：446万。
b市都旬城比赛：亚军，奖金10万。奖杯可兑现2万。
已还：12万。
距离她还剩余434万步。
第四页。
第五页。
第二十页……
每一页都详细地记录了这两年多来每一场摩托比赛。有赢有输，奖金有多有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非常公式化。
可时呦一页页的翻看着，眼泪根本无法控制地往下掉。
以前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不管是当年她美术培训时，他从一下比赛，就坐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赶过来，只为她陪她过生，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准备第二天的比赛，还是因为她一句话，就把唯一能缓解压力的烟给戒掉。
亦或者，全身带伤，睡眠严重不足下，还过来陪她联考的那一次。
这一切切，他都在努力的与她为中心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努力不缺席有关她人生中每一场重要的关卡。
可是……
在她不知情的另一面，他一直努力的活着。
但偏偏，别人能轻易的生活着，对他来说，却是赤脚踏过荆棘，双脚血水淋淋，才艰难活下去的。
时呦抽噎声忍不住溢出，袁清听到不对劲，起身走过来，掀开床帘，看到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吓了一跳：“我去，时呦学妹，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可……”时呦边用手抹了一手的泪水，伸给他看，“可我控制不住。”
袁清一愣，被她逗笑，赶紧抽几张纸递给她：“行行，你先擦擦眼泪，情绪稳定一下。”
时呦顿时觉得丢脸，用纸巾擦干眼泪，努力恢复情绪。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袁清一语道破，“肯定是跟陆哥有关的是不是？”
时呦点头：“袁清学长，你能跟我说说，这两年多有关陆怀轻的事吗？”
“陆哥啊。”袁清挠挠头，神色恢复凝重，“这两年来，他过得很辛苦。”
时呦垂下头，指腹轻轻地抚摸手里的小日历：“比如……”
“比如下午我还在直播上看到他在比赛，晚上我就撞见他在夜市小摊前帮人家卖东西！第二天他终于难得没有比赛了，我以为他会休息一天，可谁知道我又看到他去酒店洗碗！好像只要能赚钱，不管什么工作，他都做！”
袁清一脸震撼和钦佩：“而且他经常忙到晚上九点才吃晚饭，每天就睡三个小时，这么忙之下，他的专业功课居然没落下一丝一毫，你说这人恐不恐怖？！”
“可我只心疼他太辛苦。”
袁清也很赞同的点头：“对，陆哥太辛苦了。有一次还穷到全身只剩下两块硬币呢！在这之前，他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配咸菜了。”
“我们发现他的情况后，我们几个舍友轮流每人一天请他吃饭，缓解他的难处。他知道我们的好意后也接受了。不过后来困难缓解了一点后，他就把我们几个请客的钱都以双倍的方式还给我们了。”
“我们最开始还纳闷，他经常去比赛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是没钱吃饭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家里欠债了。”
袁清叹了一口气：“他为了还债，疯狂去比赛赚钱，因为这样来钱快。可俗话说，高收益高风险，他这样频繁比赛，受伤都成家常便饭了。他经常旧伤都还没好又去比赛，新伤加旧伤，全身都没有哪一块地方能恢复好超过一天的。”
时呦忍着酸涩，低头沉默不语。
袁清见她情绪低落，试图安慰：“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听他说，债款快还完了，最主要的是，你也来南立了。”
时呦一愣，抬起头看向他。
“要说陆哥在你没来南立之前，活得像是没有灵魂和自由的赚钱机器，那现在他至少活得像人了，一个活生生，眼里有光，有力量的人。”
“是吗？”时呦想起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他以前本来就是眼里有光的少年。”
袁清感叹道：“确实。或许你不知道，当年陆哥拒绝你后可伤心了，回来宿舍后疯狂喝闷酒抽烟，一晚上抽了三包烟，第二天嗓子直接不行了。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他抽过烟了。”
“当然啦，这些都过去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也别太难过。”
小日历被时呦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话——
【她也来南立了。】
是的。
她也来南立了。
万幸当年的她不甘心，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知道了他的辛苦、艰难以及……还来得及牵住他的手。
时呦破涕为笑：“对，一切都会好的。”
不管多艰难，她都不会再让那位天之骄子的少年，再过以前那种压抑沉重的生活。
时呦合上小日历，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随即下床。
“袁清学长，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
陆怀轻刚拿起手机给时呦打电话，抬头就看到小妮子走进来。
时呦在他身旁坐下，陆怀轻刚要问她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就发现她哭过的眼睛。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蹙眉：“刚才哭了。”
时呦摇摇头：“没事，我给你换药。”
陆怀轻一手把人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手搂着她的纤腰：“小孩，不肯跟哥哥说实话？”
时呦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以后我们不分开了。”
她搂紧他的脖颈，下巴脑袋软趴在他的肩膀上：“哥哥，你也要做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陆怀轻扣紧她的腰，柔声回应：“好。”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铁定是袁清跟她说什么了。
但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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