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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大人请。”
程叙冷哼一声，眼眸中带着一丝鄙夷。
他一直是看不上匡平昊这个人的，冷清，冷清，冷血冷酷。
旁人尚且存有一分怜悯之心，而他却全然没有，杀完一个又杀一个，导致现在身边留着的全都是一些畏惧他手段的人，而并非真心实意之人。
匡平昊看着他走远，目光慢慢阴暗，逐渐变得狠厉。
“将军，这与程大人如此不知礼数，是不是让属下去给他一个教训？”他的下属明堇同样目光一样阴沉，眸底已经泛出了一丝杀意。
匡平昊抬了抬手，“算了吧，怎么说这位程大人也是朝中重臣，若轻易让他死在这儿，可不就难交代了吗？”
匡平昊要做的，是想办法把人留下来，或者让他回去，借他的手打力。
“可是将军，以现在的时局来看，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算短，若是不能让他们听从您的调遣，那不如不留。”
明堇一直都知道，匡平昊也想要这座矿，这座矿对他来说无异于是锦上添花。
原本他想的是将这批矿秘密开采用作军事储备，可没想到却被人暗中检举到了皇帝那里，导致皇帝现在派人过来监督采矿。
自然而然的，也就让他们的心思落空。
“无妨，这批矿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能落在谁的手里。”
匡平昊勾唇冷笑，“皇帝若是想要让他拿去便是，只是他要是能牢牢的握在手里，也不枉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这话充满了讽刺，好像是在嘲讽当今皇帝的无能，又或是在埋怨这一切最后只能落入皇帝之手。
程叙从里面走出来，心气儿不顺的只能来来回回的踱步。
“大人，听说那座矿产今日出了点问题。”
希琛走过来，附在耳边，“准确来说是在昨日半夜，采矿的工人在矿中无故发生坍塌，导致死伤。”
程叙拧紧眉头，恍惚间便看见了时零匆匆而过的身影。
“王爷，您知不知道昨日矿洞一事？”
时零停下来，正准备说话，就正好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匡平昊。
“是，本王正准备一起，程大人一起吧，正好去看看矿洞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毕竟若是矿洞的事情解决不了，我们便不能回京。”
程叙点头，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跟着他一起走。
蒋书云走了几日到江南之后，本想着乔装打扮一番，以流民的身份混进军营，趁机去找程叙，但是还没等他行动，便看见程叙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走出军营。
看样子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做。
“请问……你也是流民吗？”
正思索着原因，蒋书云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伯打扮的人，颤颤巍巍的问他，伸出的手一抖一抖的，布满了皱纹。
蒋书云循声望过去，那人的眼窝深陷，头发花白花白的，眼睑下垂，老态龙钟。
好像下一刻，此人就会在他身边倒下一样。
他连忙点头，“是，老先生，您有事吗？”
“能否请你帮忙找一个叫匡平昊的人？老朽是匡平昊的养父，本来想找他的，却一连几年都没有下落，只好辗转到这。”
蒋书云愣了愣，他从没听说过在自己捡到匡平昊的时候，他已经有养父了。
就算是后面去查他的身家背景也完全没有查到。
蒋书云冷了眼眸，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点头。
“好，我会托人帮您打听。”
看着那人走远，蒋书云慢慢正色。
看来自己之前所调查的东西，都是假的。
匡平昊真是不简单。
程叙和时零到了矿区，发现那座矿已经并不是坍不坍塌的问题了，而是形成了类似于巨大的坑石一样，里面哭天喊地传来人的声音。
“里面的人呢？”
时零伸手颤抖着指着那里，巨大的灰尘之下，他甚至能依稀看到隐隐汩出的血迹。
“基本上都没了，王爷，外面聚集了好多百姓，要求给一个说法。”
“如今该怎么办？”
时零抹了把汗，神色疲倦的看着这个吭石，脸色瞬间惨白。
“去找找，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程叙也跟着白了脸色，他连忙叫希琛跟着一起去检查，但事实摆在眼前，活着的人微乎其微。
于是外面的百姓得知消息之后，便开始纷纷传出流言说此况乃天瑞不详，再挖下去，会导致国运亨通受损，严重则国破家亡，甚至灾难横生。
“去安抚一下外面的人，先让他们散开。”匡平昊借机回头对着明堇说道。
明堇点头，悄悄转身出去。
一如他们所想，没有一个人幸存，坍塌下来的矿淹没了这些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去开采了。
回去之后，程叙便将此事原封不动的写在了信封里，然后着人送了出去。
但他没有让人送给皇帝，而是送给了苏墨。
很简单，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与匡平昊脱不了关系。
匡平昊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还真是让他觉得不同寻常。
回去之后，程叙坐在桌子前，烦躁的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打乱。
一点儿也没留。
而蒋书云也正在他们回来之前成功潜入了军营，想办法一路摸到了程叙的营帐外。
“大胆贼……”
希琛摸着剑，看着缓缓靠近的人影，刚想拔现出来喝止，却在看见脸之后瞬间愣住。
“您是……蒋……”
蒋书云慢慢点头，希琛收回剑，看了一眼周围，让人进去。
程叙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有些不满意，本来心情就挺烦躁的，现在有一个陌生人过来，肯定是更加的不满。
“什么事能把你愁成这样？难不成是因为矿洞倒塌一事？”
蒋书云张口，熟悉的声音让程叙狠狠一怔，回过神来才发现蒋书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前辈什么时候来的？”程叙缓了缓，忙起身，走到门口想看看有没有人。
蒋书云挥挥手，“放心吧，来之前我看过了，没人。”
“本来我过来只是想看看匡平昊这个人会怎么对你们，但是没想到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什么收获？”
“匡平昊这个人，身份存疑。”蒋书云缓缓道出，但是这话却没有说满，只是告诉程叙匡平昊这个人不简单，身份有点问题，但具体什么情况他没有说。
因为现在对于匡平昊来说，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所以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只能隐秘的查探。所以在瓜熟蒂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这次来准备待多久？”
“可能跟你们一样吧，不要委屈程大人了，暂时让老夫做你的下属，至于名字，随便想想就是了。”
蒋书云笑了笑，原本没想待多久的，结果现在却因为那个老人说的一句话，就要在这里多待上些时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亏本了。
程叙没再说话，就是慢慢的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抽时间跟蒋书云说了说关于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自从矿洞坍塌的事情发生之后，江南的整个天空像是被乌云笼罩一样，迟迟不见太阳，也迟迟等不到天晴。
夜晚的风更是冷到刺骨，一夜之间，仿佛进入了冬天一般。
苏墨拿出鹅毛羊雪绒大氅，本来是想给朱砂的，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后来还是在府上碰到了管家，管家说她在门口玩，还说她正在等人。
“朱儿，在这做什么？”苏墨靠近几步，以半拥着的姿态慢慢将大氅给她穿上。
双臂落在小姑娘的身侧，慢慢将她拥入怀中。
这种突如其来的姿势让朱砂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没事……就是有些无聊，想在门口坐坐，但是好冷。”
朱砂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毫无声息的躲开苏墨的怀抱。
身后的男人暗了双眸，深处荡起一片阴戾晦暗。
朱儿这是……抗拒他吗？
“刚才我去找你，怎么没找到？管家跟我说你在门口等人，等谁啊？”
“等萧子逸，萧子逸今天说要来。”朱砂天真的笑着，小脸儿被冷风吹的有些红。
苏墨伸手摩挲两下，指腹贴在脸上，抚摸着她娇嫩的小脸。
朱砂没有推开，小手缩在一起，互相取暖。
“人呢？”苏墨开口，视线却一直落在朱砂身上。
修长的手指更是不愿意离开分毫，似乎是对小姑娘的脸蛋上了瘾，爱不释手。
“来了来了！”不远处的萧子逸听见苏墨问，知道是在问自己，所以连忙三两步跑了过来。
身后照例跟着几个下人，手上都搬着东西，不远处还跟着一辆马车。
这场面就好像朱砂第一次见到萧子逸的时候那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朱砂以为萧子逸就是一个官少爷，不太好相处，哪像现在。
朱砂笑了笑，转身顺势上前一步。
这个动作也让苏墨觉得不满，他不想让小姑娘离自己太远，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她，抚摸她，不让任何人接近。
“你怎么才来？我坐在这都等着你一个时辰了。”
“这不是突然有点事，没误了什么大事吧？”萧子逸满头大汗的跑着，身后的人好像拿着行李，看起来有些沉重。
朱砂摇了摇头，“你这是要重新住回来了？”
“可不是！我老爹他今日出了城，跑到江南去了，少说也要等到过年才回来。而我娘亲又常年不在京都，所以肯定就没有人管我了。”
萧子逸说这话的时候，洋洋自得的，好像带着一层骄傲。
“太好了，终于有人陪着我一起玩了。”
朱砂也很开心，苏墨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行李都安顿好之后，萧子逸大发慈悲的说要请他们两个人吃饭。
本来朱砂还以为萧子逸要带自己去吃什么大鱼大肉，结果转眼间三个人就跑到了潇湘阁。
其实说白了还是要用潇湘阁。
苏墨看着他这一番举动，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好请我们吃饭的吗，来这里干什么？”
朱砂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萧子逸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又社死的看着他们。
就连苏墨，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小子总有一些搞笑的成分在，他有证据。
“这不也相当于请你们了吗？”
“这算吗，这不是墨……这不是潇湘阁吗？”
朱砂话到嘴边来了个急转弯，萧子逸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四周。
然后才小声的说道：“没事，只要我结了账，不就请客了吗，再说了，这不是大哥的店嘛，怎么着还不能少点银子？”
说完，萧子逸的目光求助般的看向了朱砂和苏墨，苏墨却摇摇头，表示一分都不能少。
三个人被请上去，掌柜亲自带着他们，潇湘阁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楼下的人全都铆足劲了想去二楼。
而二楼的一些人却想更上一层楼。
“掌柜，这儿的生意真好啊，不过里面的人干净吧应该？”
朱砂灌了一口水，一路走过来她快要渴死了。
掌柜听到这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干净的人他也阻止不了，只能尽力减少这样的情况发生。
苏墨没说什么，账本一天比一天厚，里面记载的银子数量一天比一天多。
翻看了两眼，苏墨将账本放在桌上，“欧阳魅呢，这些日子还来过吗？”
掌柜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您的话起了作用，她这些日子都没开过，只是潇湘阁周边还是不免有些盯梢的人。”
苏墨不关心这些，“注意着点，要是欧阳魅再来，记得禀报我。”
“是，我知道了，公子先坐会，马上上菜。”
潇湘阁里人多眼杂，自然也就少不了有人来打听之前在黑市上发生的一起轰动的案子，虽然说这个案子后来交给了大理寺，不了了之，但是百姓对此事还是多有抵触。
所以现在走到大街上还是能听到自己的耳边时不时来一句关于黑市上的事情。
更有许多的人在潇湘阁问东问西，好像在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一样。
“听说这潇湘阁里，也有幻骨散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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