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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喝着茶。佟凝无奈地说：“谁知道呢？人都掉进黑洞了，谁能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呢？”
杜肃看了看关雎，没有说话，关雎也顿了顿，没有说话。
佟凝问：“杜肃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杜肃点头。
“这戏台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杀你的，还有护你的。律师们……”
说到这里，佟凝顿了顿，看关雎的面色名没有变化，就继续说：“律师们，就没有个裁定吗？”
杜肃说：“我当初，因为支持你佟二，被杜家驱赶。一开始，整个算子界，都要惩处我。含笑决定，和我一起，将我看到的真相演出来。因为含笑的声望，不久之后，我们就有了支持者。后来，有些律师，也开始支持我们。寒舍先生和暖竹先生，也支持我。于是，就有了法律上的正义。我也就一直没有接受裁决。”
“后来，想裁决我的，就来杀我，想保护我的，就来救我。再后来，我就成了一个目标，你也看到了。有些来杀我或者来保我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来，只是想来喝一些算门的选手切磋一下而已。”
佟凝听佟达也在支持杜肃，有些动容，“佟达，也站在你这边吗？”
杜肃说：“是。”
“他怎么会呢？”佟凝自问，没有想要得到答案。
杜肃说：“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人，做一些事情，可能并不是真的在作一件事情，而是在做另一件事情。但是事情大发展往往出乎认得意料，所以，真正要做的事情，就夭折了。”
关雎默然垂眸。
佟凝被杜肃的话绕进去，不做多想。只问他：“你说，你将你看到的真相，演出来，具体是什么真相？”
杜肃说：“冷梅芯碎裂，不是庄淼指示流离做的。那是一条算法，精纯的算法。冷梅芯是礼部算子，芯片里没有任何防御算法，当那一条精纯的算法攻进去之后，整个芯片就爆裂了，佟卿，也就在爆破中，离世了。那条算法，不是蜕变算法，不是庄家的算法，而是，杜家的算法。”
佟凝又回忆起堂姐离世的场景。两手开始颤抖，杯子也拿不稳，重重放下。
“杜家的算法。控制了流离？是谁？杜蓑？杜盟，还是杜刑还是其他谁？”
杜肃小心翼翼地说：“杜蓑的算法，没有那么精纯，杜盟的算法，没有那样强大……”
“杜刑？”佟凝问？
杜肃说：“他的算法，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而且他身体虚弱，不曾见他使用过什么高能的算法。”
佟凝回忆起她对杜盟的印象。
他确实是一个羸弱的算子。但是他的算法，结构精巧，能量充沛。只是如果没有强健的身体作为依托，很难调用那样精密的算法。
杜刑好像也不太对。
那有是谁？
为什么要杀了堂姐？堂姐是将杜盟带到佟家生活的，于杜家的继承问题，丝毫没有干涉。
有人嫉妒堂姐吗？
杜蓑！
但是她的算法，谈不上精纯。
佟凝尽量不透露慌张，紧紧攥着茶杯，对对杜肃说：“谢谢。”
三人聊到了很晚，一个姑娘来叫杜肃回去。
那姑娘是她和含笑的经济人，帮忙打理他们的行程。
临别的时候，杜肃向关雎交代：“含笑这一次出去，有一个月了，还没有回来，有劳你。”
关雎承诺，一定找到含笑的踪迹。
佟凝问：“含笑不见了？”
杜肃说：“含笑十几年前，患上了病。每隔半年，都要治疗一次。一次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这一次去了有一个多月，还是没有回来。我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佟凝问：“你没有去她治疗的地方看一看吗？”
杜肃摇头：“没有，她怕我的脸吓坏了医生。我也就不去了。我知道，她不在乎我的脸如何，只是不想让我去。我就没有去。”
“怪不得，一直没有见含笑。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佟凝说。
“嗯。”
杜肃和那姑娘一同走了。
佟凝和关雎离开茶楼，走到街上。
佟凝这才长舒一口气，放开胆子想一想堂姐的事情。
如果那天，她能早点到场，如果她能放弃庄淼的性命，如果她能不管暗网的那些人，堂姐或许就会安然无恙呢。
想着想着，佟凝的呼吸就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快。
关雎紧紧在后面跟着，也不言语。
不知道在什么方向上走了多远，两人到了一片草木不生的荒原。
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只有天际处，有一片轻薄的蓝绿色宇宙极光。
腿脚走了很远，早已经疲惫不堪，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两只手撑着地面，一滴泪落在两手中央。
关雎从后面更过来，要扶起佟凝。
却看荒原之上，又嫩叶破土而出。
佟凝周身，褐红色的字符，飘逸在空气中。这些嫩叶缓缓生长，嘎吱嘎吱响着。高一些之后，开始生出枝节，一株株独自延展。
最后，枝干之上，开出了淡粉色的梅花，一片片，都带着冷霜。
关雎没有扶起佟凝，只是看着这些梅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清香，侵入肺腑。
时间，无声无息，无色无味，看似是宇宙间最贴身最温柔的东西，然而当它流动起来，却是来势不个当，去势不可回，一切被时间敲定了的事实，都将成为五个更改的过往，即便是最智慧，最高傲的人类，也无力篡改。
就像这些盛开的梅花，是佟凝的思念催生而成的，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的。
关雎到佟凝身边，说：“很美。”
佟凝直起身来，看到满眼的梅花，想起佟卿许多东西。
在任何一个行星上，只要佟卿笑起来，它们的恒星就会变得温暖，即便是位于边缘的獬豸星。
她的手，是五系最轻柔的手，也是最大胆的手。可以哄住暗网领主和立裁律师。
她陷入恋爱而不自知的样子，真是又愚蠢又可爱，又气人又令人欣慰。
她香消玉殒的时候，还能看到漫天的梅花，致死，都在给人们创造美。
佟凝说：“是啊，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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