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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我们谈一下！”
沈念南急忙往三人的方向赶了过去。
然而……
还没等到沈念南接近，苏父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北北！别走！”
沈念南赶到苏家方才所在的位置之时，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了漫散在空中恣意飞扬的尘土……
沈念南看着那辆载着苏北歌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万针扎心般的疼痛刺激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北北，他的光啊……
没了……
沈念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轿车消失的方向，他在这果香四溢的葡萄园中久久伫立。
“哥哥，你在哪里买的葡萄呀！”
“这条裙子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哥哥，要抱抱……”
“哥哥，我昨晚梦到你了。我梦到某个布满星子的仲夏之夜，你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靠在你的怀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你喂给我的葡萄。”
“哥哥，今晚……我嫁给你好吗？”
“哥哥，未来，我愿意与你一同面对……”
“沈念南，我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
四年的时光，四年的一幕又一幕在葡萄园中虚幻地放映着……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他刻在记忆里、藏在年岁里的珍宝……
沈念南闭上眼，将这些深爱的画面珍藏在脑海之中。
片刻之后，沈念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北北。”
沈念南轻轻一笑。
“我说过，上一次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逃离我的机会。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给过她选择了。
既然她当时没有选择离开他，那么现在，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将她找回来。
……
一天后，沈念南出现在苏家门口。
叮咚……
门铃响了。
苏伟一早就去了苏家店铺，此时的苏家就只有姜清河一个人。
正在看电视的姜清河侧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沈念南？
姜清河皱了皱眉。
她曾经很看好沈念南，但自从昨天沈家在蓝月酒家闹上那么一场后，她就已经将沈念南从她的女婿人选中踢掉了。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绝对不是。
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结合，它还是两个家庭的融合，它是两个家庭的事。
沈念南有那样一个母亲，身后靠着那样一个家庭，她怎么敢将女儿交到他手里？
一个患有高血压，稍有不顺心就血压升高的女人，一个思想高度自我的女人……
若要顾着她顺心，那她的女儿嫁过去还有顺心日子可以过吗？
想到这里，姜清河没有开门，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门外的沈念南也没有再按门铃，他只是静静地如松柏一般挺拔地站在门外。
半个小时后，姜清河抽空看了一眼监控。
沈念南还在。
一个小时后，姜清河再次看向监控。
沈念南依旧在。
两个小时后，太阳高照。姜清河第三次将目光扫向门口的监控。
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姜清河叹了一口气。
孩子是没有错的……
“进来喝杯茶吧。”
姜清河打开门，言辞淡淡。
“谢伯母。”
沈念南神色从容，喜形不露于色。
沈念南对苏北歌用情有多深姜清河心里有是数的，沈念南昨天的失态姜清河都还清楚地记得。见沈念南仅用了一天就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好，姜清河不由地在心里赞叹了一番。
从小在压抑的家庭氛围中长大，长大后好不容易寻到的温暖又给了他一个痛击。但这样的打击并没有击溃他半分，他的眼神反而在经受打击之后愈显坚毅。
有这种心性之人，未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这样的人，倒也衬得上她的歌儿。
只可惜……他的母亲……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女儿受半分委屈。
沈念南在沙发上坐定，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便将茶盏放下了。
“伯母，我今日来，一来是想为昨日的失礼替沈家向苏家郑重地道个歉，二来……是想同北北单独谈谈。”
姜清河轻轻一笑。
“替沈家道歉？大可不必。再说了……”
叮咚……
苏家的门铃打断了姜清河接下来的话。
姜清河看了一眼监控。
沈家夫妻？
这家人怎么回事？既然都要来为何不一起来？
姜清河惊讶地看了沈念南一眼，见沈念南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她便暂时将心中的疑问放了下去。
姜清河起身开门，沈念南也随之起身。
门一开，沈志刚便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苏夫人，你好。我们今日是来为昨天的事向苏家道歉的。”
姜清河没有接过沈志刚手中的礼盒。
她看了一眼神色真诚的沈志刚，又看了一眼一旁默默无言的何文秀，最后淡淡地开了口：“先进来吧。”
“多谢。”
沈志刚释了谢意，携妻而入。
“爸，妈。”
见到两人的身影后，客厅里的沈念南机械地唤道。
明明是世界上最动听最亲近的两个字，从沈念南口中说出，沈志刚却只感到了疏离。
沈志刚心里一阵酸涩。
……
几人落座后，姜清河将煮茶器放到茶几上，不急不缓地煮了一壶清茶。
姜清河的不急不缓，端的是优雅无双。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文秀突然开了口。
“苏夫人还研究茶道？”
姜清河淡淡地笑了笑。
“谈不上研究，只不过是歌儿喜欢倒腾这些，我闲来无事的时候随着她一起倒腾罢了。”
说罢，姜清河将煮好的茶替两人?上：“只是接触了这些之后我才发现，世间万事，有趣之事多之又多。
闲时学些打发时间的趣事，一个人的时候自娱自乐也是一种舒适的生活方式。”
何文秀垂眸，将目光定在那碧色的茶汤上。
姜清河昨日的话当时她听了的确很生气，但她昨晚睡不着时看着伴着月色渐渐沉寂的月城，她突然间就想到了她的这半生。
这半生她明明有疼爱她的丈夫，有优秀的儿子，家中的财政大权也握于手中，她却将这半生大部分的时间耗在了生气和养病之上。
她十八岁就跟了沈志刚，二十岁同沈志刚结婚，结婚后她便将生活的重心全都放在了沈志刚身上。这半生，她连几个真心的朋友都没交到。
沈志刚为了让她过的更好，几十年来一直在外奔波。她没有闺蜜，没有朋友，也没有工作……
于是，她的交际圈就局限在了她娘家的几个姐姐妹妹身上。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每一次她的姐姐妹妹都会用这个来提醒她要看住在外奔波的沈志刚，提醒她沈念南跟她隔着一层肚皮，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不想听，却又因为孤独不得不去靠近她们。她从她们那里得到的从来都是负能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做一个母亲，该怎么维系家庭的和谐，该怎样在一个人的时候过好自己的生活……
姜清河，是第一个。
虽然姜清河的字里行间都在责备她，否定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姜清河她说的对，姜清河她“骂”醒了她！
她没有做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却时时以“孝”压人，以“病”胁人……
“苏夫人。”
何文秀抬起头，正视着姜清河的眼睛。
“我今日来是诚心来道歉的。昨日，是我无礼了。
小歌是个好姑娘，我们愿以66万彩礼，南城中心的一套房为聘为念南聘娶小歌。婚礼也……”
“免了。”
姜清河出声打断她：“沈夫人，你是不知道吗？我们家歌儿已经和你们家儿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何文秀一滞，她慌忙看向沈念南。
“伯母，除了苏家人没有人能比我更爱北北，也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更能照顾好她。”
沈念南看着姜清河认真地说道：“她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亮，除了我，这世上再难找到一个如我这般爱她的人。我爱她，飞蛾扑火，不计生死。”
她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沈志刚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些年，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才会让他们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觉得人生暗淡，了无光芒……
“伯母，我想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见她，让我跟她当面谈谈。如果……她还是执意要离开我，我再不纠缠她半分。”
不纠缠她半分，但却会用尽十分的力气去追逐只盼能与她有半分联系……
沈念南说完这段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姜清河开了口。
“歌儿不在家，她昨天晚上就走了。”
沈念南呼吸一窒：“她…去了…哪里？”
沈念南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怕她躲起来不愿再见到他。虽然他愿意穷尽一生只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但一想到从此之后他要与她分别在年岁里蹉跎，他就觉得心痛地喘不过气来。
姜清河又默了半晌。
这半晌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沈念南来说都是煎熬。
“沈夫人，歌儿若是回头，你待如何？”
姜清河一瞬不瞬地盯着何文秀的眼睛。
突然的，何文秀好像从她的眼睛中明白了什么。
“我不再参与两人的生活，我只……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姜清河点点头，转过头对沈念南说道：
“她昨晚的飞机……去了沙城。”
沙城……沙城……
突然，沈念南的眼睛一亮。
沈念南连忙站起身。
“多谢伯母指点。”
他由衷地感谢道。
“爸，妈，我要去沙城。”
沈念南转过身对沈志刚和何文秀说道。
沈志刚眼睛发酸：“去吧，好孩子。去把苏丫头找回来。我和你妈……”
沈志刚和何文秀对视了一眼。
“在月城等你。”
两人齐声说道。
沈念南退后两步，向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他谢苏母的指点，谢沈父的理解，谢何文秀的……成全。
一躬完毕，沈念南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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