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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嘉渺下了自习背着书包往外走。冬天的夜里又干又冷,刺骨的寒风顺着小腿裤管往上爬,丝丝凉意也借势发疯一样的往卫衣领口里钻。她打了个寒颤,低着头裹紧了羽绒服,昏黄的路灯下树影婆娑,冷风抖擞着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骑着电车的男生女生都裹着围巾带着毛绒帽子捏紧了电门往学校外面冲,到了校门前的瓷砖路前都一个个从车上下来推着走,江嘉渺快跑了几步,顺着人流车流滥竽充数的往外面挤。校门外面是一排排车和一圈又一圈双手缩在袖子里或插在口袋里跺着脚哈着气的人们,时不时还能听到人群外传来卖糖葫芦的声音。她个子矮,又有点胖,从人群中躲躲闪闪的挤了出来,站在了远处的药店门前,搓着双手,耳朵和脸都被风吹得发疼。

    远处人群在一点一点散去,校门口的老大爷裹着军大衣在查走读证。月亮被云层半遮半露的抱住,从云缝中微微倾洒下一点浅浅的月光,在深黑的夜幕中像是给云朵镶嵌了一圈柔光一样,黄色的灯光在浓黑的夜里从远处看去透露着萧瑟和寒冷,人群耸动中隐约能听到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

    江嘉渺在等人。

    天气预报里说明天会有场大雪,今夜就开始急剧降温。昨天的雨还缠缠绵绵的没完没了,路面上的寒气袅袅攀爬的顺着冰冷的地面散开,江嘉渺有些发抖。实在是太冷了,她在原地蹦了蹦,小口小口地向手心哈气,揉着半僵硬的手指,缩着脖子蹲在地上,一团小小的黑影,和背后黑深的巷子几乎要融为一体。校门口的人快要散尽了,那些来接孩子的私家车也都零零碎碎的开走了。她感觉自己快要冻得没有知觉了,只好站起来揉一揉小腿和膝盖。

    蓦的一抬头看见了那那抹黑色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向门口端着瓷杯暖手的大爷递去走读证后似乎是挨了顿骂才离开,穿着黑色大衣的男生很高,带着鸭舌帽,一双大长腿懒懒散散的。隔着一条街,也能看到他的背挺得很直,哪怕是人山人海,江嘉渺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总是放学离开的很晚,听瞿尤嘉说,是和对象在一起,哄走了住宿的对象才出来的。

    看着他走远,颀长清瘦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江嘉渺搓了搓手,用手捂住脸蛋揉了揉,才转过头走进身后的小巷子。

    她家离学校不远,所以没有骑车,也没有让家人来接。敲了敲门,没人应,江嘉渺只能费劲的从书包底兜里翻出钥匙来。江澜今晚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公司加班。

    冰箱里放着江澜派人送来的饭,已经凉了。摸了摸胃,江嘉渺又把饭盒放回去了。

    江嘉渺不是本地人,随着江澜女士三段每一任都比上一任有钱有势的婚姻,江嘉渺幼儿园小学初中都不在一个城市。而江澜的上一任丈夫,在苦苦挽留江澜无果后收回了送给江澜的房产和珠宝。江澜也骄傲,一口气带着十六岁的江嘉渺跑来了这座夜晚挥金如土白天车水马龙的城市,尧海市。初来乍到的时候,母女俩全身上下加上江澜没能当了的结婚戒指也就三万块钱。

    江澜从中分了两块大头,一部分用在江嘉渺进入私立学校的学费上,一部分用在了江嘉渺的吃穿住行上,交完这些钱后,江澜掸了掸薄薄的几张纸币欣赏着自食其力的美甲后轻飘飘的说,老娘往后的日子,美着呢。

    据江澜所说,江嘉渺是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野孩子,看着顺眼也就养大了。那时候江嘉渺虽然小,但也懂得生命起源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江澜说,你看看你妈这张说出去是大学生的脸,再看看你这张比大学生也就年轻一岁的脸。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江澜那张凤眼朱唇,琼鼻雪肤的漂亮脸蛋,江嘉渺默了。

    两年过去了,她们母女俩到现在还在租房子,因为她们的大部分经济投入都在江澜的设计室和江嘉渺仅剩一年的学业上。洗了个澡,今天暖气供应的很足,江嘉渺披了一件针织衫外套在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嘈杂巨大,隐约间听到了卧室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江嘉渺关了吹风机用毛巾擦着头发踩着拖鞋往外走。

    “江嘉渺,我半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江澜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江嘉渺沉默了一下:“啊。走读卡丢了,出来有点费劲。”

    “走读卡丢了事小,可不要在外面瞎转悠,天寒地冻的,冻坏事大。我让小周在冰箱里放的饭,你要是饿就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吃了,晚上要是冷就开空调,你睡我那屋去,我那边白天好歹晒点太阳,暖和一点。对了,要是不饿,也别留着那饭,扔了吧,可别让它在我冰箱里过夜啊,江嘉渺。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晚上早点睡,别熬太晚。”江澜说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挂了电话。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江嘉渺有点呆。

    自从iberis工作室发给江澜邀请函后,江澜跻身高奢品牌的舞台,从给iberis打工画概念设计稿,跑摄影棚开始江澜崭露头角,好不容易踩着iberis爬上了更高的阶梯,江澜几乎废寝忘食,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母亲。小周是江澜自己开设了自己的品牌系列线后的生活助手,一个正在念研究生的女孩子,细心温柔,成了江澜在公司和家庭两头跑的桥梁。

    写完作业后差不多十二点了,江嘉渺爬上床,抱紧了怀里穿着公主裙的白色小熊。当初挑卧室的时候,江澜本来是要这间一点阳光也没有的背阴小套间的,后来被江嘉渺缠着要走了。立地窗前的暗色窗帘一拉,整个屋子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

    江嘉渺躺在床上有点失眠。

    楼野至今为止已经换了七个对象了,细细一想,那些女生都是娇小瘦弱,长发飘飘,甜美爱笑,还爱撒娇。江嘉渺就认识其中一个,说话的时候嗓门几乎能掐出一碗蜜来,腰也细,头发乌黑靓丽,念的艺术,现代舞,每次汇演的时候都会来一段勾人眼球的舞蹈。

    到底是七个里的哪一个呢?

    能让他拼了命也要去爱。

    辗转反侧间,江嘉渺的睡意逐渐爬上眼皮。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还是和昨晚一样又冷又黑的天,握着小周一大早送来的豆浆和煎饼果子,江嘉渺小跑着冲进校门。顺带还瞥了一眼校门口值班的学生。

    他今天穿着灰色卫衣,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硬朗清隽的眉眼来,还带点没睡醒的烦躁。在江嘉渺跑进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瞥过来的江嘉渺,又漠不关心的移开了视线。男生瘦瘦高高的,带着黑色毛线帽,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有美人尖,江嘉渺暗自道。

    周四是楼野换班查迟到的日子,每到这天江嘉渺都会压着时间点往校门里冲。这么大一个学校,不仅她一个人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有很多女生也是。有的命不好没能踩在时间的终点线上被记了名,刚开始江嘉渺还在远处走廊看着那些被记名的女生,后来不看了。

    因为那些同样心怀鬼胎的女生,不仅没能和楼野搭上一句话,还白白丢了学分。三次迟到记过留校察看,五次劝退,江嘉渺每次都把时间卡的很好。楼野身边站着的都是学生会的,几个高个子男生,从远处看都是荷尔蒙的力量,唯独楼野不是,他的健硕恰到好处,是美感,不是粗鲁。

    楼野多高呢。

    江嘉渺边走边想。

    记得上次体检她偷偷看了他的报告,一米八四的男生,体重一百三。

    上物理课的时候,方西凝从后面戳了戳她的背,小声道:“瞿尤嘉课间操来找你,我说你在厕所他就回去了,八成有什么事,你下课去看看吧。”

    说完,方西凝就被点名了。

    听见背后的女生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对着老师应了一句,坐下时长吁了一口气,江嘉渺后脖一凉。

    瞿尤嘉是跟着她从小长大的弟弟,比她大一岁,留了一级,幼儿园时她就会乘法,而瞿尤嘉加减法还算不利落,硬是被瞿妈妈摁着头认了她做姐姐,幼儿园上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两年前刚搬来在大街上买东西碰见了,隔着老远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连跑带跳的冲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吓得江嘉渺直接抡了他一巴掌。乌龙之后,才知道,这个小黄毛泰迪卷,不是什么街头小混混,而是小时候那个十位数加减法被他妈打红了屁股也学不会的弟弟。

    下了课,物理老师还在讲台上高谈阔论的讲着话,江嘉渺有些心不在焉的向窗外看去,眼睛就拔不回来了。穿着灰色卫衣套着黑色棉服的男生慵懒的靠在栏杆上,和旁边的男生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隐约挡住了一双黑融融的眼睛。从侧面看去,鼻梁高挺笔直,下颚线流利漂亮,说话时喉结突出,那点少年意气勾人心弦。江嘉渺向下趴了趴,只露出一双眼睛继续看。窗外的男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江嘉渺心虚的猛然低头,磕到了下巴,倒抽着凉气轻轻揉了揉。

    在楼野眼里,什么也没看到。

    听瞿尤嘉说,楼野正在和他们班的江妍处着。下了课,物理老师在黑板上慢悠悠的布置完作业夹着教材端着水杯离开了。班里迅速的开始沸腾起来,几个坐在后面的女生搬着凳子围坐在一起说笑,时不时爆发出笑声。江嘉渺向后看了一眼,围坐在中间的高马尾粉棉服的女生就是江妍。她正捧着脸笑,眉眼都是少女含春的羞涩和喜悦。

    江嘉渺又心虚的捂着下巴转过头去。

    窗外楼野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男生聊着,看到方妍扭捏害羞的小跑出来,笑了笑。楼野笑起来很好看,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带点邪邪的痞气,特别好看。

    他这样笑,快要把江嘉渺心里的花笑开了。

    高一刚来的时候,江嘉渺对于尧海一中的大就有了深刻体验,抱着校服和书包在学校里兜兜转转半个小时也没能找到高一校区,反而越走越偏,走到了高三校区。又懊恼又着急,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带路的人,只能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了校服。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间器材室。大概是老器材室,没有上锁,江嘉渺从门缝中挤着进去了。

    说是没人。

    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江嘉渺把头发简单扎起来,换完衣服后,低头一看,叹了一声。校服裤子有点长,她正准备蹲下向上挽裤腿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娇喘。是一个甜甜的女孩子的声音,像个猫咪一样撒娇道:“轻点。”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她一点一点的起身。

    “想我了?”

    刚站好,一个沙哑磁性的声音响起,很好听,听声音脑海里就会不自主脑补出一个眉眼**漠然的少年来。男生低低的笑了一声,接着是一阵暧昧的水声,女生娇气的哼了两声。江嘉渺的脸快烫坏了。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提起书包从门缝中挤了出去,本以为以自己的身形勉强可以从门缝里溜走了,但是这套像麻袋一样的校服刮着器材室的铁门吱呀发出响声,江嘉渺像只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屏住呼吸,咽了口唾沫。器材室里的女孩软软的哼道:“有人,你轻点弄。”然后那男孩又低低笑了:“又不想我了?”

    趁着里面这俩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江嘉渺咬咬牙,提着书包小跑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误打误撞跑到高三老师办公室报道,结果找错了校区,闹了个笑话,最后还是那个被认错的高三老师打电话给她的新班主任,她才被领回去。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姓宋,是一个看上去清秀温柔如同煦煦春风一样的女人,她看着江嘉渺找错老师红透的脸后笑了笑,递给她一张湿巾让她凉一凉脸。江嘉渺一笑就露出俩小梨涡,宋老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句真可爱后,江嘉渺手里的湿巾都要暖热了。

    回到高一校区后,宋老师又掐好了上课时间带着她到新的班级。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但是江澜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校长要新班主任带着她去。新的班级新的环境,宋老师按照报道次序分了座位,末了临走前嘱咐道:“同学们,今天中午不上课,我们会在今天选出班长,同学们先互相认识一下,这个月底考试再正式调换座位。”

    宋老师走后,整个班炸了锅。

    江嘉渺坐在靠窗户的位子,从三楼向下看,绿草如茵,楼下的花坛里盛开着粉白的花朵,一个穿黑色短袖的男孩子闯入她的视线。他们教室背阴,再加上楼下一颗巨大的常青树几乎隐蔽了大部分阳光,那个穿黑短袖的少年从炙热的阳光中走来,江嘉渺抬了抬眼镜,是一个很俊朗的男孩子,眉眼里带点不耐烦的痞气,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生蓦的抬起头,江嘉渺心虚的缩回脑袋,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

    开学时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就是方西凝,那时的方西凝正和坐在过道边上的人打成一片,江嘉渺把头埋在臂弯里,教室里的嘈杂声说笑声在耳朵里越来越明晰。挨到了下课,教室里的人都一窝蜂的哄散了。高一的生活就像入学的第一天一样乱七八糟闹哄哄的。

    高一上到一半,在江嘉渺几乎要忘掉那个从阳光里走来的男生时,生活发生了小小的转折。那天是个下雨天,江嘉渺有点低烧,在桌子上趴着养神,下节是宋老师的语文课,班里闹哄哄的,她的第三个同桌,是个长卷发尖下巴的女生,声音很甜,而且,新同桌身材恰如其分的好,玲珑小巧,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新同桌叫陈歆然。她和陈歆然几乎没打过交道,除了紧急收作业时把作业借给她抄,俩人几乎没说过话。

    因为陈歆然嘴里半句不离一个叫楼野的男生,周围的女生也很给面子的羡慕她称赞她。那天下雨,除了江嘉渺之外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带伞,周围一圈湿漉漉的人,陈歆然和江嘉渺两个人却都干干净净的。江澜往她书包里塞了雨伞她才幸免于难。而陈歆然,据她所说,是被那个叫楼野的男孩子送过来的。后排的女生小声的羡慕道:“陈歆然,楼野对你可真温柔。你可不知道,以前在二中的时候,楼野就没对女孩这么好过。”

    陈歆然美滋滋的享受着男朋友带来的追捧道:“谁知道呢,以前再怎么混再怎么野,现在遇到了我。”

    女生说到最后有点小骄傲的哼了一声。

    那天晚上下课,江澜没有来接她,雨下的越来越大,江嘉渺的小脑袋也越来越沉,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班里人几乎都快走光了,只有陈歆然还在。

    陈歆然没有收拾课本,她看了一眼江嘉渺,有些不满的问道:“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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