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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利剑划破长空,乌鸦怪叫着落下一地黑色羽毛四窜飞走,他定定神色,却见到了蒙冲已然将沅湘紧紧攥住仰天狂笑着,白云卿将欲上前,却见蒙冲双目一凛,仰天喝了一句真绝,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咒语,自苍穹飞来无穷无尽的绳索,生生将天空中的苍龙,地上的屠龙族人,圣坛上的白云卿紧紧擒住。他朗声笑道:“小妖,当年,我就是用的此法,擒住当年霍乱天庭的妖龙。如今,你也来尝尝我这缚魔绳的厉害。”
除了远方树梢上的牧友彬,他此刻正紧握弓箭,伺机待发,汗水如豆自他额间落下,趟过他的眼睛,他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在心里暗暗期盼着沅湘的号令,仿佛随着那一声令下,这一切的危机得以解除。
蒙冲摊开手掌,满脸鄙夷对着沅湘道:
“你想杀我?你有什么本事要杀我?我捏死你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居然大言不惭竟想杀我?”
沅湘神情肃穆,拿出手中的小金兔朝着蒙冲就扣动扳机,与此同时她大喝一声:“放箭!!!”
蒙冲提手扫过小金兔子的三枚银针,又侧身避过了朝着自己而来的暗箭,却唯独没料到沅湘手中攥着一柄问霄箭矢,他垂头一看,浑身一震,这才惊觉见那沅湘已然将长箭刺入自己胸膛,他狂怒一声,紧紧抓住沅湘,将她紧紧攥住,这一攥,将沅湘五脏六腑攥得稀碎,蒙冲喷了一口鲜血,沅湘从蒙冲手中滑落,不断下坠。蒙冲硕大的身形不断变小,回复了平常模样,他栽倒在原地双眼死死突兀得睁着。
随着蒙冲的殒命,这屠龙族的幻境已然变成了真实模样。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立于一处荒郊山谷,这山谷一片破败,再不复屠龙族的四季如春盎然景象。
“原来都是假的...原来竟然连这族里也都是假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愕然道。
族人们迷茫,无助,却也无可奈何。
白云卿凝神屏息冲破了绳索,飞身接住了沅湘,却见沅湘已然气若游丝。
白云卿浑身一颤,提起手来为沅湘注入万丈金光真气,却已然回天乏术。
他带着沅湘落在地上,沅湘栽在了白云卿的怀中,胸腔之内涌上一股热血,她任由鲜血自嘴间流淌,却依旧睁着眼眸,凝视着白云卿,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用尽最后的气力再好好的瞧一瞧他。看一看他。
沅湘从未见过白云卿的脸上浮现出这样的表情。
痛苦,绝望,害怕,无助。这些表情交织在白云卿的脸上。他满面仓皇,手足无措的颤抖着双手为沅湘擦拭着脸上的鲜血,鲜血将他雪白的袖袍染红了,那抹夺目的猩红,对白云卿而言意味着绝望。
他的面色惨白,如鲠在喉,嘴唇颤抖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将沅湘紧紧的搂在怀中,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他此时此刻慌乱的如同稚童一般,喃喃颤声道:“不要...湘儿,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沅湘牵动着嘴唇,用力的挤出一个苦笑,她试图抬起手,去抚摸白云卿的脸颊,却用尽力气,怎么也够不到他。白云卿牵起沅湘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感觉到了沅湘的小手极为冰冷,他的脸上全是泪痕,晶莹的泪珠垂在沅湘的脸上,沅湘气息微弱,颤声道:
“小白,你怪我么?”
“不怪你,我不怪你,湘儿,我何曾怪过你。”他痛苦的说:
“湘儿,我们走吧,你不是想去看看大漠么?我带你去大漠骑马,去看大漠的黄沙,我们在那里一生一世,再也不分离了,湘儿,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白云卿试图抱起沅湘,却见怀中的沅湘微微摇头道:“我没有力气了,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说。”
白云卿哽咽住:“你说,你说吧。”
“小白,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云卿当然知道她要自己答应什么,他几近绝望,痛苦地摇头道:“我不答应,我不能答应!”
沅湘的眼角滑过热泪,她柔声道:“小白,答应我,你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白云卿恸哭失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沅湘苦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腕:“你看...”是三生镯。
白云卿紧紧抱住沅湘:
“你不许死,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今生你是我的妻,我不要你离开我。”
沅湘几近痛苦得呕了一口鲜血,白云卿提起颤抖得双手忙为她擦去脸上得血污,他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慌乱而无助。
沅湘缓缓摇头道:
“小白,你怎么不明白...”
“明白什么?”
沅湘气若游丝,颤声道:
“我活着一天,就永远背着屠龙族得身份...他们永远认为你娶了一个仇敌的女子,若是...”她猛咳一阵,努力平复着气息又继续道:“若是来世,我有了新的身份,或许,我们还能重会,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来找你。”
她得双眸再无往日得灵动,一双眼眸将要黯然,却还是喃喃道:
“千山万水,我定来寻你。”
说到此处,她阖上眼帘,脑袋垂了下去,再不动了。
任凭白云卿声声呼唤,却也再没有了半点回应。
他喃喃道:“你为何这么傻,为何...湘儿...湘儿...”
白云卿紧紧抱住沅湘,如同一只困兽,绝望的仰天嘶吼一声,这声凄厉的悲鸣响彻在这漫山遍野。周围的人俱是沉默着,没有人说一个字,仿佛任何的语言在这种时刻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而虚伪。
任凭时间一点一点流过。
终于青霄上前,跪在地上沉声道:“请少主节哀。保重身体。”
龙群也随之跪在白云卿的身前:“请少主节哀,保重身体。”
白云卿抱着沅湘瘫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如同灵魂被抽走,双眸暗淡无光,任凭微风掠过他鬓角的长发,在这霎那,他显得那么脆弱而潦倒。
牧友彬终于弄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缠绵在沅湘脸上的愁云究竟是为何。
当他第一眼看见白云卿,就弄明白了沅湘当日为何会对那同样一身白衣的温娇龙不忍下杀手。
她真正倾心的,是这个龙族的帝王。
也正因如此,她才抱着一个必死的决心,不惜玉石俱焚,落得个似无葬身得下场。
想到这里,仿佛满腔怒火都有了理由去发泄。
牧友彬双目赤红,紧攥双拳,迈步上前紧紧扯住白云卿领口衣襟,他怒喝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是你害得小湘这般地步!”
白云卿任由牧友彬扯着他的衣襟,他却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青霄按住牧友彬,将他二人分开。还没来及讲话,却见白云卿和沅湘的尸身已不见了踪影。
浩瀚无边的黄沙天地。
一株枯树下,白云卿抱着沅湘坐在沙丘之上。
白云卿一身白袍,怀中的沅湘一身碧绿的衣裳。
风声呜咽的从他们身边吹过,卷起二人的袖袍。
狂风漫不经心的吹过,卷起飞沙漫天,须臾,风过又无痕。
白云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眼底却一片死寂。
他轻轻的垂下头去,吻住沅湘的额头,一滴泪水垂在沅湘的脸上,他忙轻轻为她拭去。
白云卿柔声道:“湘儿,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大漠,你一直想来的地方。”
他望着苍穹望着大漠,轻声道:“我的人生就如同这无尽沙漠一样的单调,可你的出现,仿佛为这片沙漠里带来了一片绿洲。”
他说到这里,泪已满面,他紧紧抱住沅湘,哀声道:
“你醒来,好不好?这一次,我再不教你跑走,无论你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要紧紧追回来你,再也不管什么龙族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值得么?值得你拼尽性命去爱么?我选择了龙族,你却不怪我么?你应该恨我,恨我才是啊湘儿。”
“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却从未教你防身的法门,如果我教了你一招半式,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你怪我吗,湘儿,你起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回应白云卿的,却只有呜咽的风声。
远方,霜翎和青霄望着白云卿的身影怔怔出神。
霜翎将欲上前,却被青霄拉住,青霄沉声道:“让他们好好待一会吧。”
霜翎激动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执迷不悟,为什么,我是与他相配的白龙,他不要,却偏偏要一个屠龙族的女人!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青霄沉默着,没有开口。
只是眼前似乎浮现出赤樱猎猎红衣站在大漠里朝自己嫣然笑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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