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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见所有人都没理睬他，气得不行，两眼一翻就差点昏倒。
赵祯赶紧上前扶着，让他斜躺在一侧的小榻上。
“来来来，太医过来替五皇兄诊一诊。”他一边扶着还一边小声地在五皇子耳边说着，“五皇兄，我说你也是，自己身子不好就别出门了。等下父皇没什么事，你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是好？”
五皇子一听这话再次两眼一翻，这下是真的昏倒了。
晋王倒是没显露什么，有礼有节地向齐渊与赵钰行了礼，“陛下与皇后近日辛劳，这刚到皇城还没歇歇便帮着忙上忙下，小王在此谢过！”
“晋王兄不必客气，小妹外嫁多年本就甚少在父皇跟前尽孝，如今略略尽心也不算什么。”
赵钰少时与晋王关系也算好，晋王每次出征归来都不忘给她这小妹带点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是后来晋王受了伤整个人便变得阴霾，看谁都是一副要害他的模样，皇后便再也不让赵钰去晋王处晃荡了。
“小妹如今倒是懂事了。”晋王笑得和煦，是赵钰记忆之中的模样，只是不知这笑下掩藏的又是什么阴谋诡谲。
“年岁渐长，可不敢再任性。”赵钰也是笑语晏晏。
几人话来话往，这寝宫竟是出奇一副和美的氛围，几人围着赵帝床榻坐着。
赵帝醒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他微微睁开眼，轻轻扯了扯唇角，显然心里畅快。
“阿宝……”赵帝的呼唤打断一群人的冠冕堂皇。
赵钰侧头，“父皇？”
齐渊扶着赵钰站起，缓缓向床榻而去，“父皇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你们……咳咳……怎么都来了？”
赵祯见赵帝说话艰难，随即将他扶起，让他斜倚着靠枕。赵帝随即抬眼看了看这个被自己忽略半生的孩子，而后又垂下了头。
“父皇您慢些！”赵祯自然知道赵帝不愿看着自己，说了这话就退到了最后面去。
“知道您病了，皇兄们急着赶来看看。”赵钰与赵帝最无隔阂，她走上前便顺势坐在了赵帝的床榻边。
晋王腿脚不便，由着下人搀扶也是艰难地挪动到赵帝跟前。
赵帝一看，那边的小榻上还躺着自己那个最为羸弱的五皇子，随即摆了摆头，“你们身子不好来此作甚？莫把自己伤着了。”
将心比心，赵帝实在有些惨了，这子嗣凋零不说，一个个的还都身子不好，不是弱就是残的。若说刚醒来赵帝瞧着儿孙满堂心里舒坦，如今一见着这几人是什么好心情也没了。
“诸位皇兄也是关心父皇身体。”赵钰在一侧打着圆场。
赵帝颤颤巍巍地抬手附在赵钰的手背上，“阿宝，委屈你了。本想着给你与陛下接风洗尘，如今又得拖几天了，都怪父皇不中用。”
“父皇，女儿哪有那么娇贵，怎么着都不如您的身体重要。这得好好养着才行，樊公公说您都没好好吃药，最近女儿顿顿来盯着您，您可不能再不听话了！”
赵帝斜眼扫向樊归，樊归脚上一软就跪在地上。
赵钰立马不乐意了，装作生气的样子，“父皇，樊公公没错。”
“是是是，阿宝说得对。”赵帝一脸无奈，盯着樊归，“还不赶紧起来！”
“谢陛下、谢公主！”樊归“咚咚咚”地磕了头，小心翼翼地站起。
齐渊看着情形微微笑起，一时间这寝宫又恢复将才那其乐融融的样了。
众人面上都扬起了笑意，就连一向木着脸的晋王也是难掩眼底的笑意。
待赵帝饮药睡下，众人又是相继退出了寝宫。除了留着偏殿昏睡的五皇子，其余人都动了身。
“诸位皇兄慢走，小妹先回寝宫歇息。”赵钰的确是累了，打着呵欠眼睛都快睁不开。
齐渊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弯腰将赵钰抱起，也不再逗留，“诸位，朕先告辞！”
赵祯事先见惯了这模样没什么新奇，这晋王就不一样了，“北齐皇帝如此宠小妹？”
晋王身边只剩了赵祯，他还没发觉。
“是啊，宠得很呐。”赵祯眼浸满笑意。
听着赵祯搭话，晋王这才转头看去，却惊觉身旁已没了其他人，不由得愣住。他怕是有十年没同赵祯说过话了，一时间心里颇有些复杂。
赵祯似乎也才发现了不妥，连忙以咳嗽掩饰，“晋王兄先回府歇着吧，小弟先告退。”
“啊？好。去吧！”晋王直到回了王府都还沉浸在自己今夜的出乎意料的言行之中。
他本是存着试探赵祯去的皇宫，如今走了一圈出来什么都没做不说还和“敌人”相谈甚欢？他这是怎么了？
再说这赵祯回了冷宫，入了那熟悉的院子，四周只剩了冰凉与黑暗。
若是大力还在，这会儿一定是从他身后穿过，赶在他前面在屋里先亮起一盏灯。然后替他煮上一壶茶让他坐着歇歇，自己便开始忙前忙后去劈柴烧水准备着他洗漱用的热水。
大力心情好时还要给他做上一顿小食，怕他饿着，有时是一碗面，或是剩饭拿来炒一炒，也可能是扔在他灶膛里的一个番薯……不拘什么全看他高兴。
只是今夜，什么也不会有，只有无边的风声和着冷宫无人问津的野猫野狗。
赵祯心里有些疼，可到底也没敢再放任自己，他循着旧日的痕迹一件件做着以往大力做的事。最后赵祯披着薄衫，自灶房端出一碗阳春面，坐在廊下的圆桌处。
面煮成了一碗，黏黏糊糊地粘在了一处，他拿筷子挑了挑而后颓然放下。落寞地走进了屋，今日他记住了，紧紧地闩上了房门，踏着自己的倒影躺在了床榻之上。被子掖得很紧，暖暖的，铁定不会着凉。
大力走后，赵祯终于学会了照顾自己。以往千叮万嘱也记不住的话，今日却全都能想起并一一照做了。
人啊，或许总是如此，有人顾着便肆无忌惮，无人问津方能学会自珍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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