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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恒和所有渝州的官员都跪了下来，可是从这位路太守的神色看，他分明不觉得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姬成邺只觉得无比头痛，行吧不怪路恒都怪他自己行了吧。
姬成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表示自己知道情况了。而后他挥退了渝州的其他官员，打算跟路恒商量怎么打丞相一个措手不及。
“我希望你能在渝州办场宴会。”想到渝州的情况，姬成邺也不想太铺张便又补充道，“不用达到什么御宴规格，就做你能做到的水准就好。让后你掉几队刀斧手埋伏在宴会之上。”
当然姬成邺不会光让路恒做准备，他必定也是会派侍卫去的。
反正埋伏着的人多多益善嘛。
“到时候以我掷杯为号，刀斧手一拥而上力求当场将丞相斩杀！”姬成邺狠起来也是毫不留情的，他还提点了一句，“路太守还记得丞相对你们路家做过什么吧。”
侍候在旁的路恒，依旧像是闷葫芦似的。
也就是姬成邺提起最后那句话时，他的神色才有些鲜活的表现。
“臣会妥善安排的，请陛下放心。”路恒一揖到底，语气里是姬成邺所期望的那种决绝。
从府衙中出来的时候，姬成邺的心情还不错。他还挺喜欢路恒这种性子的，这大概就是史书上常常提到的直臣吧，不会因为皇帝的威势而有所畏惧，也不会因为权臣势力强大而有所顾及。
姬成邺回了驿馆，将自己与路恒商议好的计划告诉了白芜。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白芜斟酌着言辞，脸上显露出担心，她觉得姬成邺对于路恒过于信任了。要知道狐族是能够主动隐匿气息的，也是能够摄魂夺魄的。
刚刚在州府门口那若有若无的狐族气息，让她心里直发慌。
白芜担心是狐族的叛军混入了渝州城，再大胆点设想，如果路恒有问题，那整个计划可就完了。
姬成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如此拘谨，白芜便将自己的猜测都说了：“我只能说存在这个可能，但哪怕是有万中存一的可能性，你都应该谨慎地防备着那人。”
“哐啷——”
姬成邺手中的茶壶掉在桌子上，溅出来了不少茶水。他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神色冷冷看上去有些气恼。
但姬成邺还守着最后的对于白芜的风度，他眸中尽是冷色却没有半分怒意。
“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了吧。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姬成邺手边茶杯里的水还是温热，但是姬成邺已经没了饮茶的想法。
看着姬成邺离开，白芜也深深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姬成邺能像往常那样保持冷静。
看来还是太在意与丞相之间的输赢了啊。
走到驿馆二楼的走廊上，姬成邺终于忍不住用拳头锤了下墙。他知道自己不该摆脸色，他也知道自己该听白芜的，可是为了渝州这一出他已经准备了太久，他实在太期待扳倒丞相了。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姬成邺想过派人调查路恒，可宴会最迟明晚就会举办，他哪里来的时间和经历调查这些？
迟则生变啊！
对手是丞相这老狐狸，计划是越快实施越好。
姬成邺在走廊上站了会，却因为不知如何面对白芜，而没有选择回到房间去。他走下楼来到驿馆的第一层，跟人要了两壶酒。
旁边的小吏忙不迭地送上两壶上好的榴花酒。
这是以石榴花取汁再至于酒中制成，因为气候的原因，还只有靠近洛水这边的地方才能酿得出。
姬成邺也没管那小吏什么神色，取过酒壶就自斟自酌起来。其实他的酒量不错，几年前刚刚继位那会，为了让丞相放松警惕，他几乎尝遍了宫中美酒，以至于身上每时都是沾着酒气的。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得振作些，便有意地开始少饮酒了，至多在宴会必要时小饮几杯。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又开始借酒浇愁起来了。
姬成邺在楼下喝酒，白芜则还是待在屋子里。她揉着额角思索着取得确凿证据的方法，却发现在对方有意隐匿气息的情况下，她是没办法抓住什么破绽的。
如果真的发生最坏的情况……
饶是白芜也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姬成邺那个蠢货！
实际上留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真的不多，从最近的行宫里拉来的游船，早就停在了渝州城内的码头上。第二日午时过后，州府之内就已经开始布置宴会场地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夜色降临之际，姬成邺携白芜带着车队中的官员参加这场宴会。
白芜特地选了轻便些的衣服，虽然还是逃不开裙装的范围。
歌舞乐声响起，姬成邺接受臣子们敬酒，他全程都没有看白芜一眼，似是想通过这场策划已久的宴会，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白芜默不作声地拨着从驿馆里带来的瓜子，观察着宴会上的每一个人。
渝州太守路恒就坐在姬成邺之下，他正埋头喝酒吃菜，阴影遮住他的神色，可那埋头吃饭的动作依旧可以说是憨直。而丞相那边看着也很正常，他正毫不避讳地跟某个渝州官员闲扯着洛河的景色。
整个场面和睦而正常，白芜不禁在心里怀疑，难道真的是她太疑神疑鬼了？
酒过三巡之后，姬成邺高高举起酒杯摔在地上。丞相姬茂冷笑着站起身拍掌三声，路恒的头也从饭碗里抬起来，脸上的呆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古怪笑意。
白芜心中一凛，站起身将筷子当飞刀朝那边扔去。
可这也阻挡不住路恒身体上的变化。
他的脸慢慢拉长，变成了完全另外的样子。若只是改变相貌倒还不至于吓人，精妙些的易容术就能完全变换容貌。
看着路恒身后抽出的九条尾巴，在场的人都惊讶得僵在原地。
竟然是只九尾狐，白芜也忍不住生出浓重的危机感。
渝州太守尚且被摄魂夺魄，那整座渝州城里，又有多少狐族叛军混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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