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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有时候还挺感慨的，回想起来，她和肖焕从认识到现在，已经经历过完整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了。
希望还能有更多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她想。
属于他们这一届的高考一天天临近，校园里到处都充满了浓厚的迎接高考的氛围，高三这一栋的教学楼贴满了“越努力，越幸运，奋斗的青春最美丽！”、“迎战高考，我们必胜！”、“手握星辉，执笔为剑，厚积薄发，天道酬勤”……之类的横幅标语，看着还挺像回事儿的。
宋吟和肖焕成绩虽然不错，但各自都有短板，宋吟文科好理科差，肖焕理科好文科差，俩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一骑绝尘，旁人只能在后面追一追车尾气，林梦夕戏称“文理双煞”。强项愈突出，短板也就愈明显，杨盛华每回看着他俩的成绩都是一面高兴，一面又有点愁，不止一次说过：“你们两同桌要取长补短！取长补短啊！”
这不，宋吟同学悉听教诲，过来“取长补短”了。
“好同桌，这题怎么写？”
肖焕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掀了掀眼皮，问：“哪题？”
宋吟把试卷往他那边推，笔帽一指，随口道：“这题。”
肖焕瞄了眼那张被宋吟推到两张桌子中间的试卷，他悄悄勾唇，又问一遍：“哪题？”
宋吟以为他真没看见，便凑近了一些。
少女的整个上半身都俯过来，肩膀挨近，轻碰到肖焕的肩，一小截柔软黑发垂下来，拂在脸侧。她细细白白的手指握着漆黑的笔身，反手一指，笔帽的尖尖抵在试卷雪白的纸张上。
“这题。”宋吟又说一遍，声线轻软。
她一边盯着那不长不短的两排题目陷入思考，一边耐心等着肖焕的解答。
等了老半天，耳边却依旧没有声音。
宋吟感到有些奇怪，心想，难不成肖焕也被难住了？
她微微侧头，想看一下肖焕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可刚一抬眼，她就怔住了。
少年压根儿就没在看题目。
他一直在看她。
肖焕的神色很柔软，唇角勾起细小的弧度，露出浅浅淡淡的笑意，眼睛很亮，漂亮的瞳孔中央闪着细碎的光彩，如清透的琥珀珠子。
距离太近，宋吟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又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速，宋吟抿抿唇，强装淡定，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了一下肖焕毛茸茸的眼睫毛，缓声道：
“这位帅哥，能别动不动就露出一副如此……诱人的表情吗？”
肖焕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笑着道：“不用忍着，我随你处置，诱人就扑上来，绝不反抗。”
宋吟无语了一瞬，但也很配合，眼神飘了飘，说：“地点不太好。”
肖焕依言侧头，看了看周围正在埋头努力学习的同学们和窗明几净的神圣教室，沉默了一阵。
嗯，确实不太好。
宋吟离远了点儿，懒得再废话，正色道：“快讲题。”
“这题嘛……得听天命，看造化。”肖焕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语调懒洋洋的。
“讲不讲？”宋吟逐渐失去耐心。
“讲……你造化好，碰见我了。”
———
到了下午，杨盛华的语文课，他要抽背课文。
这个环节无疑是每个人学生时代最害怕的事儿。
教室里寂静一片，大家连呼吸都不敢重一点，生怕一个大喘气的，自己就成为那个被叫起来的小倒霉蛋儿了。
“肖焕，你来。”杨盛华突然出声。
宋吟能感觉到班里大半同学都默默松了口气。
“小倒霉蛋儿”本人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似乎还没怎么睡醒，打了个哈欠。
“咱们上节课布置下来的任务是背诵《琵琶行》这篇课文，那我现在问你啊，‘银瓶乍破水浆迸’，后面一句是什么呀？”杨盛华看着肖焕问道。
宋吟瞄了眼肖焕，见他表情迷茫，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疑惑。
得，这人肯定没背。
照肖焕的话来讲，与其背这些咬文嚼字晦涩难懂的课文，还不如多做两道数学题，还锻炼脑子……
反正他现在的脑子肯定是冻上了。
宋吟看不下去，在旁边小声提醒：“铁骑突出刀枪鸣，铁骑突出刀枪鸣……”
肖焕皱眉，稍稍弯下身子：“铁……铁鸡……什么玩意儿？”
宋吟无奈扶额，救不了你了……
“你背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同桌都提醒你了，还听不懂！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看过这篇文章？还铁鸡……铁鸡什么铁鸡？铁公鸡一毛不拔吗？你自己瞅瞅这和《琵琶行》三个字有半分关联吗？”杨盛华很生气，边喊边拍讲台桌。
班里同学都被他这话逗笑了，但又顾忌到肖焕，不敢笑得太大声，憋得好生辛苦。
宋吟在底下幸灾乐祸，小声道：“硬要扯上关联的话，也是可以的，琵琶女家门前养着只铁鸡？”
她一边取笑肖焕，一边自己笑个不停。
肖焕垂眼看她，表情很无奈。
“宋吟同学！你作为他的同桌！今天就负责肖焕的《琵琶行》背诵！一定要让他背下来！高考必背篇目呢！明天我再来检查！”杨盛华对宋吟说。
宋吟同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肖焕坐回到位子上，转头看着她笑，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杨盛华应该是被肖焕这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气得不轻，没讲一会儿课就又跑偏了，语重心长地道：“高考啊！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现在马上就要到来了，你们还是一副懒懒散散无所谓的样子，这可不行啊！一定要端正学习态度，每一分都不能小瞧啊！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某些同学连必背课文都没重视起来，这是非常错误的行为！只要背了，就能拿分儿，只要花功夫了，就能背下来，大家为什么不能多去下点功夫呢？何苦和分数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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