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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点了点头，起身捋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
“叔叔，来都来了，先别这么着急走嘛，在这儿多待两天，我和沈扬也陪你出去逛一逛。”林怡出声挽留道。
“不了，我定了今晚上回去的车，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我就不耽搁了，而且我不回去没人帮我给那帮孩子上课。”
父亲拒绝得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而我也不好再开口。
队伍学校里那帮孩子，他向来是很上心的，因为师资力量的不足，父亲待在里面也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了谁都不行。
“既然这样的话，也不强留，小怡，你跟沈扬去送送你叔叔吧，我也先回去了，不然时间晚了不好上山。”孙姨开口打断了有些僵持的局面。
“没事儿，小怡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沈扬送我就行了，让你来接已经太麻烦了。”父亲说完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
看着父亲的眼神，我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林怡。
“这样吧，你先回家，完事儿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吧，那我在家等你。”林怡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两桌菜，价格并不贵，结完账目送着她俩离开后，父亲解开了领口的纽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沈扬，这会儿时间还早，咱俩逛逛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行。”
周末，滨江路上的车辆稀少，我和父亲就这么顺着往出租房的方向缓缓散步而去，十几分钟后，行至了熟悉的江边。
和夜晚不一样，下午，大爷的小卖店并没有开门，反之，旁边的各种咖啡厅餐厅等等却都在正常营业，二者好像颠倒了过来。
拾阶而下，我领着父亲来到了熟悉的江边，水面上快速滑过的游轮激起一层层水浪拍打在岸边的鹅卵石上。
“今天的形象应该没给你丢脸吧，这件衣服是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穿的，一共也没穿过几次，本来今天上午我想着另外去买一套比较时兴的西装，但实在穿不惯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买，就只好穿这个了，应该不会过时吧。”
父亲面向江面，声音有些沙哑。
“………爸，怎么会过时呢。”我轻声回答道。
“今天这个情况，本来应该是我和你妈一起的…………不过也好，我替她看着，她在天上也应该放心了吧。”
江风阵阵，吹得父亲的裤子猎猎作响，一时之间，我面前向来挺拔的身影此刻却变得有些佝偻，好像丧失了一些精气神。
虽然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但每每听父亲提及，也忍不住的鼻子发酸。
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我伸手抹了抹身后石头上的灰尘。
“爸，来这边坐着吧。”
父亲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我。
“不用，沈扬，对于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想太过于掺和，你既然决定了，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按我的角度来看，小怡人也很不错，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有责任感知道吗？”
“知道了，您放心吧。”我回声应道。
“她家境不错，既然不介意咱们的情况，咱们也不能太委屈到她了。”
父亲说着解开了上衣的两颗扣子，然后在内包里掏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来一张绿色的银行卡，放到了我手里。
“记得上次给你说以前给你攒的那套房子吗？当时没有摊上结婚这个事，你不收我也没有说太多，后面回来我就找人把房子挂着卖了，现在情况不一样，刚好有用武之地。”
“一共卖了六十万，咱们老家房子不值钱，虽然比很多年前买的时候涨了不少，但还是和这里没法比，不过付个首付应该问题不大了。”
“既然选择结婚，多多少少还是得有套像样的婚房，你手头紧，拿去可以缓解下自己的压力，或买新房二手房，或者买车，或者花到婚礼用度上，都可以自己斟酌而行，我老了，和你妈也只能帮你到这儿。”
“爸，我不要，过段时间我自己也能买的。”我摇了摇头，将银行卡递了回去。
虽然是上次父亲才告诉我这套房子的来历，但从头至尾，我也没想过靠家里的积蓄来帮助自己，包括之前前两年很难那段时间也是。
父亲看着我笑了笑，将我的手推了回来。
“别急着拒绝，你先听我说，我跟小怡妈妈聊的结婚时间应该是明年年中，我把这笔钱给你的本意就是让你早点把房子的问题解决了，买新房得装修，买二手，就得翻新，还有后面的通风，中间需要比较长的周期，你得在结婚前把婚房准备好知道吗？所以你就收下吧，别再多说了，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爸………”
“订婚宴应该是在咱们老家办，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做好准备吧，另外，除了快点解决房子的问题，这两天你还得抽空去挑一个订婚首饰，正常的流程还是要的，千万别忘了，知道吗？”
父亲一条条的叮嘱着其中的细节，我也一条条的应了下来，他好像在用自己对这方面为数不多的认知来教会我。
“爸，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
“嗯，我也不知道全不全面，你可以后面再补足一下，话就这么多，我先走了，对了，卡号密码是后六位。”
父亲说完起身拂拭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来到路面上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爸，我送你。”
“不了，今天周末，你俩有时间好好相处一下，我就不耽搁了，放心吧，我认识路。”父亲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上车快速离开。
看着远去的车影，我的内心好像泛出了一份不舍，手里的银行卡异常沉重，消失的身影好像也变得鲜明立体起来。
今天实在太不一样，向来少言的父亲今天说了很多，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些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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