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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军放下布袋，弯下腰，朝她的脚摸了过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韩春花尴尬地扣了扣大脚趾，她一天差不多得有十个小时，都在地里干活，鞋里边的味道，可不太好闻。
咳咳，这可真不是她不讲卫生，每天晚上，她都是洗了脚才睡的。
可天天干力气活，你再洗脚，也是一样有味道。
“抬脚。”
“咳，咱可提前说好了，我的脚有一点点味……味道。”
韩春花红着脸，提醒了他一句，接着慢慢抬起了左脚。
她穿的是布鞋，很好脱，秦建军往下一用力，便拿了下来。
“唔，这是一点点？”秦建军屏住呼吸，连忙把手里的解放鞋，套到了她的脚上。
“呼……”
“你过分了啊，哪有这么夸张？”韩春花红着脸，恨不得扣个地缝钻进去。
秦建军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另一只脚。”
白了家暴男一眼，她抬起了右脚。
秦建军连忙给她穿上，脱下来的旧布鞋，他扔到了一边，“行了，试试吧。”
韩春花起身，走了两步，又跳了一下，接着往地上踩了一脚，试了一番，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合适，穿着正好。”
走到墙跟前，她伸手扶着墙，又抬起了脚，“建军，嘿嘿，你再把布鞋给我换上呗。”
“干嘛？你穿着就是，换什么？”秦建军一怔，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韩春花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小声说道：“这不是新鞋嘛？我想拿回去，咳咳，洗洗脚再换上，还有，我今天要干活，弄脏了就可惜了。”
秦建军：“……”
默默拿过旧布鞋，他又帮韩春花换上了。
拎着一双新鞋，韩春花心情不错，她回头瞧了一眼，家暴男正紧跟在她后边。
重新回到大院门口，见她朝自行车走了过去，秦建军忍不住问道：“哎，要不要去我宿舍坐坐？”
“我可不去，我还有事呢。”将黄胶鞋栓到车把上，她又走了回来。
站在家暴男身前，她伸出了手，“拿出来吧。”
“拿什么？”秦建军一脸茫然。
见他忘记了，韩春花没好气道：“你的工资，我的彩礼钱，明白了吗？你之前可是自己说的。”
一拍脑袋，秦建军连忙将兜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钱？”
“十七块五，还有一些票，粮票、布票、肉票、工业券什么的，我都有。”
秦建军将钱推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说道：“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朝大院里跑去。
“哎？你干嘛去呀？”韩春花看着手里的钱和票，一脸懵逼。
瞧家暴男已经跑远了，她无奈数了数手里的钱，嗯，钱一共是十五元，票她没数，这些都是粮票，她也用不着。
粮票可不能拿走，不然家暴男没吃的，他得饿死。
盯着十五元钱，她想了想，从中抽出五元，装进了自己兜里。
剩下的十元大团结，她就不准备拿了，家暴男在公社吃喝拉撒全要钱，她也不能都拿走了。
兜里装着五元钱，车上拴着一双新鞋，韩春花摸了一下布兜，又看了一眼自行车，她心里美滋滋的。
等了一会，秦建军从院里，又跑了出来，“给……给你！”
“什么呀？”
家暴男递过来了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韩春花打开往里边瞧了一眼。
“嚯，这么多？这……这……”
她吓了一跳，布袋里装着小半袋的各种票。
她扫了一眼，有布票、鞋票、煤票、点心票、工业券，哎呦，她可是长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票都有。
她还瞅见了一张酒票，也不知道这是买啥酒的，竟然还要票。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抓紧袋口，韩春花咽了咽口水，一脸紧张。
秦建军挠了挠头，无所谓道：“攒的啊，还能是哪来的？上边发的票，除了粮票和肉票，别的票我又用不完，攒了好几年，就攒了这些。”
“你不给家里？”韩春花狐疑地看着家暴男，就这些票，比钱还重要呢。
家里的秦老太，天天吵着没新衣服穿，可不是没钱买，是没票。
这要是让老太太见着了，她非得乐死不行，撒泼打滚，吵上天，她也得把这些票要到手。
“我给过爹，爹不要，让我留着，等留给……留给……”秦建军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留给谁的呀？爹不会是几年前，就知道我要来，特意让你留给我的吧？”
“哎呦，爹算得可真准。”韩春花笑嘻嘻地盯着他。
“你……你想多了。”秦建军这个大男人，整天一张严肃脸的人，罕见地害羞了起来。
“嘿嘿。”
韩春花乐得不行，心里美滋滋的，她忍不住掀开布袋，又往里看了一眼。
从中拿了一张，她仔细看了看上边的字，“备战、备荒、为人民，煤球票，五公斤，清水市……”
“嗯？”
“清水市，这又是哪？”
揉了揉眼睛，韩春花又看了过去，是清水市没错，这里就是清水市啊。
心中有点慌，她将布袋放到地上，拿出一张张票，连忙看了起来。
“清水、清水、还是清水，还好，这张是全国的，咦？怎么还有同江市的？”
秦建军站在旁边，弱弱道：“那是我当兵的地方。”
韩春花：“……”
看了半晌，她无奈地站了起来，布袋里一半票都是这里的，还有一些票是全国的，另一小半都是同江市的，还有一些，她都不知道是哪里的。
“秦！建！军！你是不是傻？”
“清水市的票，只能在这里用，你去了北大荒，人家那里可不会认，你……你给我这么多票，我也没钱买东西啊。”
瞅了一眼布袋里，她欲哭无泪，心中一阵阵地疼。
这么多的票，要是浪费了，可真要天打雷劈。
秦建军摊了摊手，“我也没钱，有钱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票了，你看着办吧。”
想了想，他脸上严肃了起来，他警告道：“你可千万别去倒卖！这事咱不能干！”
韩春花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刚才心里还真在想这事。
“秦建军，是你逼我的，呜呜，这么多的票，不花出去，我可不舍得，你自己去北大荒吧，我不去了，等花完了票再说。”
“嗝。”秦建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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