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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厚云中透出,视野明晰开阔起来,只见少年一袭青袍已经被柳条划得破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血丝。
他低低地喘气,胸膛剧烈起伏,露出一截皮肤细腻的后颈,白到扎眼。
杳杳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心头一软,平时这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今晚的他倒是露出了难得的瘦削脆弱。
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塌陷。
“许净尘,你没事吧?”杳杳俯下身,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许净尘被她温热的手激得一颤,他掩住嘴角那抹兴奋的笑意,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
只是那双黑眸依然炽热,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他体内灵力攒动,丹田流转,境界隐隐突破。
许净尘兀的参透顿悟,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佛祖派这个人出现一定是为了让他坚固道心。
他已经知髓入味,不太想杀她了。
如果可以,成佛成圣的修行路上,带上这个人也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毕竟她很有趣不是吗?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杳杳。”他语气温柔亲昵。
杳杳身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避开他诡异的目光,心下奇怪。
这人前几天对她爱搭不理,冷冰冰的,她还犯愁用什么方法攻略下这朵高岭之花,现在倒好抽了他几下,就忽然换了个态度。
但对于这个结果她乐见其成,什么也没说,弯起嘴角笑道:“行,走吧。”
她既没问他白天去哪了,也没问他刚刚怎么回事,这让许净尘心头一松,放下大防。
但凡她露出一丝一毫的警惕和戒备,他很可能会当场了结她的性命。即使上一秒,他还笑眯眯地认为她很有意思。
许净尘从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每当满月之日他会陷入野兽般的癫狂。
他从出生开始,就和常人不同。
两人心思流转,彼此相对无言,自顾自地结伴而行。
“等下。”杳杳望向远处,停住脚步,“那边有人。”
许净尘顺着她的视线抬眸,就看见远处的湖边,一个肥胖的身影鬼鬼祟祟,不时四下打量。
远处的徐元宝拿着铁锹,哼哧哼哧地挖着土,像是在翻找什么。
挖了半天,他俯下身把地里埋的盒子找出来,面露欣喜,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揣在胸口。
他咧着嘴哼起小曲儿,正准备离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个黑咕隆咚的物件漂浮过来。
徐元宝没在意,复而定睛一看,登时吓得面容失色,瘫坐在地上。
“鬼,鬼啊——!”他双腿发软,胯下淅淅沥沥,竟然吓尿了。
徐元宝又怕又羞,急忙扭过头站起来,慌慌张张跑远了。
“我们过去看看。”见他走后,杳杳拉住许净尘的衣袖,往湖边跑去。
她实在太弱了,看热闹还是带个肉盾比较好。
没发觉自己成了肉盾的许净尘低着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湖边,越过徐元宝的那滩尿,抻脖子看湖面上的东西。
“啊——!吓死我了!”杳杳看清后,一个箭步跳到许净尘身后,害怕的哆哆嗦嗦。
那是一具尸体,被人扒了脸上的皮,脸上只剩下红色被水泡发的肉!
杳杳不停干呕,实在是有点恶心,难怪徐元宝吓尿了。
等她仔细打量尸体身上的衣服时,脑子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这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傍晚给她送饭的小丫鬟!
许净尘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目光悲悯,对着尸体作揖:“阿弥陀佛。”
早遁轮回也好,皆是命数,以后不必在这世上受苦,为别人当牛做马了。
“别阿弥陀佛了,我们快回去。”杳杳眼尾濡湿,声音颤巍,“快回去和裴朗他们说!”
第二天一早,杳杳是被丫鬟的尖叫声吵醒的。
徐元宝也死了!
死状极惨,像是被人吸干了血肉。
他生前又胖又油腻,死后倒是瘦成了干尸。
徐有财死了弟弟,一夜之间像是又老了几岁,面色凹陷活像只骷髅。
徐元宝的老婆王氏哭哭啼啼,捻着帕子不停擦泪:“老天爷啊!这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呀——”
前厅内许多小厮进进出出,都在忙着处理尸体,他们面无表情,像是麻木了。
官府的仵作从徐元宝胸口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盒金银珠宝。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很明显,这又是一起妖物作案。
杳杳昨晚一回去就去找裴朗和柳依依,说了湖边的见闻,今早又碰上这种事。
徐府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阴气好像更重了。
“再犹豫下去会有更多人出事,我们今天就去探探偏院,看里头住着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裴朗眼里闪过凝重,事情有点棘手,他不太确定自己能搞定。
柳依依看出他脸色不对,握上他的手,柔声安慰:“没事,我们好歹也是金丹期,再说不是还有净尘师父吗。”
杳杳凝视着他们交握的手,偏开头,小情侣秀恩爱不能看,会夭寿。
她转而去看许净尘的脸,少年鼻梁高挺,眉目冷峻,下颌线锋利,确实很好看,难怪被那么多人暗恋。
许净尘仿佛无视了她的目光,面容沉静地看着远处小厮的动作。
几人商量后,决定趁下午守卫最疲惫的时候,混进偏院,目标是那个被徐有财重点保护的小妾。
因为杳杳不会轻功也不会御剑,就留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那你们小心点。”杳杳握住柳依依的手,“说不定里面关着的妖魔比你们境界还高。”
柳依依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很是高兴:“会的,有净尘师父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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