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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门边开始出现两尊“门神”。
它们一高瘦、一矮壮，正是12岁的阎解放、5岁的阎解旷。
他们认真贯彻了哥哥阎解成的指导方针，蹲守在贾家门口墙根儿处。
时而两两在左、或在右，瞧着地上蚂蚁在搬粥米粒儿。
时而一左一右在门边，听那麻雀在电线上叽叽喳喳。
碰上贾张氏、秦淮茹进出，他们只抬眼来看，半声不吭。
一大妈喊兄弟俩别这么做，他们默默也直摇头。
看到秦淮茹搬出矮凳、抱着棒梗，在院子中间晒太阳、给擦药。
他们才会猛地睁大两双眼睛，定定瞅着这对母子。
这就活像两只在伺机咬人的恶狗，看得秦淮茹直起鸡皮疙瘩。
更叫走过路过的邻居，觉着倍儿有意思。
贾张氏更憋不住喷了起来：“阎家的！你们这两个遭瘟的崽子，到底想干嘛……”
“想守孝，去医院守你爸去！我这里全是活人！”
阎解放、阎解旷也没应她，只相看一眼，偷着乐。
贾张氏也曾拿扫帚来打，但给阎解放一把夺过，就“咔嚓”声，用膝盖头折成两段。
老虔婆憷了，逃回屋里好半晌，转头出来换了条裤子，却故作高傲地仰起头，将两人当成了空气。
阎家兄弟俩的气势很旺，连院里其他人也不敢来劝，大家都明白，是贾家欠他们的。
然而。
这种气势也就只能维持到午饭时分。
怎么说，阎家兄弟也不过是两个半大孩子，容易失去耐心，更容易饿。
嗅到冯胜利家里率先飘散出来的饭菜香，阎解旷就喊：“哥！我饿……”
“嗯！呃！先忍一下吧。”阎解放吞咽下口水，哄着弟弟道。
阎解旷还是挺听话的，跟着咽了咽几口唾沫，点点头。
但很快，他就发现没什么用，四处更多的饭菜香，好像一个个勾子似的，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名叫“忍耐”的衣服勾得七零八落。
“哥！我真的饿。早上才吃一个窝窝头，还是昨天中午妈蒸剩下的！”
阎解放听了，也呆呆的大呵口气道：“我不也一样！再忍忍、再忍忍，我想想辙！”
可在看到冯胜利捧着个小碗，坐到门前的矮凳上，示威似的朝自己递了递，他也快绷不住了。
那小碗里，可是盛满了软糯香甜的八宝饭呀……
其上还叠了一块红油发亮的五花肉！
“该死的冯胜利！一周起码有两顿肉吃。”阎解放恨恨地磨着牙，想象自己就是在咬着肉，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呐。
阎解旷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哈喇子直淌，但他出奇的保持着理智，低声说：“哥！冯胜利不能抢，我们被他打趴下好几次呢。”
“不抢、不抢！”蹲在贾家墙根儿边，阎解放双手揍着脸喃喃着。在嘴边的肥肉居然不能吃？他眼睛透着幽怨，盯住正大快朵颐的冯胜利。
阎解旷更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哥哥。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张嘴便觉着更饿几分。
“贾家做饭了没？”盯了好一会，阎解放收回目光问。
阎解旷还真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道：“好像在蒸二合面馒头！”
“还有醋溜白菜味儿！”阎解放眼前一亮，接着说。
其实，他清楚，所谓的醋溜白菜，贾家的做法跟自己家一样……
就是白菜梆子煮一煮，捞起用陈醋拌一拌，油都不搁一滴的。
但这已足够兄弟俩食指大动的了！
阎解放眼珠儿溜溜转，要弟弟附耳过来。
在其耳边咕哝几句后，他拍拍弟弟肩膀说：“你过去！先趴窗边，注意一下……”
“吃食上桌了，给我打手势，听我指挥！”说着，他站起来，挨着门框边。
冯胜利一瞧，就知道阎解放准备拉开门，和弟弟冲进贾家屋里。
他们的咬耳朵，他也听得个清清楚楚。
阎解旷起身急走两步，贴到了那扇早先被大哥砸破一格的窗户边，往里头观瞧。
忽然，他放在腰间的左手摆动了起来。
阎解放眸光一收，拉开了贾家屋门。
“走！”
阎解旷当先闯了进去，眼睛立时锁定那桌上摆着的两盘吃食。
他迅速绕过抱着棒梗的贾张氏身后，既给哥哥进门的空间，也更接近了目标。
阎解放进门也扫了一眼，看见了吃食，也看到了餐边柜前的秦淮茹。
秦淮茹刚把两盘吃食放下，正在收拾碗筷呢，被阎家兄弟突然闯进来，吓得猛地回头，浑身一哆嗦。
贾张氏也有些愣住了，棒梗在怀里，惊得双臂环住她的胖脖子，埋着头瑟瑟发抖，颤声叫唤着。
“奶、奶！我怕……”
棒梗显然不仅给兄弟俩吓到了，更是还没从爸爸早上那一顿抽的恐惧中剥离出来。
阎解放认识到这点，就越发乐了，上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了棒梗的大腿一下。
他咧嘴笑道：“嘿嘿！棒梗，棒梗。你怕什么呀？一起来玩呀……”
棒梗呜哇声就哭了，那叫一个惨，眼泪鼻涕刹时直飙。
“要死啊你！阎家小子。又欺负我棒梗！”贾张氏也怒了。
她一巴掌就直奔阎解放面门，哪知竟给轻易躲过去。
阎解放闪避的瞬间，再次拧了下棒梗，叫这孙子哭得更激烈。
秦淮茹早已撇下碗筷，也来追打阎解放，他却乘势往里屋跑。
“哦！乖孙，乖乖。不哭、不疼，奶帮你教训他……”
贾张氏一边哄着棒梗，一边也紧跟着，用脚去踹阎解放。
然而。
她和秦淮茹竟一时忘了，屋子里还有个阎解旷。
阎解旷也不看哥哥，将三个二合面馒头往醋溜白菜上堆，卷了便走。
他小跑着直奔出门口，方才回头大喊：“哥！我好了，快……”
喊完，阎解旷更是撒丫子，跑出了中院门，白菜的汤汁沾满手，溅到衣服，洒落得一路，他也没在意，直冲大院外头去。
“哎呦！哎喂！我们的吃食。午饭、午饭！秦淮茹。你倒是快追哇……”
身后传来贾张氏摔倒的动响和她的咆哮，还有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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